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思縝密
“君侯可在家?”
君侯府門前來了兩人,穿著看似普通,但看門小廝卻不敢怠慢,連忙報(bào)給管家張德力。
“張管家,叫門的人是一白凈的高個(gè)中年,聲音有些細(xì)聲細(xì)氣的。”
張德力什么人,能到君侯府當(dāng)差自然不會太差,只聽門仆稍微一描述,急忙晃動著有些發(fā)福的身體一路小跑。
一路疾風(fēng)帶喘氣,見到正主那一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看吧,果然是宮里的人,我張某人可是被君侯稱贊過人如其名”的自豪感。
“原來是趙府令,我家君侯正在后院小憩,”張德力掃了一眼身前二人,心里忍不住驚詫能讓趙高上前叫門的人可不多。
連忙又道:“二位大人請?!?p> 李裕正與自東郡返回的張良探討遺民對策,聽聞看門小廝來報(bào),忍不住笑道:“子房怎么看?”
張良面色淡然道:“曾聽聞趙府令乃是陛下欽點(diǎn)去教授十八世子學(xué)習(xí)律法的夫子,若是子房猜想不錯(cuò),趙府令此行必然是陪伴十八世子來訪。”
李裕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有些期待道:這就要見到秦二世了?
話音方落,只見張德力帶著二人已經(jīng)到了后院。
抬眼看去,趙高自然是曉得,又一掃身旁那個(gè)少年,約莫二十歲,看其外貌俊朗卻透著一股混血的味道,眉宇間有三四分像始皇帝嬴政,必然是張良口中的十八世子了。
李裕起身相迎,有些打趣道:“喲,趙府令今兒怎么有空來我侯府,當(dāng)真是稀客啊?!?p> 隨即看向胡亥,趙高會意,笑了笑介紹道:“侯爺一向繁忙,先是研造紙張,如今又常常進(jìn)出少府監(jiān)管轄的鑄造司坊,為帝國勞心勞力,奴家聽說之后呀,對侯爺?shù)臍J佩已是如那滔滔江水般收止不住了,整好奴家最近又在十八世子身邊伺候著,而十八世子亦是……”
趙高這一波連環(huán)屁拍的毫無破綻,李裕忍不住有些飄飄然,隨即又聽到胡亥拱手接道:“胡亥亦是常常聽聞夫老師談及君侯的事跡,神往君侯許久,如今特地與老師一同拜會君侯,還望君侯勿念叨擾。”
李裕忍不住正眼看了看胡亥,心中腹誹道:這小子謙遜的樣子雖然假了點(diǎn),但也完全看不出來是一個(gè)心狠手辣的廢柴二世祖嘛。
李裕笑了笑,好歹也是嬴政的兒子,應(yīng)該沒那么差,隨即微微拱手客氣道:“十八世子駕臨侯府,本侯惶恐,還請入座?!?p> 胡亥見李??涂蜌鈿猓挥尚闹猩鹨还杀驹撊绱说南敕?,臉上少了些拘謹(jǐn)謙遜,身形一動就要落座。
趙高微微一瞥,心中頓時(shí)咯噔一下,我的活祖宗哎,人家君侯客氣一聲讓你坐你就坐啊,你胡亥雖是世子,但這上門拜訪先入后入也是有講究的。
若是主人再次讓你先坐那就是好客,若是沒等到主人開口自己就坐下,這就叫太拿自己當(dāng)回事……
但要出聲阻止亦是來不及了,趙高心中無奈至極,見李裕神色無異這才稍微放心了點(diǎn)。
胡亥卻是全然不知趙高在想什么,只覺得就該如此。
胡亥掃了一眼趙云,張良二人,隨即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目光轉(zhuǎn)向門側(cè)的丫鬟,笑道:“君侯還真是會享受,這城東的宅院歸臣子的可不多,這應(yīng)該原本是李相國的相國府吧,還有這軟榻的墊子是虎皮的吧,這些丫鬟也是個(gè)個(gè)水靈?!?p> 趙高站在一側(cè)剛剛落下的心又是一緊,聽的有些懵逼……
李裕先是一愣,隨即又有些釋然,且自嘲道:得,三句話就暴露本質(zhì),這二世祖享受玩樂的思想是深入骨髓了,真草包也。
