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公搭救
王明這話一說出來,下面頓是一片安靜。
全部旁聽者,都瞪大眼睛,看著軒立桌旁,卻氣態(tài)閑雅的太子王明。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想,這位太子,昂昂然說出此話,卻是將他自己完全置放于道德與法統(tǒng)的制高點(diǎn)上,那這三位講官,接下來,又還能問出什么東西來呢?
果然,這三名審問講官,聽了王明這一句堪稱妙語的回答,皆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尤其是發(fā)問的李景濂,更是一臉尷尬,兩頰更覺躁熱異常。
而在這時,那忻城伯趙之龍,緩緩起身,向王明朗聲回道:“太子所言,甚是有理,本官心下,亦是戚然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太子真假如何,本官心下自有判斷。對了,吾另有他事,就不再多呆了,先行告辭?!?p> 趙之龍說完此話,復(fù)向王明長揖而拜,便快步離開,再不回頭。
他這一走,那朱之臣李綽等人,亦是立即各找借口,快步離開興善寺。
很快,在他們的帶動下,旁聽席上的其余官員,亦是紛紛借故開溜。
王明瞥見,在那些紛紛離去的官員中,僅有在角落處的巡按御史黃澍,尚是一言不發(fā),靜默而坐。
而見到旁聽席上的諸位官員皆已離開,擔(dān)任主審的王鐸、劉正宗、李景濂三人,頓如泄了氣的皮球,也無半點(diǎn)審問的興致了。
三人聚在一起,低低地言語了數(shù)句,那大學(xué)士王鐸,便快步向王明走了過來。
他臉上擠出笑容,復(fù)向王明連連拱手,低聲說道:“太子,我等今天問話已畢,再無他事,亦就此告辭,就此回宮里復(fù)命去了。還望太子好生將養(yǎng)身體,需得……”
“好了,王學(xué)士心意,孤自領(lǐng)了,就不必多說客套話了。”王明神情淡淡,言語平靜地回道:“三位講官與孤雖有師生之誼,但各位既有皇命要回,乃是大事,本太子也不好強(qiáng)留,請三位自便?!?p> 王鐸、劉正宗、李景濂三人聞得此言,頓時各人臉上,又皆泛起尷尬之色。
隨即,三人紛紛向王明拱手告辭,便快步出殿而去。
望著三人匆匆而去的背影,王明一聲冷笑。
而隨著這三人的離開,整個殿堂上,僅剩兩人。
一名是站在長桌旁的太子王明,另一名,則是一直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巡按御史黃澍。
這時,見到殿中突然安靜,原本呆在偏房中的仆人穆虎,快步走入殿中,他見到殿中空蕩蕩的模樣,不由得頓是一怔。
他用探詢的目光望向王明,王明卻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言,先行退下。
穆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雖然他依舊滿臉疑慮,卻是聽從王明安排,徑自退下殿去。
他知道,接下來,這位太子肯定會與殿內(nèi)唯一剩下的那名官員,巡按御史黃澍,有一番秘密交流,象他這樣的仆人,還是趁早離開,不要誤了二人言談為好。
果然,他一退下去,巡按御史黃澍緩緩起身,快步走到王明對面。
“在下黃澍,拜見太子!”
黃澍俯首作揖,立被王明虛扶而起。
“不必多禮,黃御史快快起身說話?!?p> 黃澍站起身來,二人目光相遇,一時間,皆滿是深意。
黃澍正欲開口,王明卻壓低了聲音:“黃御史,此處大門敞開,外有兵丁與寺人往來,只恐隔墻有耳,多是不便。不若我等到孤所住之偏房敘話,當(dāng)是穩(wěn)妥一些?!?p> 黃澍一怔,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罷,就隨太子安排?!?p> 二人步入偏房,王明機(jī)警地看看了外面的動靜,便隨手關(guān)上房門。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來,在離黃澍約兩步開外,拱手合禮,向這位巡按御史黃澍,深叩一揖。
“黃御史!本太子危在旦夕,還望御史出手搭救!”
王明這般突出其來的行禮,令黃澍驚訝不已。
他急急過去,將王明攙扶起身,卻發(fā)現(xiàn),這位太子臉上,竟已滿是淚痕。
“太子,如何變得恁的……”黃澍一臉驚愕,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
王明直起身來,抬起袖子拭去臉上淚痕,凄聲回道:“黃御史,今天的這般審問,何其逼迫之至!難道,黃御史還看不出來,朝廷究竟是何居心么?”
“太子之意,莫非……”
王明直直看著他,久久不言,最終一聲長嘆,緩緩言道:“黃御史,你覺得,今天這番審問之后,朝廷與皇上,還會再留孤之性命了么?”
黃澍直直地看著王明面孔,聲音發(fā)顫:“太子,何出此言!你若信得過黃某,盡可對在下直言無妨?!?p> 王明對視黃澍灼灼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才低聲道:“孤想說,這三位昔日講官,在回到朝堂復(fù)命后,必定會把今天的會審結(jié)果,向皇帝一一詳細(xì)說明。而可以想見的是,他們此番回去,必定不會說吾半句好話?!?p> “哦?“
王明臉上泛起苦笑:“黃御史,恕在下說得直接,皇上之所以急令這三位講官,急急前來興善寺審問吾之身份,真的只是為了鑒別孤之真假么?只怕其真實目的,倒是硬要尋出吾之破綻,從而給孤定一個假冒太子之罪,然后打入重牢,俟期問斬吧。”
“?。√幽氵@話……”
“黃御史,恕在下說句誅心之語,天無二日,民無二王,這大明皇位,當(dāng)只可一人穩(wěn)居其上,安可有他人穩(wěn)睡榻旁乎?皇上這番用意與苦心,孤雖不敏,但事關(guān)生死,心下又如何不知!而這三位講官,雖是吾之昔日講師,彼此有師生之誼,但現(xiàn)在三人皆為新帝效力,自是全力謀劃自身前程與富貴,昔日先帝之恩與師生之情,只怕早已拋諸腦后!故今日之審,其實無論孤回答正確與否,這三位講官為一己之私,定會暗秉君意,一致裁定孤為假冒之輩,絕無半點(diǎn)可能去為吾開脫辨?zhèn)??!?p> 說到這里,王明忍不住一場長嘆:“所以,他們?nèi)松蠄蟪⒑?,弘光皇帝必會以此為罪名,將吾最終問罪斬首,以絕后患,此為必然之結(jié)局也。這般結(jié)果,孤之心下,有如明鏡,相信黃御史心中,亦是十分明白吧?!?p> 黃澍皺起眉頭,一只手不停地捋著稀疏的胡須,一時間,竟是沉吟不語。
遠(yuǎn)方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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