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風轉(zhuǎn)過身,對著剛反應(yīng)過來的一眾修士說:“誰想撒野,鬼谷派奉陪到底。”
近百人安靜地看著他,這一擊,敗了兩儀派頗有聲名的“太陰劍”雷滅,一時沒人敢做聲。眾人皆知兩儀派的兩儀陰陽陣厲害,他和師兄“太陽刀”雷火一起動手無往不利,“太陰劍”雷滅與任何門派的同輩一對一斗法也從沒吃過虧,而這無名少年不過施展出輕功,用不成招數(shù)的武術(shù)一招克敵,他這飛膝拱擊看來……看來就像市井小兒打架的招數(shù)。
司馬風神情有些疲憊,聲音有些起伏說:“既然沒人想與鬼谷派交惡,那就請諸位下山吧?!?p> 雷火從這些人中擠出來,跑到雷滅身旁,把他扛起說:“兩儀派今天認栽,改天與鬼谷派討個說法。”他修為不及雷滅,一個人又無法布下兩儀陰陽陣,自覺無法對付眼前的少年,只好扛著受傷的師弟下山。
司馬風說:“他不聽勸告亂闖,我不過小加懲戒。至于各派與本派的術(shù)法傳承糾葛,等我查明與會給大家一個交代?!?p> 這百來人沒人帶頭,登時成了一盤散沙,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卻沒有人愿意出頭?!吧裥闩蛇@趟來只為拜謁鬼谷子仙位,這就告辭了。”神秀派的五名弟子向司馬風一躬,毫不逗留就去了?!跋蓡⑴膳c鬼谷派從沒術(shù)法傳承的糾葛,也不打擾了?!毕蓡⑴傻乃木车茏诱f,他帶著三名弟子也向大門走去。
眾人一見,神秀、仙啟兩派的四境弟子都表明了態(tài)度,在場的再無一人有四境修為,因此也不情不愿地往門外挪步,嘴里囔著“告辭”,心里卻盼著能多呆片刻。他們見司馬風一動不動,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紛紛繞過他,漸漸腳步越來越快奔出門口。
若武走到司馬風身邊說:“鬼谷派后繼有人,來日再見?!彼駚頃r一樣,以閑庭漫步地姿態(tài)疾行而去。
過一會,他們都走了后,司馬風身體晃了一晃,吐出一口血來。他剛才陡然發(fā)力,雖然以極速的身法加上市井小兒打架的招式給雷滅一個措手不及,可自己體內(nèi)的經(jīng)脈也因此重新撕裂。耳聽月蝶焦急的聲音,“海落先生救救他……”只覺全身無力,軟軟倒下。
……
再次睜開眼睛,他只感到體內(nèi)痛楚不堪,但欣慰地慢慢坐起來了,因為原本撕裂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復原了大半。環(huán)顧四周正是下午,只見自己躺在前殿中。
一陣腳步聲響起,月蝶已經(jīng)從殿外趕來,月蝶說:“你別再亂動了,海落先生給你治過傷,囑咐你這段時間不要擅用靈力、也不要劇烈活動。”
司馬風笑著點點頭問:“海落先生呢,我要謝謝他?!?p> “他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只有我們?nèi)齻€。”月蝶說。
“趙兄呢?”司馬風在月蝶攙扶下站起來。
“他正幫你守著門戶,免得再有人來生事?!?p> “這次可真是麻煩他了。”
“你的傷感覺還好嗎?”月蝶扶著他不敢松手。
“應(yīng)該沒有大礙了,海落先生的醫(yī)術(shù)真高明,竟把深入經(jīng)脈的傷根撫平了?!?p> “你以后不要這樣不顧身體了……海落先生說你的內(nèi)傷過重,還與人動手,如果不是你筋骨堅韌,他也沒辦法治你?!?p> “那些門派的弟子呢?”司馬風想起昏迷前聚集的大量修士,身體不經(jīng)意間挺直了。
“放心吧,一個都不剩地走了,你昏倒前他們都下山了,不記得了嗎?”
司馬風茫然搖搖頭,他只記得盛怒之下想要給雷滅一個教訓,可擊中雷滅后自己被一股反震之力弄得全身氣血翻涌、經(jīng)脈撕裂。后面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是在意識迷糊中做到的。
他來到空曠的演武場,在和暖的陽光下走動一陣,精神了許多。兩人走到巨巖門前,趙正正面向山下,盤坐大門中間,司馬風喊:“趙兄!”
