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不對,甚至可能都沒有顧及到這位太醫(yī)的臉面,可是在生死面前,這些我都可以不要,只要阿姐平安,事后讓我負荊請罪我都甘愿!
“鳳景瑜!我今天就不該帶你過來”
爹爹臉上盡是怒意。
我指著屋子的方向對著爹爹,那是我第一次發(fā)了這樣大的脾氣
“里面,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的骨肉,是我的阿姐……”到最后我?guī)缀醣怀楦闪艘话銦o力。
“胡鬧!你姐姐已然出嫁,生死與你無關,況且這男女有別……”
“夠了!我不想聽什么男女有別,我只要阿姐活著,只要她挺過這一關,您就算打死我,我都不說一個冤字”
“你!”爹爹被我氣得不輕,我轉頭看著衍琰
“世子琰!那個朝夕陪伴在你身邊的娘子,在為你生孩子,她現在在鬼門關走著,是死是活就是你一句話,你敢不敢然太醫(yī)進去看她,你敢不敢救活她!”
他沒有說話,爹爹在一旁想要說什么,卻又憋回了嘴里,我猜,爹爹也是想救活阿姐的,只是有時候他也是無能為力。
我走上前去看著衍琰的眼睛
“你敢不敢!”
世子琰深思了許久,良久才吐出幾個字
“準了!”我突然覺得可笑,救自己的發(fā)妻,竟然也要同意才行。
后來我被爹爹按在了正廳罰跪,跪就跪吧,只要里面的人能夠活過來,我就心安了。
世子琰的眼神間或的看向我,我能感覺得到,但卻猜不出他心中所想為何。
嬰兒的啼哭劃破了夜的寧靜,殿下喜得貴子,所有人都在道賀,所有人都在陪著笑臉,不一會兒穩(wěn)婆將孩子抱了出來,可我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因為,我從頭至尾都沒有聽見阿姐的一聲喊叫。
我起身推開眾人跑了進去,不知是誰在門外喊了一句
“攔住她”
可是當我進去的那一剎那,我真的落淚了,滿屋子的血腥味道夾雜著中藥的味道,床上盡是血漬,我走到床邊,輕輕地喚了一聲
“阿姐”
床上的她,只剩一身染血的衣物,和一張慘白的臉,氣若游絲,她許久沒有回答我的話,我的手顫抖著送到她的鼻子下,還好,還有呼吸,我喚著她,她勉強的睜開雙眼。
滿眼的疲憊,滿眼的痛苦。
“你等著,我找太醫(yī)進來,他會醫(yī)好你的”
我轉身欲走,想把那太醫(yī)喊回來,可誰知姐姐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衣袖,那力道不大,可是我卻能夠感受到那里透著的掙扎。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p> 我知道姐姐這是話里有話,于是便蹲下身看著她,并握著她的手
“阿姐”
我喚她,生怕下一秒就沒了她的氣息。
“是我讓太醫(yī)剛剛幫我催產的,如果再拖下去,怕是孩子就沒了”
“可是阿姐……”
“噓,什么,什么也不要說了,我想過了,我死了沒什么,若是孩子死了,君上怪罪下來,整個鳳府都要受到牽連,況且,況且現在有孩子了,一切,都可以朝著,更,更好的方向走了不是么?”
她蒼白虛弱并且毫無血色的臉上愣生生的沖我擠出了一絲微笑,可在我看來卻是那么的苦澀。
“阿姐,你這又是為何?這一切真的那么重要么?家族的榮耀?我想爹爹是不會因為家族的榮譽而放棄你的,姐姐”
我喚著她,希望她不要做錯誤的決定。
她笑了,笑的那樣蒼白無力,卻是那樣的美。
“景瑜,你不明白,我這一生,沒什么覺得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可是自從出嫁到現在,我才明白,家族的榮耀,才是你活下去的依靠,家族的榮耀,是你最可靠的保障,沒有了鳳家,我們什么都不是”
我的手緊了緊,這話我又何嘗不知?可是,如今姐姐,你這個樣子,就算鳳家再風光,再榮耀,又能如何?
