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樹靈才勉強凝聚出形體，捧起季瑤支離破碎的靈魂。
凡是自亡的靈魂，都會被視為不愛惜生命，下輩子將要淪為畜生道。
樹靈不忍心讓她受苦，便將自己大半的法力輸送給她。
待季瑤睜開眼時，樹靈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她的臉，朝她笑得溫暖：“好好去投胎吧，選個好點的人家，下輩子別再受苦受難了。”
季瑤隱約覺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心底慌慌的，卻并不知道這份慌亂由何而來。
直到她親眼看著樹靈消散的那一刻，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大聲喊著樹靈的名字：“你喜歡我嗎？”
樹靈終究是無法回答了。
季瑤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東西，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她并沒有按樹靈說的那樣轉(zhuǎn)世投胎找個好人家，而是一直待在樹上。
她的骨血滋潤了樹根，古樹重新恢復生機。
但靈魂不能見光，她一直待在樹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靈魂被陽光灼燒著，愈發(fā)虛弱。
樹靈給她的法力已經(jīng)快要用完了，真正到山窮水盡那天，她會從此銷聲匿跡于塵世間。
……
“樹還在這里，他總有一天會重新凝聚出形體……”季瑤朝蘇厭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卻是濃濃的悲涼：“但是我好像等不到那一天了?！?p> 蘇厭聽完整個故事，眉頭皺得死緊：“無論你等不等他，他都能夠重新凝聚，你又不能為他做什么。趕緊投胎去吧，不然真正等到灰飛煙滅的那一天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p> “我不要?！奔粳幓卮鸬煤軋远ǎ骸巴短ヒ让掀艤?，我不愿意忘記他，我要將他鐫刻入我的心臟里?！?p> 作為神明，蘇厭其實不大明白人類的情情愛愛。
他不懂為什么有人會愿意為了另外一個人放棄生命，也不懂所謂的愛究竟從何產(chǎn)生，又如何消亡。
他略微沉吟片刻，問：“好吧，那我能幫你什么嗎？”
“你幫不了我?！奔粳帗u搖頭：“除非找到另一個樹靈，他愿意奉獻出自己的法力?！?p> “我試試看。”蘇厭離開學校，前往郊外一片存在了很久的樹林。
倒不是因為他喜歡多管閑事，而是學生們長時間和靈魂待在一起會沾染陰氣，而季瑤沒做錯什么，蘇厭想完成她的愿望，讓她高高興興離開。
郊外樹林陰森森的，蘇厭左看右看，愣是沒發(fā)現(xiàn)哪棵樹有化靈的跡象。
但他不死心，這片林子的樹齡是附近最老的了，如果這兒沒有的話，其他地方更不可能有。
“有樹靈嗎？有樹靈嗎？”
他一邊走一邊問，腳踩在地面鋪成的樹葉上，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忽然，手電筒的光直勾勾地照過來，拿著手電的保安大爺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叫嚷什么？你是想偷砍樹木的嗎？”
這片林子早就被政府列入退耕還林的范圍，在這兒砍樹是要坐牢的。
蘇厭還想辯解，就被保安大爺抓了起來，一邊斥責一邊帶他往外走：“這么俊的小伙，整天不做正事，一門心思全放在不好的地方！我要好好教育你，把你引回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