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么?”那個女聲說
我雙手環(huán)膝,坐在床上,其實不知道怕不怕,但是死,我肯定是怕的
“當然怕,現(xiàn)在的生活很幸福,我怕有人打攪”
那女聲帶著輕蔑的笑意
“幸福是什么,我從來不知,我所知道的世界里,只有死亡,和永無休止的輪回”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聲音陰森可怖,但就算今后會發(fā)生什么預料不到的事情,我都要堅強的面對下去,因為在這里,我不是一個人,我的身后還有鳳家。
“不過……”
那個聲音繼續(xù)說道
“這是你自找的,誰讓你當年非要知恩圖報呢”
她時常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這一句,我也是這樣認為。
“你認識我很久么?”
那聲音清了清道
“久到,你快忘了我了”
……
第二日我起了個大早,我想去找東子,看看他那里怎么樣了,順便去街井上玩一玩。
去了之后才知道東子昨天有多擔心我,聽元示說,昨晚他哥哥從我走后一晚沒睡,一直在門口坐著。
我聽了這些話,怎么說呢,我一直欺騙他我的身份,害他擔心一晚上,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全身都是罪過。
“走東子,好久沒看斗雞了,出去看看。”
東子用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昨天大鬧相丞府后廚房,今天你也敢出去斗雞?你不怕被人抓到么?我說六子,你現(xiàn)在膽子越來越大了,萬一有一天你出了事兒我可怎么辦”
聽了這話我可真是哭笑不得,我不知道對我這位好兄弟說點什么才好,仔細一想其實也對,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一出事兒之后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若是繼續(xù)這么大搖大擺的出去看斗雞的話,難免會讓東子擔心,所以我言語上安撫了東子,而另一邊辭了東子,又瞞著他去集市上溜達。
盛京不愧是京都啊,很多地方是常去的,但是很多地方又感覺很奇怪,它們一直在,但是就引不起你的興趣,但是某一日走在街上你會突然發(fā)現(xiàn),哦原來這里還有個茶樓。
那兒人很多,我只好從側(cè)門找了個空子鉆了進去,我對茶文化很有研究,如今見到了茶樓自是要去歇歇腳,我挑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壺花茶,品了一口,感覺還不錯,抬眼看下去,還可以看到一樓左下邊擺了一個臺子,不少人圍在那里,仔細看了看才明白,原來是個說書的先生,也不知今日說的是個什么,我仔細聽了聽,好家伙,說的竟是大姐昨日過生辰之事,還提及了大殿下與大姐的婚事,甚至還在猜測究竟是否能夠聯(lián)姻成功,這些個人還真是夠無聊的,怎么一個個都喜歡說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我不去理會,掰了手里的花生,扔在嘴里一嚼,真香。
“不下去聽聽書?好像說的是你昨天偷得那家呦”
我回頭,沒咽下去的那半口茶差點嗆在我的口中。
“怎么是你?”
只見那廝看著我微微一笑,雖然很英氣,但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心去看,畢竟當初在鳳府“偷”東西,被他抓了個正著,這面子上也是過意不去的。
“怎么?不請我喝杯茶么?”
他很坦然的坐在了我的對面,剛要拿起盤子里面的花生吃,我立刻將盤子奪了過來
“我付的錢,你好意思吃么?”
忽然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
“這家茶樓的規(guī)矩都是吃過之后再付錢,如今你沒付錢,你怎么能說你付的錢呢?
此刻我的心里活動就是:都是中醫(yī),就是碰到了個年資比我高的,這個十三也真是。
算了算了,我不去與他爭論什么,我起身就要離開,一旁的小二看到我要離開,微笑的走了過來伸出了‘虔誠’的雙手道
“客官半兩銀子”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確也不錯,半兩就半兩,畢竟一分價錢一分貨,我是個爽快人,不想與他討價還價,但是重點來了,我的錢袋怎么沒了?
