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無為瞞下滔天事,堂中閑聊有愧心
“鏘!”一聲金鐵交戈,只見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現(xiàn)在了上官無為的手中。
沒想到這廝還帶著防身之物!
迎客童自嘆倒霉,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小心的扯著一旁的山藤。
那味道,熏得人的雙腿走路都是虛軟的。
迎客童的精神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然而他專注的卻是前面。
鮮血從他的胸口如泉一般涌了出來,只一瞬間便染紅了他的胸襟。
他奮力的回過頭來,那人像魔鬼一般,那人就是魔鬼。
上官無為收回匕首,恨恨地罵道:“狗娘養(yǎng)的司馬雄,做點(diǎn)鳥事也做不干凈,還得老子來操心!”
罵歸罵,一邊罵著上官無為還一邊拾綴來了一根大樹枝。只三兩下便將那兩具一新一舊的尸體給撬進(jìn)了繁山密林的深淵之中。
沖天熏臭雖然猶在,雖然那一棍子撬出了漫天花白的蠕動的飛雪,但總算是看不到了。
上官無為似逃命一般離開此處,剛回門中,他便狠狠的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的洗了一個(gè)澡,那一身自己最喜愛的衣服也被付成了一炬。
這還沒完,他甚至還剪掉了自己留得修長的指甲,頭發(fā)與胡須也是美美的修剪了一番,就好像那將要迎接喜慶之事的大大官人一樣。
鞭炮噼啪環(huán)山響,喜慶聲聲連天唱。
算上這一次的話,這已經(jīng)是第十四次如此歡慶的過這個(gè)日子了。
在祁連劍派之中,過年不算是熱鬧,過節(jié)也不算是熱鬧。只有七月十六這一天才最為熱鬧,而這一天也正是段崇義來到祁連劍派的第一天。
因?yàn)榱鵁o雙送他來的時(shí)候,不僅沒有留下他的名字,甚至連生辰八字都沒有留。所以連天碧才自作主張,把七月十六這一天當(dāng)成了他的生辰。崇義重生,重生崇義,也算得上是第二次生命吧。
從此以后,每年過壽,年年風(fēng)雨不動。也正是如此,所以每年的這一天祁連劍派就會如此的熱鬧。
演武場上上下下一片歡騰,桌椅擺放整齊如鯉魚之鱗,酒菜肉食盤盤碗碗。三鮮燴鳳手、八寶蒸龍頭,擱中間的那一盤其名曰:“福如東海千年龜,壽比南山萬年松?!眻鲋虚T眾忙活,場面繁鬧,甚至還有一群道士在滿屋滿院的亂躥,手中桃木劍,隨身黃紙符,也不知道是做哪一門子的法事。
演武場上眾人忙著,此時(shí)段崇義和紅秀卻還在十幾里外的祁連大山里面賞千山之雪呢。
“秀姐啊,你說為什么每年二伯都會為我的生辰大張旗鼓啊。你不知道,因?yàn)檫@事,有好多人背底下都不喜歡我。”
“誰說的?。磕睦飼羞@回事情?那是因?yàn)榱x父他喜歡你!”
“那義父怎么不給你隆重的過你的生辰啊?難道他不喜歡你嗎?”
少年人說話口直心快,說的話好像從來都不會經(jīng)過腦子。
“怎么會呢?義父說了,你命犯太歲,如果生辰之日不作壽的話,恐怕會夭折。所以啊,這其實(shí)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嗎?”
“哦,原來是這樣?。 倍纬缌x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腦袋,只要過了今天他就是十五歲的人了。
“反正我不管,一會兒回去我就去給二伯說,明年不用這么浪費(fèi)了!”
“好吧好吧,由著你!我說,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估計(jì)現(xiàn)在義父已經(jīng)在到處找你了!”
“唔,好吧!”
“秀姐啊,你說二伯他會答應(yīng)嗎?”
“會!只要你使勁的說,拼命的說,然后再到地上去打一個(gè)滾,他老人家一定會如你所愿的?!?p> “使勁的說、拼命的說……”段崇義說著說著扳起了手指頭,好像對于在地上打滾這個(gè)主意他有些不太贊同。
“秀姐啊,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到地上打滾了吧!記得上次打滾的事情可是讓掃地老王笑話了很久很久的!”