她的手虛弱的抬起,碰到了我的臉頰
“景瑜,你真的變了”
我驚訝的看著她
“你變的,堅強了”
“我?變了?”
她的手滑落,默默地點了點頭
“小時候,你總是害怕,害怕黑暗,害怕騎馬,害怕火光,害怕一切,那時候你總拽著我的袖子,跟在我的后面,我們雖不是一母同胞,但我們感情很好,你與其他姐妹從來沒有與我這樣親近,可是,可是你長大了,我也長大了,走上了各自不同的路,我們……我好想回到那個時候”
她的眼睛看著上方的雕花木床,淺淺一笑
“景瑜,我很累,很累,只是我僅僅有鳳府的人可以依靠,而孩子,無論是鳳府還是王室,他都可以依靠,你以后會明白的”
“阿姐”
我的聲音有些抽噎,可是我強忍著,淚水是不會流出來的,我不想她看到我悲傷的一面。
“只是,阿姐想求你一件事情”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袖不放,就像是抓住了河面上的稻草,明知道結局卻還是在苦苦掙扎。
我說不出話,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阿姐想讓你看著他成長,看著他,就好”
我抬頭,對上她的目光,那里面的感情,我不明白是什么,或許是一種期望。
“不,阿姐,你會好起來的,你會的”
她虛弱的笑了
“我來為他取個名字吧,就叫,叫……”
“姐?阿姐?阿姐!”
門外的人聽到我的聲音,估計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們蜂擁的進來,只有我呆呆的坐在一灘血水之中,滿眼都是血,滿手是血,衍琰走了過來想將我從地上撈起,我一把擋開了他的手,自己坐了起來,眼神空洞,看著穩(wěn)婆手中的孩兒,我想接過來,估計是那個穩(wěn)婆被我罵怕了,所以沒把孩兒給我,她朝著世子琰使個眼色,世子琰便點了點頭,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內心處卻生出一絲苦笑。
我將孩子抱在懷中,他甚至還沒吃上姐姐的一口奶水,也沒和姐姐有過多的接觸,她就永遠的失去了母親,我輕輕地撫著他的臉頰,那上面的溫度,是姐姐給他的。
“念萱,以后你就叫念萱好不好,這是你娘親給你起的名字”
阿姐最后都沒能給孩子取名字,我想,或許這個名字會讓她有一絲安慰。
緊接著我將孩子放回穩(wěn)婆手中,沒有回頭,徑直走著,門外的雪很大,天很冷,雪光映在我的眼中,是那樣的刺眼,眼前一黑,仿佛進了無我的世界。
阿姐,我替你的孩子取了名字,叫念萱,可好?
四周都是黑暗,黑暗的天,黑暗的地,我的手上有一條發(fā)光的紅絲線,只有這個,帶給我方向。
我本想著,循著這絲線看能不能找得到出口,我的手剛要觸摸那條線的時候,那條線卻消失了。
“哎,雖說結局有點悲傷,但是,你也算了了一個心愿,鳳家,你一直守護的……終于”子嫻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下意識的四處看著,可是什么都沒有。
“你不必找了,在這里等著就好,一會兒就會有東西來找你了”
我將信將疑的在這里等,突然,有什么亮了起來,緊接著周圍的光線逐漸亮了起來。
我仔細看去,原來我站在一個懸崖邊,是懸崖?
我驚得向后退了一步。
“不用怕,這里叫做望鄉(xiāng)臺,是看人世間最后一眼的地方,你要接引的魂魄就會在這里出現”
“接引魂魄?那是什么”風中只能聽見子嫻的笑聲從四面八方趕來,我有些害怕,可是這樣的場景我并不覺得陌生,我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額頭,靜靜的看著周圍變化的事物。
我順著子嫻的說法看過去,不錯,那的確是人間,只是這地方怎么看的如此眼熟?莫不是?
我正琢磨之時,就看見黑白無常那兩個押著一個什么人到了這里,緊接著黑白無常就消失了,那人黑發(fā)白衣,面色蒼白,我仔細看了看,她竟然是“阿姐?”
我失聲喊了出來,可是她全然沒有注意到我這一邊“阿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在這?”
“你不必喊了,她是聽不見的”子嫻的聲音又再次在我耳邊響起。
“為什么?為什么?”
