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支撐到十里香,我不清楚,可望著瑩瑩光亮快要消失的黑鱗甲,心里的念頭只有一個,絕不能讓它消失......
這次我沒有再使用風之術,只是招來一個云頭,慢慢向十里香飛去,我的靈息不多了,必須保存下來,供給黑鱗甲。
眼看就快到達月桂飄香之地,爬在云頭上的我,興奮之余終是撐不住眼前一黑,從云頭上掉了下去。
即便此刻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在下落,可脫力感早已讓我無可奈何,只能任憑笨重的身子自由下墜著。
突然身子變得輕盈起來,涼風吹襲,發(fā)絲不再狂亂飛舞。
又一瞬間,沉悶胸腔猛然一輕,緊接著是洪水般的靈息涌入體內,頓時便覺得五臟六腑歸了位,血脈行走也逐漸明朗清晰。
身心舒暢的同時,疲倦的思緒也重歸冷靜,我亦不由得提高了警覺:
這是有人拿走了我體內的黑鱗甲!
靈臺瞬間回歸清明,從墜落之際,一個翻身,身子瞬移落地,亮出葬月。
望著面對救了我,又拿走我黑鱗甲的望去,大喝道:“誰!”
待看清了那一席白色衣袂和熟悉的臉龐,轉瞬又愣住了......
好在我也不是個見著師父便走不動道的娃娃,反應過來也快,見黑鱗甲被他托于掌心,已是光芒黯淡的樣子,連忙道:“快還給我!”
對方卻仔細瞧著手中的黑鱗甲,不疾不徐,慢吞吞的開口:
“你身負火系、風系兩種術法,先是裝作象鏡中人,后拐騙西靈圣母,又不遠萬里跑去極北之地,原來就是為了造就星壬囚血咒啊......”
我曉得他大抵是誤會了,卻并沒有時間解釋太多,攤著掌心繼續(xù)問他討要:“我不是為了造星壬囚血咒,而是為了消星壬囚血咒,你快給我!”
說著,我干脆一步并做兩步,上前欲奪他手中的黑鱗甲。
可我忘了,對方壓根就不記得我了,現(xiàn)下更是誤會我為邪魔,又怎會忍受我平白無故的靠近,輕輕揮動衣袖,便已經被當作蠅蟲一般掃落在地。
望了望掉在一旁的葬月,他居高臨下的盯著我,審視之意濃重。
半晌,又問:“你究竟是誰?”
趴在地上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手中的黑鱗甲消散化去。
心頭計較:也不知差個十里香星壬囚血咒能否破除,或者至少能讓我在朝歌城可以順利使用赤炎之火。他們還在等著我......
“你的火之術很是精純,可以看得出師出正宗,奇的是你的風之術,竟然也使得很正宗,就好像是宗門元老手把手教出來的,可本尊知道的尚存人世的風之一族唯有那一個人而已,而依著那個人的性子卻是絕不會收徒的?!?p> “還有你的劍。一把木劍,用的竟是天地間方外天才獨有的赤陽木,更神奇的是......”
對方自顧自的說著,又自顧自的停頓。
忽然間,他探下身姿來,貼得極近,低眉盯著我的胸前處,仿若要將那兒看出一個洞,只聽他沉悶道:
“你竟然還有我的天元!”,說完他抬眸望著我,“我的”二字咬得極重。
對方的眸中有不解,有疑惑,有惱怒,有懷疑,更多的則是猜忌:“難道你不應該給本尊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孟婆說,前塵湯,一口飲,今生緣,來世盡。它不會叫人忘記所有,卻獨獨能叫你忘記心尖上的人......
那口湯下給風凪時,我曾猶豫過,也曾擔心過,因為貪心所以猶豫,而擔心卻是因為怕他遺忘的那個人其實并不是我。
我也曾不止一次懷疑過,師父不愿意我離開他,只是因為習慣了同我在一起,重遇之后的所有縱容,也都只不過是因為千年前劃開我胸膛的歉疚。
直到現(xiàn)在這一刻,孟婆的湯真的證明了他的心,人,卻是又一次遠在千里之外了??晌覅s寧愿他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不為任何生靈低頭......
“神尊說的那個不會收人為徒之人,可是颶母?”,我反問。
見他微微一愣,我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波瀾不驚的表情很是唬人:“正如神尊所想,我的風術正是颶母親傳,若是不信,您大可去溟府一問。劍是我私人物品,從何處得來,恐不方便告訴神尊?!?p> “至于天元......我并不知道什么天元,一切不過都是聽從颶母的吩咐辦事,若是有什么想問的,您也大可一次性去問個清楚,我只是個辦事的小卒,什么都不知道......”
此時搬出孟婆原因有二。其一,颶母因長生不死之身與她丈夫生離之事,雖說風凪只是好心,卻也算辦壞了事,多多少少都擔了點責任在身上,孟婆對他怨懟,他也從無當真計較,便是因此緣由,是故颶母在他面前,左右還是能撐得上一些場面的。
其二,既然說不清楚,我便像著將人先支開,待他跑去溟府追問孟婆的功夫,本姑娘自然就可以脫身了。況且我編不出來的故事,孟婆那個專拆姻緣的,隨口便能捏出一堆來,能混一時是一時,說不得堂堂風之象神就被她孟婆婆給唬住了呢。饒是她早就想看這一遭,想來應對之言也早便準備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