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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南城

第四章 回京

故里南城 婳頔琴臺 3152 2020-09-16 18:38:15

  顧惜大師兄洛南辰,據(jù)說是師尊在二十多年前那場大戰(zhàn)后從路邊撿回來的。

  小小的人被藏在一個樹洞里,洞口用樹枝掩了起來。師尊路過,靠坐在樹下休息時發(fā)現(xiàn)了樹洞中的他。師尊將他抱出來時,襁褓還好好包著,師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金鎖片,上面寫了生辰八字和洛南辰三個字。師兄當時奄奄一息,連哭都沒有聲音。

  師尊憐他,不忍丟棄他,在這動亂的時代沒人管肯定活不下去,所以就抱了他回山。

  那會蒼明山為了救濟逃難的百姓,把蒼戒堂,蒼席堂都空出來安置流民。山上本也不富裕,又兵荒馬亂的,師尊常常下山找銀子,找糧食,又讓弟子入山尋活物,才勉勉強強支撐了下來。

  后來,避難來的百姓越來越多,為了讓現(xiàn)有的流民活下來,師尊不得已下了封山的命令,為此師尊自責了好些年,說如果當時不封山,是不是能救回更多百姓。

  師兄被帶回去后,師尊用米粥喂著慢慢把師兄養(yǎng)活了起來。由初時哼哼唧唧地哭幾聲,到后來整個院子都能聽到師兄的哭聲。師尊說師兄是有福氣的。顧惜想想也是,不然怎么就能被師尊撿回來養(yǎng)活了呢!

  師兄自小聰慧,在蒼席堂跟著眾弟子一起習學至五歲,已然超越了其他師兄弟,師尊就開始親自帶著他習武,學習醫(yī)理及其他各門各派的雜學,師兄唯獨對醫(yī)理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當然,以師尊的性子,也沒讓他在武藝上松懈。

  顧惜三歲如山,師兄那會八歲,已然作為師尊第一個親傳弟子。顧惜雖然上山后名義上為師尊親傳,但師尊除了給她治病,其余也沒多少時間帶著她,大師兄比她大了五歲,一直是他陪伴著小顧惜。剛到山上的小姑娘還不習慣,害怕也很想家,大師兄就經(jīng)常帶著她在院子里玩,還給她做了一個秋千,慢慢長大之后,沒讓去蒼席堂,就自己教她讀書寫字,之后陪著她一起習武練劍。大師兄喜歡研究醫(yī)理,在師尊的教導下后期倒是他接手了顧惜的調(diào)理,慢慢也就真的恢復了。

  顧惜總以為日子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了,再大一點的時候,求師尊讓自己嫁了大師兄也不錯。她也能感覺到大師兄對自己也是不同的,可為什么,大師兄突然就跟她疏遠了呢,疏遠到十天半個月才見一面,疏遠到自己要離山了還要避出去呢?

  顧惜是在半個月后離家的,打個各種借口拖著時間,舍不得師尊啦,舍不得小師弟啦,舍不得師伯師叔啦,舍不得后山種的樹養(yǎng)的雞啦,獨獨沒有提到舍不得大師兄,大家也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直到山下來了五六封信催促之后,顧惜知道自己終究是等不到那個人了,自己不走,他應該不會回山,想要問的話是得不到回答了。

  “算了”,顧惜想著,“只要大師兄不成婚,今后還是有機會的”。

  這日清晨,顧惜終于背著包袱準備下山了,站在山門口,師尊擺擺手說著萬事小心就轉(zhuǎn)身回去了。

  “師尊也太小氣了,臨走也不給件寶貝?!鳖櫹χ鴰熥鸬谋秤班洁斓馈?p>  元寶上前給了顧惜一個木匣子,上好的黃梨木,顧惜知道里面肯定不會是珠寶首飾,沒有打開,道了聲謝,又看著元寶支支吾吾的開不了口。

  “哎,師姐,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留心的,有師兄的消息給你去信就是了?!痹獙氁馕渡铋L又故作老道地拍了拍師姐的肩膀。

  “臭小子?!鳖櫹M了一眼,“我大不了就回去看看,交代清楚了就回來?!?p>  “嗯?!苯K究還是會不舍,元寶悶悶地應了一聲。

  顧惜也知道這話說得實在沒勁,最后看了一眼山門,看了山門口被自己練劍劈壞的碑石,轉(zhuǎn)過身下山去了。

  蒼明山經(jīng)過多年的經(jīng)營,山下已有蒼明自己的產(chǎn)業(yè),顧惜想著下山去取個馬也就是了,沒想到剛走到山腳,就見一行人候在那里,黑衣勁裝,每一個手里都牽著馬,馬鞍上“顧”字十分打眼。

  顧惜心里哧了一聲,走上前從領頭那人手上牽過馬。

  “卑職顧松,大小姐請上馬。”領頭那人恭敬地將馬鞭遞過去。

  “姓顧啊。。。”顧惜冷哼一聲,是將軍賜姓的呢,看來是把親信給派出來了,怕自己半路逃走么?!白甙桑恢赖倪€以為你們押送要犯呢?!鳖櫹Ы舆^,翻身上馬,在對方話出口之前一揚馬鞭疾馳出去。