“因為,她已經死了,現在只是個魂魄,而你只能看見她,但是她看不見你,也聽不見你說的每一句話”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啊,阿姐死了,她離開了我,她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那個不能給她幸福的男人,為了家族的榮耀,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失神的低下頭,卻見著自己手上那條紅線隱隱約約還在,而那一端,就連在姐姐的手上
“去吧,帶她看人世間最后一眼,離開望鄉(xiāng)臺,走過黃泉路,去奈何橋上喝一碗孟婆湯,在生死簿上勾上一筆,安排她的輪回,就算是你完成了這一切”
“子嫻,能不能……”
“不可,她陽壽已近,就算是幽冥司大人點頭,也是一件極其耗損修為的事情,必遭天譴”
子嫻早就洞察了我心里的一切,她知道我想復活阿姐
我淡淡的嘴角一笑,看來我還是逃不開宿命的漩渦,一切早就是注定了的事情早晚都要去做不是么?
我輕輕地走到阿姐的身邊,她的視線始終在人世間那邊停留,我對她微笑,盡管我知道她看不見我,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里竟像是一幅畫面。在不斷播放著她的生平,只是她沒有任何表情。
我盯著她,直到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我疑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順著看了過去,結果,我看見的事情,才知道了阿姐提前生產的原因。
那是世子府收到圣旨的一日,我看不清圣旨的內容,只是憑感覺,必定是對她沒有好處的。
因為,當世子琰將圣旨里的內容說給阿姐聽的時候,她哭了,后來發(fā)生了許多事情,但是都與這無關,然后就是,姐姐一直郁郁寡歡,有一日她竟在房中懸起了白綾,想要自盡,可是卻被家丁發(fā)現救了下,結果,動了胎氣,就發(fā)生了接下來我所見到的事情。
我的目光逐漸的鎖定在那張圣旨上面,并且我的悲傷被這一幅又一幅的畫卷而鋪陳開來,似乎這里的空氣都是苦的。
我看著她,她蒼白的臉上此刻沒有了任何情緒,究竟是什么事情讓姐姐選擇了死亡?那圣旨究竟寫了什么?一切的關鍵似乎都在那圣旨上,我一定,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她絕不可能白白死去!
按照子嫻的說法和指引我將姐姐送入了輪回,按理阿姐三十年后是要投胎的,可是我動用了自己的私心,和子嫻再三求情之后子嫻終于決定動用私人關系給姐姐找了一個好一點的人家,不是王侯將相,也不是地主,只是一個書香人家,我希望,三十年后,阿姐下一世過得安好
原來,這就叫做,接魂,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接引的第一個魂魄,便是阿姐的,只是為何這一切我都做的如此稀松平常,我,究竟是誰?我為什么要接引魂魄,為什么,要接引阿姐的魂魄?縱使現在心中有千百種疑惑,可是我也無法一一說出來,因為心那里滿滿的盡是阿姐死亡的事實。
“擁有萱草一樣的芬芳,玉一樣的高貴與典雅”這是爹爹當初為你取名字時候的含義,握瑾懷瑜是我們兩個人的福氣,而如今,你的芬芳埋入了土地,你的高雅也不在人間。
仿佛是一場大夢,醒來之后我便是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了
“景瑜?景瑜你醒了?”
爹爹一臉焦急的看著我,我想起身,這才發(fā)現,手上扎的都是針,動一下便扯痛一分,那個劉太醫(yī)還在一直為我施針。
我也不想說話,簡單的,寬慰了爹爹幾句話就想睡去,爹爹那邊忽而開口
“你知道劉太醫(yī)是誰么?”