我的腦海中記憶在以快速的搜索著,我忘了什么?我在努力回想我來的時候的每一個細節(jié),最后一拍腦門子,那錢袋子估計在街上被偷了。
只見那小二臉上的笑容逐漸轉(zhuǎn)為沉默,虔誠的雙手也不再虔誠的捧著,我知道,如果我再交不出錢,這小二還能給我使個大變活人的戲法,那時候估計我就該交出我的小命了,我努力地在回想之前看到過的幾本市井小說,那些個人是如何吃霸王餐的……
“我替他付吧”
我抬眼,正對上了說話那人的眸子,這眸子,按照所有純情男女剛見面時候的感覺一定是‘啊這眸子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對于我來說,‘啊這眸子確實熟悉,但是我好像曾經(jīng)怕過!’
怕過?我正了正色,我為什么要怕?
“三哥,好人都讓你當了,那壞人的面子該往哪擱啊”
十三雙手抱胸,可是我的眼神卻沒留到十三的神情上,而是那個被喚作是三哥的人。
我清了清嗓子,用獨特的聲線說道
“不用!我自己來”
“可是你錢袋不見了,你怎么付錢,難不成白吃,或是像昨天一樣?”
這個十三,我真想把他剁了,我見著那廝臉上嬉皮笑臉的笑容我就特別想拿針在他臉上扎個幾針好解解氣。
眼見著那個叫做三哥的就要掏出錢袋,我忽而靈機一閃,立馬擋住了他要掏錢袋的手,另一只手則探向懷中摸出了一塊玉佩,這是我們鳳家六個孩子有的玉佩,都刻著我們自己的名字,同時也是我們身份的證明,為今之計,哎,面子重要……
我將這玉佩抓的死死的,其實我在賭,這個小二不識字,而且我根本就沒有把玉佩的正面露出來,生怕被這二位瞧了去。
“給你,這可是頂好的玉佩,足足能買下你這座茶樓,暫且你這放著,等我回去取了茶錢,我便要取回這玉佩,萬不可以給我弄丟了,否則……”
我用眼神威脅他,順勢看了一眼他的胯間。
那小二機靈了一下,順勢朝衣服抹了抹那雙‘虔誠’的手,他接過玉佩瞧了瞧道
“那小的等著客官來買下整座茶樓”
不管了不管了,我瞪了一眼十三,自己跑開了,我得趕緊回府去取錢,不然這玉佩丟了事小,丟人事大啊。
再次來到茶樓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店小二,可是小二卻和我說
“公子,今日與你一起來的那位公子說是你的故友,將玉佩贖走了,還說要是想要玉佩的話明日申時在福源寺見面”
我現(xiàn)在真是不知道說這個小二蠢呢還是蠢呢,總之,我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fā),我狠狠地錘了他一記,但我又不能真的切下他的……遂就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家茶樓,并發(fā)誓,三天之內(nèi)絕對不會踏進來一步。
天色漸漸的晚了,可是盛京街上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我一肚子的火氣,匆匆的走在街上,任憑周圍的人蹭著我的肩
“交出來!”
“饒命啊女俠,哎呦別打了……”
我聽見的就是這個聲音,怎么?欺負人?我正愁一肚子火沒地兒發(fā)呢,這下好了,我三步并成兩步的走上前去,撥開一個又一個人的腦袋,眼見著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一樣的女子用腳踩著一個男人的臉,我剛想上去把那女子拉開,我眼中流光一閃,這個人似乎真的有一面之緣啊,我搓著下巴仔細的回憶起來,地上被踩的這個人不就是今天在街上撞了我的那個人么,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偷的錢袋!
我上前去,對那個女子說
“放開他,讓我來”
那女子起初用一種特別驚訝的眼神看著我,復而真的放開了腳,我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將地上的“嫌疑犯撈起”
“說,你晌午的時候是不是偷了我的錢袋,說”
“這位大哥饒命啊,小的,小的沒偷啊”
怎知那女子比我火氣還大
“還不說實話,你這個竊賊,剛剛就是你偷了我的錢袋,你要是再不說,我先剁了你!
這恐嚇比我還有力度,那小賊估計是害怕了,所以乖乖的從懷中掏出了幾個錢袋,我一看,這偷的還挺多,其中有一個就是我的,如此一來我就更加上火了,拎起他脖領(lǐng)子就開始一頓的揍
“要不是你,我就不會沒錢付茶錢,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壓上玉佩,要不是你,我就不能這么生氣,啊啊啊啊??!”
