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于象鏡不過一度,于人間卻是世事變遷。
天河之水肆虐的情景仿若昨日,依舊歷歷在目,可等我到了人間,從云層探下頭去,早已一片繁華景象。
大部分部落都是炊煙裊裊,人們?nèi)粘龆?,日落而息?p> 山頭有人族合群為獵,收獲似是不錯,正抬著斑虎下山坡;河中央有老叟只影收網(wǎng),岸上有婦女對歌浣洗,安詳和諧,哪有半點曾幾何時的樣子。
再往邊上瞧一瞧,昏黃光線照映下的河水黑黝黝的,似乎還真有那么一條黑色曜石般的玉帶,游走的肆意了些。
凡它經(jīng)過的地方,周圍都無甚人獸蹤跡,顯得荒涼殘破。
象鏡中應(yīng)運而生的神一旦入了凡塵,雖幻化的與人族并無不同,可依舊自帶“標(biāo)記”,周身返出的靈息自帶著五彩的光芒,這是上天給予的標(biāo)識,與眾不同,似是一種資本,也是一種告誡。
只是這樣的光芒,非象鏡中人不可窺見,不過倒是不排除有些宗門人或是與神有緣法之人得偶然瞧見。
尋著這一“標(biāo)記”我四處探找著,好在神都是些不大愛出來的,能在人間逗留的神,屈指數(shù)來也沒幾個,此時靠近黃河邊的,想來也有且僅有那一個了吧。
鎖定目標(biāo),我便掐訣飛了過去,在都是人族的世間行走,總是比都是神族的象鏡容易多了,沒有那么多的靈息壓制,很快就到了小西附近。
腳上一下子沒了軟綿綿的漂浮感,踏在大地的堅硬硌腳的石頭上,還有些許的不習(xí)慣,動作踉蹌了些,但心下卻瞬間踏實了許多。
可不肖我安穩(wěn)下來的功夫,一根泛著光芒的白玉絲帶便纏上了我的腰身,將我束手束腳捆了個干凈利落。
“誰?”對方機警果決,出手快速,厲聲喝著。
我趕忙抬頭看去,正對上小西鷹眼似的眸子。
“桃桃?”對方很快便轉(zhuǎn)換了腔調(diào),語調(diào)不由的上揚了許多,似乎十分驚喜。
她撲上來,一把就摟住像個雕塑一般石化在原地的我,不停的蹦跶著,嘴里還發(fā)出一連串“咦咦......啊啊......”的動靜,搞得我十分懷疑她是否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附身了。
“呵呵......”看得出她很高興,于是我陪她一起笑著,只是略覺得似乎還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你怎么來啦?”
小西終于正兒八經(jīng)開始同我講話,滿上滿是笑意。
“呃......我來幫你啊~”
被她抱著蹦跶的我還有些暈暈的,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我來人間是干什么的。
“你也被你師父罰下界了?不可能啊,你師父不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嗎?快給我說說......”
如此迫不及待的與人交流,不愧的天上地下最熱絡(luò)的神官??!
“......,我......”
“噢,我知道了,你受不了他了,自己下來的,是不是?不干了是不是?我一猜就這樣,你那個冰塊臉師父跟我們家?guī)煾改钦媸牵粋€是十一月的大雪,一個是十二月的寒冰,誰受得了啊真是,不說話,天天的不說話,就知道冷著個臉......”
這算是滿腹的“真心話”?我不禁流了三滴冷汗下來,這若是叫子禺象神聽見了......光是想到那令人冰凍三尺的目光,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話說回來,也不知這位象神平日里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才能教導(dǎo)出小西這樣一個活蹦亂跳的神仙來。
“小西,......”
我幽幽的喚她,實在有些有氣無力。
“怎么了?”她中氣十足的回道。
“你能先把我放開來說話嗎?我覺得我......大抵,似乎有些喘不上氣來......”
捆龍繩這東西好就好在,沒有施法者念訣,它能越困越緊......
看著我有些漲紅的臉龐和漸漸發(fā)紫的嘴唇,小西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嗞哇亂叫地給我松綁。
“誒呀!我滴老天爺呀,對不起,對不起......,我竟然把這茬兒給忘了,沒事兒吧,沒事兒吧......”
她一邊道歉一邊給我松綁,最后還不忘在我肉嘟嘟的臉上捏兩下,并義正言辭的說這為了確保我血液循環(huán)恢復(fù)正常......
就在我倆能正常說話,打算互相寒暄一番時,一伙人舉著火把,快速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這時我才注意到天已入夜了,燈火照映下,人群中走出一名男子,他身材高大,威武健碩,臉上露出剛毅堅卓之感,動作沉穩(wěn),泰然自若,身份地位似是與旁人不同。
他謹慎地走上前,似是上下掃了我一眼,而后沖著小西,低眉問道:“西姑娘,沒什么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