趙正起身走過來,囑咐他不要亂走動。
司馬風說:“我已經(jīng)好了大半,剛才走動一陣發(fā)現(xiàn)體內(nèi)還有藥力,內(nèi)傷正在復原,估計要不了三五天就全好了。”
趙正說:“這樣最好,月蝶姑娘你再帶他去后面休息吧,我在這守著?!?p> 司馬風苦笑說:“不用守了,道場內(nèi)肯定早已經(jīng)被兇手翻遍了,如果找到《道術(shù)經(jīng)》恐怕早就取走了?!?p> 趙正說:“道場后半部分還沒巡查過,仔細找找,總能發(fā)現(xiàn)點線索?!?p> 司馬風說:“對,我們一起去看看。今天上山的門派眾多卻沒討到好,他們下山后應(yīng)該沒人再想來占便宜了。我已經(jīng)擺明了態(tài)度,再有人私闖鬼谷派那就是故意為敵了?!?p> 趙正想想說:“好,量那些無膽鼠輩也不敢再來,誰敢私闖我就請他嘗嘗我的金彈子?!?p> 三人穿過前殿旁的路,直接來到后殿。
后殿是鬼谷派專門用來安放經(jīng)典卷籍的地方,門匾上書“道經(jīng)殿”,里面的空氣干燥清新,散布著竹片的清香;微亮的光線從門口照入,左側(cè)立滿了幾排約三人高矮書架,都被推倒了,地上堆滿了竹書,許多被扯爛了的竹片零星散在地上。
司馬風進入后拾起一把地上的竹片,內(nèi)容已經(jīng)被打散,但能看出記載的都是道家典籍,其中甚至有不少竹書是由不認識的上古文字撰寫。
他見后殿左側(cè)亂作一團,一時也拾撿不干凈,于是去右側(cè)查看,空曠的右側(cè),擺著幾幅桌椅,沿著墻站滿大書柜,許多書柜門不規(guī)則的開著;許多羊皮、牛皮等各種獸皮,也歪在柜門口,或者躺在地上。
他拾起兩張獸皮卷,簡單看了兩眼,這些書卷都是道法、武法、輕功,各種奇異功法不一而足,上面還有人留下的感悟,心想這些獸皮上的感悟多半是鬼谷派歷代高人留下的?!斑@里似乎在我們上山前一兩天內(nèi)被人翻動過,上面已經(jīng)有些薄灰。趙兄、月蝶你們看看這里有沒什么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p> 趙正、月蝶不是鬼谷弟子,因此不便翻閱,聽了司馬風的話這才開始翻看。
趙正隨意翻動幾卷羊皮說:“我曾聽徐先生說,鬼谷派本門的術(shù)法都需要配合歷代所傳的正統(tǒng)《道德經(jīng)》作為根基才能修習,否則就是竹籃打水。那些兇手一定都翻看過,對他們沒有用所以都留在了原地,看來行兇者正是沖著道術(shù)經(jīng)來的?!?p> 司馬風也想到了。“還好這些書卷沒受到嚴重損毀,我日后便慢慢練起來?!?p> 月蝶與趙正不經(jīng)意互望一眼,繼續(xù)查找。
幾人又仔細查看幾圈,發(fā)現(xiàn)雖然藏書記載著不少高深厲害的術(shù)法,沒有一本看起來像《道術(shù)經(jīng)》。司馬風想,道術(shù)經(jīng)應(yīng)該不在這里收藏??珊蟮顑?nèi)所有地方都找了個遍,也沒有什么特異地方。
三人在一片狼藉中把所有歪斜倒地的書架扶起,又把各種書卷整理還原。只余一地的竹書書頁,它們散扯開后已經(jīng)難以分辨是屬于哪一部書,只好先堆放一邊。
司馬風心情郁結(jié),見滿目蒼夷恢復整齊,獨自一人出了后殿轉(zhuǎn)了轉(zhuǎn),再往后就是樹林,還有許多陡峭的山峰直刺天空,險峻地形圍住了道場后方,了無人跡。他回到道經(jīng)殿,月蝶與趙正已經(jīng)關(guān)上大門等著他。
司馬風說:“這里面的書卷雖然珍貴,但對別派的修士沒有用,敞開大門也不用擔心有人來偷。”
