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棋盤刻畫的簡直是巧奪天工,精美至極啊,光是瞧上一眼,就讓人心潮澎拜,熱血上涌,似是已經(jīng)看到了棋子之間的激烈廝殺!”兩鬢微白的蘇墨站在棋桌前,干枯的手掌輕輕摩挲著下巴,驚嘆不已的道。
“隨手所刻而已?!笔挸阂呀?jīng)對這不著調(diào)的老頭兒產(chǎn)生了抵抗力,搖了搖頭,問道:“莫非蘇老是位棋道高手?”
“略懂一些,萬萬當(dāng)不得高手?!?p> 蕭澈這么一問,蘇墨登時有些緊張的搓著手,心中既是興奮,又是害怕,很是糾結(jié)。
他自然很想與高人對弈一盤,以后吹牛也多了一份本錢,但自己這臭棋簍子又實在不好在高人面前丟人現(xiàn)眼。
“反正閑來無事,不如我們對弈一局?”蕭澈笑了笑,在棋桌前坐了下來。
平日里,他都是與三眼下棋,排遣寂寞,這三年以來,三眼棋藝雖在自己的教誨下有所長進(jìn),也能稱得上一位大師,但終究是只猴子,肯定不如人來的靈活。
況且,蘇墨可是一位實力不俗的修仙者,都說修仙者神通廣大,能輕易洞穿凡人心思,想必棋藝也差不到哪里去。
“既然公子都開口了,那我定當(dāng)舍命陪君子!”蘇墨忙不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激動的坐了下來。
一旁的司徒劍與姬存月二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可沒有蘇墨這般得意忘形,都是在暗暗思索著高人那句話的含義。
“你們看我這魚塘怎么樣?”
這句看似普通至極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魚塘除了構(gòu)造簡直奢侈到壕無人性之外,也實在沒有其他不妥之處。
哎,真是越普通越高深吶!
“你是客,先落子吧?!笔挸盒Φ?。
蘇墨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手拿起一顆黑子,卻是霎時間皺起了眉頭。
手中這顆看似再普通不過的棋子,卻讓他心中驚駭?shù)搅藰O點(diǎn),似乎拿著的是一方天地,那種浩瀚磅礴之感傳遍全身,無形的壓迫力使得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果真處處是寶??!蘇墨心中駭然。
片刻后,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蘇墨終于將手中黑色棋子緩緩落下。
接著,蕭澈隨手下了一顆。
你來我往四五個回合之后,蘇墨再次小心翼翼的抓起一顆棋子,目光看向棋盤,眼神一陣渙散,眼前的景象卻是陡然一變!
似乎正身處一片蒼茫的混沌之中,無邊無際,眼前這個小小的棋盤將整片天地都包含了進(jìn)去,完美的融為一體。
蕭澈落下的白子,變成了一道道神圣的虛影,或是仙人,或是妖魔,或是凡人,亦或是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圣人!
這就是以天地為棋,眾生皆為棋子!
上到傳說之中的圣人,下到紅塵中的凡人俱都是高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轟!”
這一刻,蘇墨心頭已然掀起了驚濤駭浪,大腦一陣嗡鳴,如同數(shù)萬顆驚雷在腦海之中轟然炸響!
蘇墨直感覺頭皮發(fā)麻,額頭之上已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此時,他已經(jīng)無法想象自己對面坐著的究竟是怎樣一位存在!
既然高人恩賜我能有幸坐在這里,與他對弈,那是否暗示著我也能成為高人手中的一顆小小的棋子?
如果真能如此幸運(yùn),那即便是做個炮灰也行??!
高人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皆為棋子,那所要完成的棋局必定是曠古碩今!
如果自己能挑上如此之重的擔(dān)子,死何所懼?。?p> 這一瞬間,蘇墨如同魔怔了一般,腦海之中閃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
手臂定格在半空之中,棋子久久都沒有落下。
瞧著蘇墨這副神情,司徒劍心中焦急萬分,你說你這個死腦筋,要是實在下不過就抓緊認(rèn)輸嘛,怎么能一直傻坐在這里,讓高人等這么久?
哎,真是不長腦子??!
司徒劍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才終于是將蘇墨的思緒拉了回來。
回過神來,蘇墨察覺到了自己的愚蠢,有些歉意的偷偷瞧了一眼蕭澈,見他只是平靜的坐在那里,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快,這才放下心來。
定了定神,蘇墨趕忙將自己手中的黑色棋子落在了棋盤最邊緣一角。
這一子代表著他想要成為高人手中一顆棋子的決心!
但他深知自己實力微薄,又沒有什么才華,利用價值較低,故此,他才將自己放在了最邊緣的地帶,期盼能成為一顆小小的棋子。
這一子落下,蘇墨看似盯著棋盤,實則,一直在瞧著蕭澈的神色變化,心中忐忑到了極點(diǎn)。
蕭澈瞧著棋盤,只是微微一笑,心中無奈,臭棋簍子這個詞用來形容蘇墨那是再合適不過,甚至還比不上這個詞。
他可能頂多就是只會下棋而已,跟棋藝二字完全搭不上邊。
莫說是蕭澈,即便是三眼上陣,閉著眼都能殺的他人仰馬翻。
蘇墨懵了,高人這個笑容是什么意思?
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或是對于他想要成為一顆小小棋子的決心表示肯定?
蘇墨直感覺頭大如斗,人心深不可測,高人的心更是無邊無際,讓他去猜高人的心思,這簡直比登天還難。
“天色不早咯!”為了不讓蘇墨尷尬,蕭澈抬眼瞧了瞧天,自顧自的嘀咕道。
司徒劍心領(lǐng)神會,趕忙道:“這天色是不早了,打擾公子這么久,我們這便回去了,公子早些歇息,來日,定會再登門拜訪?!?p> 姬存月也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多謝公子送的茶葉。”
說完,司徒劍拍了拍蘇墨的肩膀,三人神色各異,一前一后向著門外走去。
蘇墨死死的皺著眉頭,大腦仍舊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
“哎呦!”
快走到門口之時,突然,蘇墨腳下一滑,竟是直接摔倒了下去,一個狗啃泥撲在地上,還向前滑了幾步,模樣狼狽至極。
這都能摔倒?
司徒劍嘴角微微抽了抽,與姬存月一同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蕭澈也是趕忙走了過來,關(guān)切的問道:“蘇老沒事吧?”
此時的蘇墨緊緊閉著嘴巴,好歹也是一位金丹境的修士,與地面親密接觸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傷口。
蘇墨向著二人搖了搖頭,又向著蕭澈笑了笑,便快步走出門去,嘴巴始終緊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