  顧松連忙翻身上馬緊跟而去,剩下一行人也上馬跟著一路疾馳,塵土飛揚,路邊行人紛紛退到路邊避讓,怕沖撞了這一行不知哪家出來的貴人。

  蒼明山離京城不算遠,但騎馬不眠不休也需要兩日,更何況顧惜在疾馳了一段路之后,便放慢了速度,遛馬似的慢悠悠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顧松只得默默跟著,以為顧大小姐是久不下山好奇而已,但半天下來至走了幾里路。顧松也看出來了,大小姐就是不愿意回去而已,能拖一日是一日,將軍必然也是知道的,不然不會派自己出來接。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氣,神仙打架呀,這父女心結結得挺深啊,所以說兒女都是債,像自己這樣當個單身漢也是不錯的。

  但差事總要完成,總不能兩天的路走個十天半個月的。

  “大小姐,天快黑了,不趕到前面驛站,今晚就要露宿荒野了?!?p>  “那就露唄,我又不是京城嬌滴滴的小姐?!鳖櫹дf道。

  顧松被噎了一下,估計是京城的小姐看多了,像顧惜這樣的真的沒見過,只能認命得原地整隊準備露宿事宜。

  都是顧將軍從軍中出來的,一行十幾人立馬選了個平坦的地方搭起了爐灶,幾個侍衛(wèi)不遠處找到一處水源,用隨身攜帶的水囊裝的水回來,又從馬上掛著的行囊里變戲法似的拿出了行軍鍋,水壺等裝備。顧惜好整以暇得靠在樹上看著,沒想到準備得還挺齊全。

  “大小姐,卑職以為會住驛站,行軍帳篷沒帶,將就一晚吧?!鳖櫵赡贸鲆粭l嶄新的行軍毯鋪在離火堆不遠處的上風口。

  “嗯?!鳖櫹]再為難他們,自己的確堵著一口氣,可想著跟侍衛(wèi)們也沒甚關系,到顯得自己沒多大意思。顧惜在毯子上坐下,捉魚打獵的幾個侍衛(wèi)也回來了,顧惜看著他們熟練的去毛剝皮,串了樹枝放在火上烤,又不知從哪里掏出鹽,誒,還有孜然,這調(diào)料從胡地傳來中原,倒也不甚稀奇了。

  不時就陣陣香味飄出,顧惜悠哉悠哉等著,顧松把親自烤好的一條兔腿猶猶豫豫地遞給她,京中小姐們不知何時都不吃兔肉了,美名其曰“兔兔好可愛,怎能食之”。

  “大小姐,不知您。。?!?p>  “吃,我什么都吃?!鳖櫹С櫵蛇肿煲恍?,顧松看著突然笑靨如花的顧惜,不禁怔了一怔,發(fā)現(xiàn)不妥忙低下頭,后知后覺道大小姐說的什么都吃是什么意思,怎么聽著不像好話呢。

  簡單用過算是晚餐的食物,顧惜就坐在毯子上,靠著樹閉上了眼睛。

  顧松安排了幾人值夜,靠在距離顧惜不遠處的樹下,不知大小姐是真的打算跟他們回去了,還是想著法溜走呢,值夜主要還是得看著大小姐才行啊,這趟差事回去估計得多好幾根白頭發(fā)了。

  顧惜沒打算溜走,時機不合適,雖然那個家除了兄長,也無甚她關心的人,她總得回去交代一聲。是故,當顧松頂著兩熊貓眼宣布啟程的時候,顧惜很是為他嘆息了一番。

  接下來的路程顧惜沒再遛馬,帶著侍衛(wèi)們一路疾馳順利在夜半時分到達了京城城門下。

  顧惜停住馬,看著緊閉的城門對顧松道:“你們肯定有辦法吧,不然今日也不會連驛站都不入了?!?p>  “是,大小姐?!鳖櫵神S馬上前,從身上掏出一個牌子,手下一人上前接過牌子,高高舉起對著城墻喊道“護國將軍府?!?p>  守門小卒不敢怠慢,但也小心著開了一條縫接過令牌仔細看了下,最后忙不迭地將門打開,“原來是護國將軍府上,這就開,這就開。”

  “想不到十幾年過去,顧大將軍威風不減當年啊?!鳖櫹б贿叴蝰R進城,一邊說道。

  顧松也不明白為何大小姐近似一點尊敬父親的意味都沒有,但是人家家事,就只能把頭低下,什么話都沒有說。這一路上也看過來了,大小姐這個脾氣不是好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完成這趟差事,順利交差就行了,別的不管,也不敢多問,權當自己是聾子瞎子。

  進城后沿著主街道向皇城方向行進。顧將軍早年隨著皇帝親征時還不是大將軍,因作戰(zhàn)勇猛又頗具智謀,更因為在一次殲敵中救駕而傷了腿,建立新朝后被封為一品大將軍,賜住原皇城邊上的前朝尚書府,府邸占地頗大,其中亭臺樓閣,鮮花異樹,一步一景。當時為人所津津樂道,總想著會不會“良弓藏,走狗烹”,卻沒想到殊榮如此之重,一時顧大將軍風頭無兩。建府后將軍與原將軍夫人更是舉案齊眉,甚是引人艷羨,誰知一朝天人永隔,顧大將軍轉(zhuǎn)頭娶了妻妹,又讓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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