幾人又去查探了門派中的屋舍,也空無一人;所有屋舍布置都簡單明了沒有什么雜物,看不出什么特異處。
天色已經(jīng)晚了,趙正、月蝶照顧司馬風傷勢,早已收拾了兩間連著的屋舍,當天就在鬼谷派屋舍那休息了。趙正一個屋子,月蝶還是陪著司馬風,晚上兩人就并坐著兩手相連,像上次療傷一樣將靈力融合,一邊治療傷勢,一邊溫養(yǎng)靈力。
司馬風偶然發(fā)現(xiàn)靈力融合的修煉法門,兩人互相輔助,既能幫助對方抵御心魔,又能借助對方的靈力之勢行功走脈,效果遠遠強過事半功倍。他這時經(jīng)脈的傷雖然嚴重,但合兩人之力,經(jīng)脈中剩余的破損也在漸漸愈合。
第二天一早,天初亮,司馬風傷勢好了七成,他來到趙正屋舍中說:“趙大哥,我想托你一件事?!壁w正說:“只管講,我一定盡力做到?!彼Z意真誠,竟然不問是什么事就答應(yīng)了。
司馬風說:“你消息靈、人面廣,我想請你去尋訪徐師兄,鬼谷門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壁w正點頭說:“徐先生……這樣吧,我派人打探,一旦有了徐先生行蹤就對他說明此間情況。變故太突然,我這就出發(fā)?!彼〕鲆粔K別致金牌,紋刻了一條四爪天龍環(huán)繞其上,正中間有個“令”字?!澳切﹥词诌@趟沒有尋到《道術(shù)經(jīng)》,以后一定還有動作,司馬兄弟你如果以鬼谷派傳人身份行事,只怕會惹火上身,最好不要再穿這身衣服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打點的事,到各個大城鎮(zhèn)人多處,在腰間系上這塊金牌自然有人供你驅(qū)使。”他說完把金牌放在司馬風手里。
司馬風想拒絕,看到趙正朝自己堅定地點點頭,說:“趙大哥,你離開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我從小沒有兄長,也從沒人像兄長這樣照顧我······”他沒想到趙正為了辦這事立馬就要出發(fā),因此聽他要離開,一時感到難舍。
趙正方正的臉上少有的流露出一些柔軟,他說:“司馬賢弟,我們果然心有靈犀,我也是家里獨子,這幾天下來,我一樣的舍不得與你分別······今天我們不如就在這義結(jié)金蘭?!彼造`力為司馬風療傷,早已知道司馬風的修為不足五境,這聲司馬賢弟比司馬先生聽來更真摯、親切。
司馬風轉(zhuǎn)而精神一振,雙手拍在一起:“好得很,兄弟同心——”
“其利斷金?!壁w正接道。兩人相互挽手大笑。
司馬風、趙正兩人毫不啰嗦,徑直來到前殿老子、鬼谷子木像前同跪。
月蝶在一側(cè)見證,早為兩人打來兩碗清水代酒。
趙正說:“道門師祖尊賢在上,天下雖大,只愿與司馬風結(jié)為異姓兄弟,從此富貴與共,患難獨單?!彼f完,雙手合起、平墊在地上,將頭垂下三拜。
司馬風聽趙正誓言真誠心里感動不已,跟著說:“師祖、師父為證,司馬風從此奉趙正為異姓兄長,無論天涯海外必定難其所難,樂其所樂?!备蛋?。
兩人又跪坐轉(zhuǎn)身,相對俯身八拜,意為“八拜之交”。
趙正把司馬風扶起,兩人接過碗,共飲清水。也不知月蝶從哪里井中打來,清甜純凈,竟有一絲酒的香醇,他贊道:“如果用這水釀酒必定是好酒?!?p> 他們不知,十幾里外有個仙酒鎮(zhèn),鎮(zhèn)上有一口井,井水也是一樣的甘甜、香醇,還真有人用這樣好的水釀酒,那酒品起來自然是“仙酒”。
兩人喝了結(jié)義酒,高興得互相握住手。
紅日正爬升,金色光華正照在兩人身上,為兩人渡上一層金色光暈,互相看去,異姓兄弟在金色渲染中儼然是人中龍鳳,神采飛揚,他們都微微有些愣了。
“轟!”
