雍王妃瞧見彤嫣、彤卉齊齊看向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又笑著叮囑了幾句,讓她二人散了。
彤嫣心里稀奇,看來王妃與她妹妹定然感情很好,若不然怎會如此失態(tài)。
彤卉與她一起走著,瞧見她臉上寫滿了好奇,不由得笑道:“妹妹可是奇怪母妃為何如此激動?”
彤嫣猶豫著點了點頭,道:“想來王妃與妹妹的感情一定好的很?!?p> “也許吧?!蓖苜N過來自然的挽了彤嫣的手,小聲解釋道:“母妃的父親如今在朝中做太常寺卿,進士出身,也算是清流一派的,祖上在朝中也沒什么根基。他一共生了兩女一子,兩個女兒都嫁得好,一個高嫁了王爺做王妃,就是咱們母妃,一個遠嫁了江南,就是母妃這新生子的妹妹,不過那遠嫁江南嫁的可是江南氏族顧家的長子嫡孫顧轍,也算是高攀了的。
只是這位姨母子嗣艱難,嫁過去三年才生了一個女兒,肚子就再沒了動靜,這不今年嫁過去想來應是第十個年頭了,好歹生了個兒子,唉,也真是命途多舛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彤卉說著有些唏噓。
確實挺不容易的,彤嫣也感嘆著,“那這位姨母要是一直沒有孩子,是不是得要給顧轍納妾???”
彤卉想了想,道:“氏族還是很注重嗣子生母的,要是一直無子,說不準到底是納妾還是過繼,若是妾生了孩子,搞不好還要留子去母呢!”
“?。 蓖毯苁求@訝,留子去母,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就算嫡母仁慈留著妾,宗族也不會同意的,畢竟是將來的嗣子,可斷不能留下教唆嗣子走歪路的一絲可能?!蓖苡中Φ溃骸霸蹅冋媸窃秸f越遠了,姨母這都平安生下兒子了,這些事自然都不存在了。”
說罷,她熱絡的拉著彤嫣的手道:“妹妹若是平時寂寞了,可以來找我玩,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來找我問,雖是今日才見面,可到底也是親姊妹,這血緣擺在這,我一見妹妹打心眼里就親切的很?!?p> 彤嫣這才發(fā)現(xiàn),她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梨渦,很是可人。
畢竟是初來乍到,彤嫣不清楚王府中的眾人都是什么樣的脾氣秉性,但彤卉與她說了這么多王妃的家事,她心里也覺得彤卉親近了起來,有些羞澀笑道:“那就多謝姐姐了?!?p> 彤卉高興又道:“那姐姐平時可否去找妹妹玩?你也瞧見了,彤玥那性格,我與她也合不來,平日里也沒個作伴的姐妹,我瞧著妹妹脾氣溫和,倒與我投緣的很?!?p> 看著她那清澈的眼睛,彤嫣也笑著點頭道:“自是好的,我初來也陌生的很,姐姐能陪我來說說話,真是再好不過了?!?p> 彤卉見她答應了,笑得更高興了。
很快,二人到了要分道的地方。
“想來等傍晚父王與阿弟回來了,咱們還要往前院去,我可不可以同你一起去呀,到時候我來找你。”彤卉笑嘻嘻的拉著她的手。
彤嫣笑著點了點頭。
二人就此分別,彤卉還要往北走,而彤嫣住的院子走個幾步就到了。
待彤嫣消失在彤卉的視線中,彤卉那清秀臉龐上掛著的溫和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她木著一張臉,疾步走著。
貼身的丫鬟見怪不怪,沉默的緊緊跟著她,不敢吭聲。
彤卉的院子要比彤嫣與彤玥的院子都小。
一進院門,奶娘張氏就笑臉迎了上來,“郡主回來了。”
彤卉并不搭理她,直直跑進了臥房,關上了門,不讓任何人進來。
她背倚著門,咬著唇,紅了眼眶,眼淚如斷珠一樣,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奶娘站在門外皺著眉頭,瞧著兩個低著頭站在臥房門口丫鬟,小聲問道:“怎么回事,早上出門不還挺高興的,是不是王妃給郡主氣受了?”
小丫鬟也替自家郡主難受,她撅著嘴招手示意奶娘把耳朵貼過來,悄悄的把上午發(fā)生的事兒都敘述了一遍。
“這個小蹄子!”張氏咬著牙小聲恨恨道,瞅了瞅院里沒人,又接著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就不信了,若不是親娘教唆,十來歲的小娃娃能憑空說出這等話來!”
彤卉倚著門聽見了,哭得更厲害了,直接蹲在了地上,把頭埋起來,小聲抽泣個不停。
張氏聽見了自家郡主的抽泣聲,懊惱的一拍腦袋,“都怪老奴多嘴,郡主莫要哭壞了眼睛,為了這些人可不值當?shù)?!?p> 彤卉正難過呢,一時半會又怎能停的下來。
張氏聽著彤卉壓抑的哭聲,不由得也悲從中來,這郡主都過了及笄的年紀了,王妃也不說替郡主相看人家,王爺又因著夫人那事,恨死夫人了,郡主可就倒霉了,托生在夫人肚子里,王爺對郡主也是不冷不熱的。再過個幾年,郡主年紀就更大了,爹不疼娘不愛,上哪找個好人家?。?p> 若不是小姐非要來給雍王做妾,又怎么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自家郡主又怎會要去討好一個身份不明的野丫頭!還要稱姊道妹的!可真是憋屈!
想著想著,張氏也抹起了眼淚。
兩個丫鬟見張氏哭了,慌亂的給張氏擦著眼淚,“媽媽,您可別哭啊,您要再哭,婢子們也少不了要掉眼淚了?!?p> 說起來也是造化弄人,彤卉雖然貴為郡主,但卻和普通人家的庶女遭遇差不多,如同浮萍草芥一般。
而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庶出郡主,卻偏偏不論父族還是母族,都非常顯赫。
彤卉的親外家,王家,可是京中排得上號的勛貴人家。
王夫人的親娘劉氏,就是如今賢妃娘娘的姑姑,王夫人的親妹,則是如今的莊妃娘娘,王夫人的父親王遠之更是位高權(quán)重,任禮部尚書兼華蓋殿大學士加封太子少師。
可惜這樣一個顯赫的家族里偏偏出了一個王夫人這樣扶不上墻的貴族小姐。
當年應是相中了已有妻室的雍王,哭著喊著要要嫁入王府,做妾也心甘情愿。
差點沒把王遠之給氣死,可憐王尚書一世英名,就毀在這個嫡親的長女身上,硬是寧愿與他切段父女關系,也要跟著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