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指揮手中長槍攢、刺、挑、架，一路打得杜二連連后退，長劍到底比不上長槍，連近身都難，杜二稍一思量，平底拔起三丈，翻身躍向姚指揮身后，長劍刺后心而去。姚指揮氣定神閑，槍柄往地上一杵，借力轉(zhuǎn)了半圈飛起一腳踢向杜二面門，杜二一驚之下反應(yīng)卻是極快，收劍擋在胸前，堪堪接下這一腳，卻被逼著直退至擂臺邊。
臺下爆出一陣叫好聲，楊徹額頭卻急得直冒汗，連聲嘆氣。
“小九啊，看來還是六哥我要贏了啊。”
楊徹一點也不想說話，今日真的是倒霉，幸好前面兩場稍微贏了點銀子，要不然可真是又輸銀子又輸面子，雖然自己在六哥那里也沒什么面子可言。
臺上杜二見對方仍舊氣定神閑，便抬手說了聲“甘拜下風(fēng)”，姚指揮自是回了聲“承讓”。
三場擂臺結(jié)束，觀眾還意猶未盡，有的罵罵咧咧一看就是輸了銀子，有的喜笑顏開開始打聽一下場是什么時候。
管事的見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坐了回去，忙安排了唱曲跳舞的上臺緩和緩和。
楊徹垂頭耷腦的坐在一旁嘆氣，“六哥，你說你運氣怎么這么好?！?p> 此時房中只有楊衍，楊徹并孫長史三人，茶師已默默退了出去。
楊衍笑了笑問道：“小九，你說鎮(zhèn)國公一路為父皇征戰(zhàn)，他的將士出自何處？”
“當然是征來的啦？”楊徹一臉莫名其妙道。
“征的是誰？”楊衍又問。
“那會吃不起飯的，或者想博個出身的？”楊徹回道。
“那皇城司的那幫人呢？從哪來的？”楊衍又問。
“皇城司統(tǒng)領(lǐng)由顧將軍暫代，杜二是走了自家爹的路子。。。還有。。?！睏顝匾慌拇笸?，“六哥，我懂了，你的意思是皇城司那幫人都是公子哥，沒上過戰(zhàn)場，所以輸了。”
楊衍恨不得劈開楊徹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都是水，深吸一口氣在楊徹頭上拍了一記，“他們是公子哥沒錯，但天下平定也二十年了，那姚指揮才三十出頭，也沒上過戰(zhàn)場?！?p> “那六哥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比較笨，你就只說了吧，猜來猜去忒費勁了?！?p> “那公子哥出身就錦衣玉食，就算不領(lǐng)差事，倒時尋個恩蔭也就一輩子不愁吃喝了。可那些庶民，除非是受州或者郡的推舉，才能尋個出身，有這機會，當然是得拼盡一切了?！?p> 楊徹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所以六哥，你今日有什么目的吧?！?p> 楊衍慢吞吞喝了口茶，咂摸了下味道，放下茶杯才接道：“你不是常去參加公子哥們的文會么，下一次去，需要你做點事，成了，欠六哥的銀子不用你還了?！?p> 楊徹腦袋嗡嗡直想，料到不會有好事，可看在銀子面上以及六哥的淫威下，只得點頭答應(yīng)。
楊衍便細細將計劃說與楊徹聽，楊徹一邊聽一邊直搖頭，那臉拉得都快哭出來了，坑啊，六哥可真是坑死我拉。
楊衍想了想，又有點不放心，“老孫，你那日跟著他，別出了岔子。”
孫長史忙應(yīng)了聲是，心下大抵是明白了六皇子的意圖，覺得在眼下這也是個辦法，只不過可憐了九皇子。
倆人商議定了，就各自回府去了。
楊衍剛走進自己書房，孫長史就將一女子帶了進來，“殿下，人來了?！?p> 那女子抬起頭輕飄飄看了六皇子一眼，好好欣賞了下這傳聞中的美顏，拍手笑道：“奴在常樂訪沒有細看，殿下果然生得好看，比奴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若是穿了女裝，就是花魁也做得。”
“放肆！”孫長史見這女子出言不遜，大喝制止。
“無妨，”楊衍擺了擺手：“敢問姑娘芳名？”
“奴——柳葉?！?p> “柳姑娘，不知那杯茶——什么意思？”
那女子赫然就是常樂訪的茶師，此時卻風(fēng)情萬種的站在楊衍書房，和之前規(guī)規(guī)矩矩點茶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什么意思啊，”那女子以手掩口笑了笑，“殿下難道不清楚么？難道那令牌，殿下不想要嗎？”
“柳姑娘的意思，是知道令牌下落？”楊衍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里卻是心潮澎湃。
“唔——”柳葉拋了個媚眼，“不知殿下拿什么來換？”
“不過柳姑娘既然知道下落，為何來告知我，難道你自己不想要？”楊衍雖然激動，但仍感疑惑非常，半個武林的人都追著這塊令牌，很快估計整個江湖包括宮里都要驚動了吧，誰不想得到它，就有人往外推的？