一道驚天雷鳴毫無征兆地響徹天地,隨即鳥叫聲從遠空傳來,司馬風感到有些邪異,晴空白日突然冒出一聲巨雷,不知這異象是什么緣故。
趙正拉了他到大殿門口,說:“天地異象必定預(yù)兆有大事發(fā)生,你看天上。”
司馬風把眼光一放,白云劇烈翻滾,在陽光中全染成了金色,金霞翻滾中透出璀璨的金光,他身心似乎也隨奇景變得宏大,只覺得此刻只有騰身而起才能容下眼中所見、心中所感的氣象。兩人靜靜觀賞好一陣,異象才消散。
司馬風問:“大哥,你安居哪里,我以后有空也好找尋你?!?p> 趙正說:“我這些年居無定所,只怕四處奔波,足跡會遍布九州。但你拿著手中令牌總能找到我的。我們今天結(jié)義,做兄長的肯定要送你一份薄禮;只是一時半刻兩手空空,也沒有什么好送······”
司馬風說:“大哥,你何必講這些客氣,我們也不是外人了?!?p> 趙正笑笑說:“你這趟去尋母這些風波全是因為有死士為難,以后在HD城普通宅院落腳總有些不便,更何況你的母上也是我的母上,也不容有人為難她分毫……那座心竹山莊中正好有一個法陣,總比世俗人家安全,尋常修士也破不開,這山莊以后就是你的了。”他說得有情有理,讓人難以推拒。
司馬風說:“這禮可太重了?!?p> 趙正說:“不必婆婆媽媽的,我要找你時也好有個通風報信的地方?!?p> 司馬風謝過,心想大哥似乎事事都想到了我的心坎上,而且都給我安排好了。
司馬風還想再與大哥聊聊,只聽趙正說:“我這就要離開了,你多保重,我不能時時伴著你,以后單打獨斗時不要逞強?!?p> 司馬風點點頭,“大哥,你本來可以請我?guī)熥鸩榭磧?nèi)疾,可他老人家已經(jīng)不在了。海落先生是神農(nóng)派掌門,你怎么不請他給你醫(yī)治?”
趙正笑笑說:“他幾年前就給我看過了,也是束手無策,我們就是那時認識的。你不用擔心,這病十年八年也沒什么大礙,總會有辦法的?!?p> 司馬風聽他勸解自己,只覺心中安定,回想到鬼谷派后,趙正各種照看維護,才醒悟過來,他之所以敢毫無顧忌的面對各派不正是有個大哥在身后看護么?他心里不舍地說:“對,以后總能想到辦法,你一路上保重。”
趙正聽了大笑,說:“好。咱們來日再見?!彼竭叺慕鸸獯蟛饺チ耍钡嚼L的背影消失,司馬風才收回目送的眼光。
司馬風回想兩人楓林暢談,心竹山莊賓至如歸的款待,鬼谷派大難他整夜不停地替自己安葬同門,各種點點滴滴匯成暖流,與灑在身上的溫熱陽光一起在身體中流淌。
良久,月蝶才安慰說:“趙大哥不是一般人,自然要務(wù)纏身,等你閑余了隨時都可以去見他的。”
司馬風說:“是呀?,F(xiàn)在我要為師門雪恥,為同門血刃仇家?!?p> 月蝶點頭。
兩人在夕陽的光輝下靜立了片刻,司馬風突然說:“徐師兄早就料到有人覬覦《道術(shù)經(jīng)》,因此才要把你管束起來。你身懷經(jīng)書的密術(shù),只要還有人要奪取《道術(shù)經(jīng)》就會對你不利,現(xiàn)在眾多同門已經(jīng)成了冤魂,我只怕更不濟。我也不是你對手,現(xiàn)在鬼谷派形同虛設(shè),你可以不受鬼谷派約束……自回道湖谷也能自保?!?p> 月蝶身子一震,待在那像一尊絕美的木雕,在余暉中慢慢失去鮮亮的色彩。司馬風說的客氣,其實是在趕她走。
他見月蝶低埋著頭不說話,平靜說說:“放心吧,徐師兄那里我會交代的……”
月蝶搶過話,望著他說:“你、你嫌我累贅嗎?”
司馬風也望著她閃爍著晶瑩淚珠的眼睛,嘆口氣說:“是的,鬼谷派再也無力庇護你,我以前可以仗著鬼谷派的名號,現(xiàn)在我……”
月蝶紅著眼說:“你不愿保護我嗎?”