我強撐著身子半躺道“不知”
“你四姐鳳青嵐與太醫(yī)院的院判之子是有婚約在身的,而這位劉太醫(yī)便是那位院判,你四姐將來的夫婿便是劉院判的長子劉蹇”
我這才明白之前的做法又多么的‘不成體統’但介于此時無法行全禮,但還是趕緊解釋道
“今日之事,是小女不懂規(guī)矩,是我太魯莽,一時昏了頭,沒想到,驚到了劉太醫(yī),還望恕罪”
那劉太醫(yī)笑了笑道
“我當是誰家的丫頭呢,原來是鳳相家的六丫頭,今日之事不怪你,任何人在生死面前都是少有理智的,我們醫(yī)者又是也很難為情,怕的就是有些世人會避諱醫(yī)者看病,若不是你,今日我怕也是沒有正當理由去救人,只是可惜……”
他看了一眼爹爹,只留下他長長的嘆息。
我沒有過多的說話,他既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極好,這樣免得我多解釋了,只是,阿姐去了,便不會再回來了。
第二日,世子府就發(fā)了喪,我決定,將念萱接回鳳府住一陣子,父親也允了,正好世子府那邊現在比較亂,娘親就找了個奶娘去喂養(yǎng)念萱,整日里我就在家逗弄一下孩子,除此之外,我一直很想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張圣旨上究竟寫的是什么。
我逗弄著懷中的念萱,起先他還是安靜的熟睡著,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又開始哭了起來,我慌了神,趕緊將被子給他裹了裹,怕是天氣太冷給他凍壞了,這一會兒奶娘走到我身邊,我這才明白,估計是餓壞了,我趕緊將孩子抱給她,看著他不哭不鬧,安靜的吃奶后,我就離開了屋子。
念萱出生已經十日了,這十日里面,我?guī)缀鯖]做什么事情,偶爾也只是去東子的木匠鋪子坐一坐,喝杯熱茶,然后就匆匆離開,似乎這十日我變得安靜許多,也成長了許多。
前幾日我看著之前被我親手放到園子里的那盆墨蘭被雪蓋住了,一個不忍心,沒等到初春就把它放進了屋子,好生照看,期待明年的秋天開花。
“小姐,老爺那邊傳來話說讓你去世子府一趟”
“何事?”
“說是大小姐生前有許多東西需要整理,讓你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保留的”
我點了點頭“退下吧”
人死了,東西還要選擇性的保留,原來真的是這樣,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我心想著,于是就回屋子里取了一件披風,叫了一輛馬車,緩緩的朝著世子府的方向駛去。
白縞已經幾近撤去,府內似乎是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tài),接待我的是他們府上的管家,原來是世子府剛剛發(fā)了喪,所以有些事情世子琰還要處理,大姐那邊有些東西還需要料理,而我,就是那個最好的人選,所以當之無愧的,就來了這里。
管家?guī)襾淼搅私憬阍涀〉奈葑?,不錯,這里是很富麗堂皇,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死者已矣,留下的不過是生者的懷念吧。
我隨身帶了個丫頭,那個丫頭在家曾經伺候過姐姐,所以我和她一起收拾會方便些。
“姑娘,有些東西,大可帶走,如果您需要幫忙,我可以派人把東西送回鳳府”
我聽著這話,著實別扭,卻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對,所以我沒開口,等著管家的下文
“夫人出嫁之前帶來了許多東西,大多世子府是有的,所以想請姑娘將之帶回,也好給相丞有個念想”
我心中一驚,原來癥結是在這里
“為什么不留在世子府讓殿下留念想呢?他們可是結發(fā)夫妻啊,況且,念萱還這么小,留一些她母親的東西也好”
那管家面上有意思尷尬“姑娘錯意了,只是這是殿下的意思,畢竟以后……”
“以后什么?”我逼問,他倒是開始一言不發(fā),我本就心情郁結,如今面對個悶葫蘆我心中更是不爽,索性轉身揮了揮手道
“你走吧,有事情我會和你家殿下說的”
他就像是得了救命符一樣走開了,估摸著不少人都知道了我的脾氣,尤其是在阿姐生產那日。
我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原來曾經的枕邊人,搖身一變就會變得不一樣,很陌生。
我走向姐姐的梳妝臺,那里有個精致的小匣子,打開一看,我的眼前卻是一片朦朧,那支琉璃八寶釵赫然的躺在里面,火紅的顏色,就像是那日姐姐的紅妝,我顫顫的拿起那釵子,在眼前細細的看著,這是我在街上為她買的釵子,雖說不是名貴,可也是一份念想,就是我送她釵子的那日,世子琰求的婚,也是她的生辰。
“小姐,都收拾好了,只剩下這些首飾,已經記不清哪些是從府里帶來的了,小姐,你看一眼選一下吧”
丫頭倒是很誠懇,可是我卻覺得很辛酸。
我看著那桌子上琳瑯滿目各式各樣的首飾釵子,我平時又怎么會留意到哪些物件呢?