一旁的女子攔著我,估計是怕我給那小賊打死,我本來也沒想下多重的手,只是今天氣不順而已,而后帥氣的起身,拍了拍胳膊上的灰,順勢把我的錢袋扔給他
“呢,給你,當做是醫(yī)藥費了,以后不許再偷了!”
那小賊連聲道謝,然后灰溜溜地跑開了。
眾人見著小賊跑了,也就都散了,只有我和那女子還在原地站著,怎料那女子一開口,我就想去要鉆老鼠洞
“女俠好氣概”她雙手抱拳作江湖禮儀
我心中一驚
“你怎地……”
“別人看不出倒是情有可原,可是你我同是女子,我還是看得出的,畢竟,我也曾這般模樣行走街市中,我叫梁代萱,你呢?”
我心里真是一萬個為什么啊,難道我的偽裝就這么差么,哎,誰叫大家都是女人啊。
我拉著她,到了一個人還算少的地方說話。
“那個,既然看出來了,我也就不隱瞞了,你眼力真好,我們一樣都是女子,只是穿成這樣只是為了辦事方便,江湖規(guī)矩,江湖規(guī)矩哈”我搓著手,不知所措的說出心中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我見你也是真性情人,我們交個朋友吧”
她也是個爽快人,正好又英雄所見略同
“叫我鳳六就行,你這個朋友,我喜歡”
說完名字之后她開始陷入了沉思,隨后打量著我,眼里盡是笑意。
“在這盛京之中,姓鳳的很少但我知道一家,那就是鳳相丞的家族,你說你叫鳳六六,我呢在鳳家長女的生辰宴會上曾有幸見到了鳳家的四個孩子,唯有那個最小的我們大家都沒有見到,因為,那個人是機靈古怪的鳳六六,鳳景瑜,你說,對么?”
額滴個神啊,我不得不仔細看一看面前的這個與我年歲一樣的姑娘,她是誰,怎么知道的?
“景瑜,你不認識我了么?我們小時候見過面的,我是上將軍的小女兒,我是代萱啊”她面上有些驚喜,更多的是歡愉。
腦海中似乎有些碎片在散落,究竟是什么,我,該認識她么?
“九年前我隨哥哥去了軍中,那時我們可都是好朋友,你與哥哥,都被人看成是青梅竹馬呢,你不記得了?”
“我,青梅,他,竹馬?”
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道
“對呀,你不記得了?怎么忘性比我還大,那時候我才幾歲呀”
為什么,她這般提起我竟絲毫沒有記憶,難道是落水之前的事情?果真是這樣,我大概是真的忘記了。
或許,她正是我忘記的那一部分記憶,我笑道
“記得,當然記得,上將軍的小女兒,代萱”
我尷尬一笑,畢竟我真的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兒。
不過她聽了我的‘假話’之后,卻是很開心。
“你讓我好找,怎么在這?”
那人黑發(fā)白衣,眉頭微微蹙著,可這些絲毫不耽誤這人生的俊俏,許是因為著急,能感覺到此刻他氣息有些不穩(wěn)。
“我剛剛看到哥在給爹爹買東西,我就先過來了”
代萱只字未提剛剛錢被偷了的事情
“哦對了哥哥,這位是……”
我趕緊沖代萱眨了一下希望這姑娘能理解我的意思
“額,這是我剛剛認識的朋友,叫六六,六六,這個是我哥,梁珺”
原來那就是她的哥哥上將軍唯一的公子,梁珺,代萱口中與我的青梅竹馬。
:原來,我的竹馬長得這么好看
梁珺有禮貌的向我點頭示意,果然,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上將軍家的孩子絕非泛泛之輩,他有多看我一眼,想說什么,卻又只是動了動唇,終究是沒開口。
“時候不早了,代萱,我們回吧”同時他又看了一眼我,眼神里面有著些情緒。
“對呀,代萱,趕緊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該著急了。”我應和著說
代萱也是很不情愿的離開,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在我耳邊耳語了幾句,我能看的到他哥哥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其實她也沒有和我說別的,就是告訴我,以后可以一起出去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