紅秀不由得一陣頭大,她豎著美目無奈的看著這個(gè)好像永遠(yuǎn)都不會長大的男孩。
最后的最后,她也只能一陣搖頭。
山風(fēng)吹過來,樹林一陣簌簌,斜陽灑在那粉紅色的倩影之上,這山路之間便留下了一條幽靜曼妙的記憶隧道。
“秀姐,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既然你不愿意打滾,那就不打滾了唄。我說你能不能有點(diǎn)自我主張啊,都這么大的人了……”
“才十四誒?!?p> “十五了!都十五了還這么讓人不省心!唉……”
紅秀一陣火急,那段崇義卻完全沒有這么一回事情。
“這不是有你在嗎,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又不是你媽!”
“如果你想當(dāng)也行??!”
“呸!跟你說正經(jīng)事呢,你也該長大了。假如有一天我們都離開了你,那個(gè)時(shí)候你怎么辦啊?”
“秀姐你要離開我嗎?你要去哪里???”
粉衣女子不免又是一陣火急,那兩只美目差一點(diǎn)就都只剩下了白色。
“秀姐,秀姐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一會兒回去的話我一定打滾!”
紅秀突然頓下了足,她用無奈的眼色看了一下身后徑自做著保證的段崇義,突然,她加快了前進(jìn)的腳步。
“秀姐!秀姐等等我,等等我啊,我打滾!我保證打滾還不行嗎?”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山門的飛仙橋之處。山門在這邊山,山莊在那邊山,而這飛仙橋就是相連兩山的唯一過道。
站在這飛仙橋上往下一望,云層淡淡,萬丈不測之淵。
連天碧曾說過,此橋可擋千軍,然而就這么一座破橋,也不知道它如何才能當(dāng)此大任。
祁連劍派前院歡聲震天,后院里卻是安靜得獨(dú)聞蟲鳥。
高掛“義薄云天”橫匾的大堂之中,連天碧與他的師弟上官無為正自品著碗中清茶。
兩人都已雙鬢斑白,胡須眉毛之間也是歲月年華的皺紋滿布。遙想當(dāng)年,翩翩佳公子,執(zhí)劍義云天,咋一轉(zhuǎn)眼,風(fēng)華一逝,全變作了一群深諳人情世故的糟老頭子。
“師弟,近來可有聞弈劍山莊之事?”
聽聞此話,上官無為先是一驚,待看連天碧徑自品茶時(shí),他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只是隨口一問。
“唉,愚弟在山門之中一呆就是數(shù)十年,記得上次出山之時(shí),已經(jīng)是歐陽盟主圍剿九極魔教的時(shí)候了?!?p> “是啊,時(shí)光匆匆,歲月如梭。一轉(zhuǎn)眼,你我都是糟老頭子了!”
說著,兩人卻笑了起來。
“今日下山,愚兄在山下倒是聽聞了許多弈劍山莊的事情。沒想到啊,昔年的仁義之莊如今竟成為了那個(gè)人手中的鷹犬?!?p> 說著,兩人卻又嘆起了氣。
“哎,對了,今日怎么不見那山門迎客?”
“當(dāng)!”
上官無為手中的茶蓋突然蓋到了茶碗之上。
“這,估計(jì)是那小子又跑到哪里偷懶去了吧……待我找?guī)讉€(gè)人去尋尋,找到他的話,非重罰不可!”
上官無為說著起身便欲要走。
連天碧連忙笑著將他攔了下來,笑道:“哈哈哈,無妨,師弟嚴(yán)重了,今日乃是崇義作法開壽的日子。不必如此,有傷大雅!”
“師兄教訓(xùn)得是。”上官無為連忙拱了拱手。
連天碧又笑道:“難得啊,令愚兄高興的是,沒想到今天師弟竟會特意穿著新衣。”
上官無為強(qiáng)壓心頭焦慮,平和的回道:“師兄說的是哪里的話,崇義乃是小師弟天涯之子,師兄能待他如己出,難道愚弟便不能視他如己出了嗎?”
“說得是,說得是!師弟快坐,這峨眉清茶,味道還真是別有一番風(fēng)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