但李裕嘴上也只能尷尬的說道:“呵呵,十八世子倒是好眼見,這君侯府原本就是李相國的居所,丫鬟也是相國大人送來的,本侯倒是沒那些心思折騰這個(gè)?!?p> 胡亥正準(zhǔn)備接話,一旁趙高卻是聽不下去了,生怕胡亥張口就把李裕得罪了,連忙咳嗽了一聲說道:“君侯說笑了,您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陛下連造船司都劃歸君侯私有了,這府邸本該如此才是,不然倒顯得配不上君侯了?!?p> 李裕心里忍不住稱贊道:還是趙高這老小子會說話啊,難怪這廝早間犯事蒙毅操作了一番,嬴政都舍不得殺他。
換成李裕,若不是有個(gè)金手指可以查看好感度,只怕也是被趙高花言巧語捧到天上去了。
奈何王者帶青銅,趙高心累又難以言喻之,只能直話直說道:“君侯這,可方便……”
這稍一停頓,話中之意也是溢于言表,張良見機(jī)起身告退,順帶揮手示意傭人退下。
偌大一個(gè)后院此時(shí)便只剩下李裕、趙云,胡亥趙高主仆四人。
趙高看了一眼趙云,這才開口道:“君侯可知始皇陛下子嗣三十二人,誰人最收陛下疼愛?!?p> 李裕心中清楚的很,臉上卻是裝作狐疑道:“哦?陛下最疼愛之人莫非……”
趙高白凈的老臉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笑道:“沒錯(cuò),正是十八世子,世子心思本單純,”
說到此處,趙高話鋒一轉(zhuǎn),低聲道:“但若是此前,陛下身體抱恙,修筑驪山陵亦是接近完工,十八世子必不會與其他手足爭什么,安心做一個(gè)逍遙王。
而今時(shí)卻是又不同了,陛下龍?bào)w經(jīng)侯爺調(diào)理已漸漸好轉(zhuǎn),又生了立儲的念頭……”
話至此處,李裕已是明白趙高二人的來意,看了一眼胡亥,笑道:“趙府令的意思無非是如今天下太平,又是十八世子的老師,想要為世子爭一個(gè)未來?”
趙高神色變換,開口道:“與侯爺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正是如此?!?p> 豈料李裕卻是滿懷的鄙夷,譏諷道:若是與你們一老一小兩個(gè)奸人為伍,怕是哪天連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裕眉毛一挑,冷道:“理雖如此,但趙府令莫不是忘了,宦官不得攝政。”
趙高二人不想這李裕語氣突變,胡亥神色一變就要開口,但趙高是什么人,眼疾嘴快道:“哎,所以老奴方才代十八世子尋求君侯的幫助,若是君侯能力助十八世子,將來當(dāng)有君侯您的一半功勞。”
李裕瞳孔一縮,以趙高的謹(jǐn)慎,應(yīng)該不至于這么沉不住氣才對,頓時(shí)有些猜不透趙高所想。
見李裕沉默不語,趙高神色一凜,又道:“據(jù)奴家所知,大公子扶蘇已經(jīng)在回京的路上了,想必侯爺在想我趙高為何如此沉不住氣吧?!?p> 李裕不可置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聞趙高說道:“老奴雖然算不得手眼通天,但這些年還是留了些后手的,侯爺又是異姓爵……”
講到此處,趙高已是誘餌頻出,吸引力不可謂不大,可惜李裕卻不為所動。
動不動就畫餅,還是半壁江山,這樣的功力李裕自認(rèn)不如,當(dāng)即開口道:“唉,趙府令此計(jì)不妥,且不說陛下他老人家還健在,就算不在,還有相國大人指點(diǎn)江山,如今說這話確實(shí)是早了些。”
趙高眉頭微鎖,眼中一抹不易察覺的殺機(jī)一閃而逝,皮笑面不笑道:“君侯分析的亦有道理,相國大人那老奴自會打點(diǎn),不過還望仙君侯仔細(xì)考慮一番,今日言論還望君侯……”
李裕神色一閃,點(diǎn)頭笑道:“無第五人知曉?!?p>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何況仙君侯還未明確拒絕,趙高心中雖有不快,但也未曾表露出來,拱手道:“即是如此,叨擾君侯休息了,告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