姟章醒來看到的就是規(guī)矩的房頂,檁子[ lǐn zi ]和椽子[ chuán zi ]排列有序,不是早上醒來的那個土棚子?
?。ㄗⅲ簷_:是架在梁頭位置的沿建筑面闊方向的水平構件。其作用是直接固定椽子,并將屋頂荷載通過梁而向下傳遞。)
她心里還是挺疑惑的,難道她那所謂的養(yǎng)母會好心安排她養(yǎng)病嗎?
姟章覺得不大可能,就以她多年經驗來看,她那養(yǎng)母絕對不會有這樣好心,且本就不是個良善的人。
誰都不要問她這個多年的經驗怎么來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此時她盯著房頂發(fā)著呆,巫悔也覺察到她腦袋動了一下,估摸著她估計醒了。
“你醒了?”他試探性的低聲問道。
姟章聽到聲音,順著聲音的方向扭頭看過去,炕那頭兒有一個男人,臉上帶著面具的男人。
這會兒姟章身上還是沒什么勁兒,她現在也呆呆的平躺著,扭過頭看面具男,腦子有些放空。
“哎,你醒了嗎?”
巫悔的聲音成功的喚回了姟章的注意力。
瘦巴巴的小姑娘姟章,盯著面具男巫悔看了幾秒,腦袋終于開始工作了,她反應過來。
這面具男現在和我一個炕,嗯,我們在一個炕上!
姟章想到這兒竟然一點兒都不慌,她淡定開口。
“醒了!咳咳咳,咳……”
就這兩個字兒,姟章開始干咳起來,她竟還有功夫想,那低啞兼超級粗糙的聲音,是她發(fā)出來的?
巫悔嚇一跳,趕緊從炕上翻起來,過來查看小姑娘姟章的情況。
看她咳的那么激烈,巫悔趕緊伸手扶著她半坐起來,他也知道小姑娘沒力氣,把枕頭拿過去,他自己坐在炕頭上,給小姑娘靠著。
這些弄好,他才看到姟章嘴邊一縷血跡,巫悔蒙了,這是咳出血了?
忙伸出一只手笨拙的拍著小姑娘的后背,希望她能好受些。
姟章這會兒終于咳的停下來了,剛才那是差點兒,咳得她一口氣接不上來的說,慢慢緩了口氣,她臉頰上難得泛起一絲紅暈,能在她這面黃肌瘦的臉上看到點兒血色,相當不容易啊,就這么看著,巫悔感覺她整個人都多了點兒生機。
巫悔騰出一只手,顫顫巍巍的想把小姑娘嘴角的血漬抹去,還沒碰上呢,小姑娘微微扭頭避開,想說點兒什么的時候。
“嘶~”
巫悔見小姑娘倒吸一口氣,小臉兒有些抽抽。
忙急著問:“怎么了?怎么的?”
巫悔伸手抬起小姑娘的臉,他才看到小姑娘嘴唇,因為裂開了口子在流血。
“還看啊?巫悔,我跟你說我這嘴成這樣兒,你要負全部責任!”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從山林中的石頭屋子里傳出。
姟章的嘴因為發(fā)燒干裂,又經歷一番劇烈干咳,下嘴唇崩裂了一個口子,有些深,結了疤,但是每次吃東西,嘴巴一動,這疤就會被再次撕裂,嘴唇上的口子一直沒好。
這時一個男人隱忍的笑聲緊隨其后。
“哧哈哈!”
“還笑!”
“哈哈哈!”
“差不多行了啊,面具男!”
“哈哈哈,你個干巴豆芽兒小丫頭!”
兩人笑著鬧著,這時距離姟章和巫悔相遇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姟章身上的青紫於傷大部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那右手上,姟賈氏造成的傷也已經好了許多,那時她中指和食指都斷了,被姟賈氏碾碎的。
她不明白什么愁什么怨,姟賈氏要對她這樣一個撿來的孩子,下這樣重的腳。
姟賈氏將她踢下河時,她有些意識的,巫悔前幾天也跟她明說了當時的情況。
此時已是晌午,窗外陽光正好,秋高氣爽時節(jié),天空湛藍,萬里無云。
“巫悔,我出去曬會兒太陽?!?p> 她說著便往屋外走去。
巫悔聽她這么說,放下手里的活兒計,陪著她到院兒里,坐在果樹樹蔭下的小凳子上。
姟章沒有問她的手什么時候能好,所以暫時她手還半掛在脖子上,這半個月吃的好,她多少長了點兒肉,不再是瘦的皮包骨頭了。
不過她整個人的氣色也好了不少,之前像是干草般的頭發(fā),都柔順了不少。
這也是虧得巫悔這面具男,時常去山里打獵,而且從來不空手而歸,所以姟章每天都有肉吃。
“你去忙吧?!边@半個月,姟章說這句話很多次了。
但巫悔每次都會陪著她出來,院子墻也挺結實,一米五的石頭砌成的墻,院門也是很厚的木板組成的,也不怕有什么東西沖進來。
對巫悔這樣子,姟章并沒有深究。
巫悔也沒說什么,他這樣還不是因為愧疚么,如果不是他有意把姻緣和合鏡緣字鏡留下,姟章也不會遭這些罪啊。
說實在的,他看著姟章現如今的模樣,心里還真是愧疚又有些酸澀。
姟章那可是那至強一族的嫡系,她還是第十洲的創(chuàng)世者,高高在上的她什么時候經歷過這樣的磨難。
也不知道這次和合結束后,她會怎么收拾自己,巫悔心里很忐忑,但也有不少欣喜,抱著這樣矛盾的心態(tài),他努力打獵,努力燒菜做飯。
“你想一直生活在這里嗎?”
姟章仰著頭,看著天空很高處,那自在翱翔的蒼鷹,突然向身邊戴面具的那人問出這么一句。
巫悔被問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目光透過面具眼部空洞,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依然用力的仰頭,看著那只蒼鷹消失在天空的遠方。
“你想報復姟賈氏嗎?”
巫悔沒有回答姟章問出的問題,而是選擇拋出另一個問題。
秋日微風習習,樹葉斑駁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