“奴有自知之明，有命拿到令牌，沒命用啊。。?！绷~扭了扭腰身走到楊衍跟前，“殿下你要——還是不要啊——”最后一個啊字說得楊衍眉心直跳，卻驀地想起顧惜來，那次湖上也是捏著嗓子這么說話，卻眼神凌厲肢體僵硬，難怪能被自己一眼看穿，如果她是這樣的。。。
楊衍不禁打了個寒顫，算了，她還是這樣直來直去的好一些，楊衍想著難道自己溫柔的美人看多了，真的是換了口味？
柳葉見楊衍不知想到了何處去，被這嘴角含笑的樣子恍了恍神，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忍不住大著膽子拉上了楊衍衣袖，“殿下——”
楊衍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芊芊玉手，“美人所求，必是應(yīng)的，你想要什么？”
“奴聽說殿下與暗血閣有交情，有人買兇殺奴，殿下——”
“暗血閣不過看誰出的銀子高而已，憑柳姑娘姿色，想要銀子還不簡單？”
“殿下說笑了，奴可不是誰都瞧得上的，況且，”柳葉撫了撫心口，作出一副哀哀戚戚的樣子道：“那人可是動用了必死令?！?p> “必死令？柳姑娘是怎么惹到那人的？”楊衍奇道。
暗血閣一般只看銀子辦事，誰出的價錢高便聽誰的，所以往往有被追殺的臨時加價揀回一條命，必死令，就是應(yīng)對這種情況發(fā)生，必死令出，不管對方加多少籌碼，都沒用，這令能出動暗血閣最高等級的殺手，并且限期一月，必定要看到人頭。
“柳姑娘可是讓人為難了，話說你是做了什么事讓人下這么大本錢？”
“我呀。。?！绷~看向虛空當中，平白多了幾分悵然，“也沒什么，殺了他全家而已，誰讓他先負了我呢，可你看，我都饒他不死了，他居然還想殺我?！?p> “那你何不殺了他，這樣暗血閣沒有了雇主，你不也就沒事了？”楊衍不知如此美貌之下是一副毒蝎心腸，殺人全家居然還一副“你看我多好我就只殺了他們沒殺你你應(yīng)該感謝我”的樣子。
“哎，誰讓我舍不得呢。。。情這一字，殿下，你不懂。”柳葉仍舊一副笑嘻嘻的風(fēng)情模樣。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試?！?p> “有殿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自是相信殿下的本事?！绷~說著半蹲行了個福禮，“那令牌，在京城一個老頭的手上，那老頭，姓風(fēng)，殿下自去找吧，奴告辭了，有事還去常樂訪找奴就成?！闭f完施施然轉(zhuǎn)身，幾個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倒是難得一間的輕功好手。
楊衍待人走了，沉了臉色，“我與暗血閣的關(guān)系怎會被人知道？給我去查，此事萬不能傳入宮中，必死令不撤，知情者格殺勿論。”
孫長史渾身一凜，心道，那柳葉可正撞在了槍口上，原本能活一個月現(xiàn)在，嘖嘖。
不過這事也是自己人出了問題，得趕緊查清楚，不然若真?zhèn)鬟M了天子耳中，那真是前功盡棄了。
“柳葉說的姓風(fēng)的老頭，一并去查?！闭f完楊衍不知想到了什么，脫下外袍扔給孫長史，“去扔了，慎得慌?！?p> 而柳葉口中的姓風(fēng)的老頭，此時卻在顧惜房里。
他吊兒郎當?shù)枚自陬櫹堇锓苛荷?，覺得這姿勢不舒服，又坐了下來，兩條腿晃啊晃的，嬉皮笑臉得說道：“你可真沒用，被人打成這樣，你師尊知道了恐怕要覺得丟臉嘍。”姓風(fēng)的老頭，正是破廟中那個，也是住在蒼明山下時不時上山找顧惜打一場順便順點東西走的那個風(fēng)先生。
顧惜朝天翻了個白眼，仍舊躺在床上，自己調(diào)息了幾日，雖然內(nèi)傷好了不少，但仍氣力不繼，也不想開口說話。
“丫頭，那道士可盯上你了，就你這身手，躲得了一次，躲不過第二次?！?p> “老頭，要不，你就幫我殺了他吧，也省得我提心吊膽的？”顧惜心不在焉說道。
“嘿，臭丫頭嘴硬，我現(xiàn)在躲還來不及呢，有人以為那鬼令牌在老頭子我身上，要不是老頭子機靈躲進了皇宮，還不知道外面怎么亂呢?！?p> “老頭你真牛，居然躲宮里去了，宮里東西好吃嗎？”顧惜斜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問道。
“御膳房可真不是吹的，老頭子我。。。哎，你這臭丫頭，老頭子今日好心來提點提點你，你就這樣回報我的？”風(fēng)先生吹胡子瞪眼得指著顧惜，活像顧惜欠了他百八十兩銀子的樣子。
“那請風(fēng)先生指點指點唄?！鳖櫹н珠_嘴敷衍著朝那老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