“都留下,你帶走收拾好的東西,去馬車里面等我”
“是”
我將那支琉璃八寶釵收入懷中,與丫頭一起出了門,我叫丫頭先行一步,自己則朝著正廳的位置走去。
管家說世子琰還沒下朝,于是我就坐在正廳,等著,因為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估摸著他應該是下了早朝就聽到了我在這等他的消息,所以朝服還沒有換就來了正廳,沒有行禮,沒有跪拜,我就怔怔的坐在那看著他,想用我的眼神,看穿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切。
“你在這里多久了?”
“不久”
他見我說話不對,就屏退了四下的人
“是為了你姐姐的事情來的么?”
“是”
他仿佛早就知道一樣,坐在我身側
“說吧,你想知道什么”
既然都是聰明人,我覺得,也沒必要去繞彎子。
“圣旨給我”
他一愣“什么圣旨”
我是不能說我在望鄉(xiāng)臺看見了姐姐的過往,于是就直接指明了,只要我不說,他也不會知道。
“你父親的圣旨,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指的哪一個”
我掏出懷中姐姐的琉璃八寶釵子,在那里細細的擺弄。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姐姐告訴你的?”
我冷笑“一個死人,會說什么?只有活著的人才有權利知道真相”
他哈哈大笑“鳳景瑜,你真的很特別,如果……”
“沒有如果,沒有或許,我只要圣旨”我很嚴肅,這件事情上面我容不得半點玩笑。
他見我沒有松口的意思,就喚來了管家,估摸著一盞茶的功夫之后,圣旨就到了他的手上
“可是,圣旨,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的”他反問道
“圣旨上的事情遲早都要實現,我只不過是提前知道了而已,于你于我,都無害”
他思慮了一下,將之交到了我的手上
?。何嶂弴魅?,與邑南交好,西戎國國王為表示其衷心,欲將吾國之嫡出公主,遠嫁于邑南公世子長,并允以正宮主位,吾國愿立十年之約與西戎息戰(zhàn)。
我手上的力道逐漸加大,那圣旨就像是刺眼的光一樣,原來,是這道圣旨,難怪阿姐會如此痛心,試問,誰能忍受自己的位置被別人取代,自己的丈夫被別人分享?或許,這邊是阿姐選擇離開的原因,只是,她真是便宜了世子琰!
我手中緊緊地握著這卷軸,指甲生生的在這錦布上劃出了痕跡。
腦海中響起了阿姐的那句話
“景瑜,你不明白,我,我這一生,沒什么覺得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可是自從出嫁到現在,我才明白,家族的榮耀,才是你活下去的依靠,家族的榮譽,是你最可靠的保障,沒有了鳳家,我們,什么,什么都不是”
如果阿姐不以這種方式選擇離開,君上的圣旨一旦公告天下,誰也不可以阻擋,那么阿姐就會被退下位,這對于鳳家來說會是奇恥大辱,她,用死,來維護了自己,和鳳家的尊嚴!
我癱坐在椅子上,身上的每一寸都是冰冷的,我將這個圣旨遠遠地拋開
“衍琰,你不配,你這輩子都不配當阿姐的夫君!”
我起身,眼前一片昏花,但很快扶住了旁邊的梨花椅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是無可奈何,既然是君父的命令……”
“君上的命令?”我質問
“如果你真正愛一個人,你會在乎,君命么?”
我沒有聽他的下文,一股腦的跑了出去,我心跳的如此快,原來阿姐曾經是那樣的去試著愛他,而他,不過是揮霍了姐姐的時光和生命,二十歲,一個靈魂有著香氣的女子就這樣的離開了。
衍琰,你做這些,一位我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么?除了王位我還真是想不到別的借口!
我想了想,若是沒有所謂的君命,姐姐是不是就不會死?
君上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么?我不信,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