司馬風說:“可惜我力不從心。你還是好好回道湖谷中吧,等見了徐師兄,我會請他不再為難你。”
月蝶聽了,低聲抽泣,緩了半天說:“既然這樣,我現(xiàn)在就走,你……你保重……”未說完就轉(zhuǎn)過身慢,慢朝大門走去,下半句“再也不想見到你”的賭氣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司馬風說:“等等?!?p> 月蝶急忙轉(zhuǎn)身,臉上又帶期望看著他。
他說:“我母親被接到了道湖谷,我騰出身后去接走,還要勞煩你照看一段時間?!?p> 月蝶雙眼涌出清泉,接著不再發(fā)一言,展開輕功像一道白鴻飛下了山。
等月蝶身影無蹤,司馬風才緩緩坐在前殿寬大門檻上,無神地呆望山門。
他心里不斷重復著一些想法,好像要通過這樣的重復給自己帶來堅定與力量。
趙大哥跟他說不要再穿身上帶鬼字的白袍,他也想過:穿著這身衣服,就會有不知在哪的滅派仇敵盯著自己,以后怕有無窮的災(zāi)難,實在是不明智。
他本可以輕松脫下,與鬼谷派再無關(guān)系,可一旦脫了這身衣衫鬼谷派就真的亡了。
“師尊說,這身衣服會伴我一路。我要撐住他創(chuàng)下的鬼谷派?!彼嬖V自己,“因此我必須穿著鬼谷派的象征,哪怕徐師兄不在了,鬼谷派的傳承也不能斷絕,師尊鬼谷子的恩德要報答,更有同門的仇怨要有個了結(jié)。哪怕只有一人背著師門的印記,就背負著師門傳承,背負著道門傳承,這衣服不能脫。”
這本就是修道人的堅定,這背后的“鬼”字就是他的道心,以前代表這門派,往后更代表著對道的堅持與向往。從懵懂無知,再到初探大道的廣袤無際,哪怕身死道消也再也不能回到混沌。他寧愿做個面對死亡的智者,而不是愚蠢的活尸。
在不斷重復這些念頭后,司馬風終于找到了道心,也許鬼谷子與徐師兄說的對,他與道有緣,可只有堅守這份道心,不畏艱難險阻地向大道攀登靠近,才能真正得道。
機緣總是給努力的人準備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求道的路上,有再大的機緣也一樣要面對天地、自然、內(nèi)心的拷問,到底堅持的是什么?我現(xiàn)在是什么人?而我要成為什么樣的人?那份別人難以理解的堅定就是道心,
那些看似輕巧的用盡全力就是修行。
司馬風在這一刻找到屬于自己的路,他的身體已經(jīng)堅韌高大,他的思想也被大道啟蒙,他的心智正在磨練中形成。這種堅定不移的守護道心的堅持,既是所有修士的絆腳石,也是領(lǐng)悟大道的墊腳石。
司馬風在不斷升起變強的日光中安靜思考,他隱隱期望月蝶回來,站在他面前盈盈一笑,眉下顯出兩條彎彎的彩虹,可理智卻說,這些滅門兇手以我的修為恐怕一個都對付不了——和我一起只會害了她。
他的未來必定波瀾,要是月蝶跟著一定會受到牽連,到時候后悔就來不及了。數(shù)次面對威脅,他已經(jīng)生出面對未知危難未雨綢繆的智慧,她應(yīng)該回到自己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
他嘲笑自己的狠心,更感謝自己趕走月蝶時沒有松了那口氣,他差一點就拉住月蝶,請求她的原諒。雖然他在事后已經(jīng)在心里重復過了上百次。
他察覺了心中不知何時對月蝶產(chǎn)生的美好情愫,也明白這份美好越是珍貴,越要努力遠離,只有遠離他這個深處風暴中心的人,她才能安全??涩F(xiàn)在月蝶遠去了,這份美好孤零零留在心里,反而更加滋長。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直到這一刻司馬風才完全明白詩歌里以前沒領(lǐng)會的深意。
這么直坐到日落西山,天色已經(jīng)全部漆黑,司馬風心中才平靜下來,他已經(jīng)打算好,仔細研讀后殿的藏書。他除了輕功什么術(shù)法都不會。
道只有能駕馭住術(shù),才是道,而他現(xiàn)在能駕馭的唯有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