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風的柔，夜的涼，一切一切的空寂都在這夢幻的熒光中得到歸屬。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任憑繁茂深厚的草在風的挑逗下，貼扶著我疲倦的靈魂。為什么疲倦？呵，誰還管這么多?，F(xiàn)在，以后，我只想在這溫柔的懷里永不醒來。
“醒了就起來?！币粋€清亮的聲音隨風而來又隨即消散，幻聽嗎？
我的視線向遠方飄去，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篝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旁邊的人。黑袍將他的整個身子都籠罩，發(fā)著夢幻光的飛蟲在他周圍匯聚飛舞。
“你......”
嘴巴干燥，說一句話，喉嚨像被猛烈撕扯一般，但當我動一下，才發(fā)現(xiàn)是怎樣地痛苦，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痛！我想微微偏頭，想動一動手指，想說話，想看清那個人。
他起身了，向我走來，隨風而動，真怕他隨風消散。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你的師父，你，你是，水羽?！?p> 水羽？水羽。
我的意識在疼痛中失去，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仍舊，孤孤單單地，一個人，躺在原地。
但是，師父沒有消失，我就是水羽。
我很少看見他流露出一些感情，直到，那個女孩的出現(xiàn)。他的情緒波動是這樣的大，他是這樣地緊張，即便他的一切都顯得這樣自然，但是，怎么騙得過我們之間的朝夕相處。他騙得過自己，怎么騙得過我？
我隨著他，走進秘境深處，就像往常一樣，他在前面走著，我在旁邊不近不遠地跟著。
但這次，氣氛和感覺都不對。
“小羽，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p> “四年了?！睂Γ哪辍？晌矣X得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
“看見剛才那兩個人了嗎？他們，要去帝喆學院。你也是時候，離開了?！?p> 我低下了頭，沒有說一句話。
“我該教你的，你已經(jīng)全部學會?！彼拖铝祟^，我第一次，看見了，他黑暗中的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只是那么一瞬而已。
他單手一翻，一陣刺目的白光閃過，一把如陽之白晝般圣潔的劍懸浮在他手的上方，那把劍有著可劈天地，可斬日月的氣勢，絕非普通寶物可一概而論。我從未見他拿出過。
“此劍名‘天伊’，它本就是你的，現(xiàn)在，物歸原主?！蔽覐乃稚辖舆^，當我握住天伊時，一陣劍鳴直擊心頭，我好像可以感受到它的情感。
“我的?！蔽也槐膊幌驳卣f，也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他。
“小羽，早就對自己的身世有所猜測。你生于海中?，F(xiàn)在，去帝喆學院，找水族公主，水靈兒，她會告訴你一切的?！彼鲋壹绲氖郑o了緊“離開了這里，我就不再是你的師父，你就當我不存在，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我的任何事?！?p> “好?！蔽液芨纱嗟鼗卮?，他保持這個姿勢一會兒，又像一陣風離開。
“師父。”
我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背影，叫住。
“你為什么要救他們?！痹谧詈蟮碾x別之際，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問出這一句。其實，我從未想過我們會分別，只是，想將這一刻看作平常而已。
他低低地哼笑幾聲，我不知所措。
“你，第一次，斬殺生靈，是什么感覺?！?p> 第一次？在默想的一瞬，他就已經(jīng)化作一陣風，在秘境中消失了，走了，是的，就像，他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水羽，端坐在穹翼上，進入冥想狀態(tài)，眉頭微微皺起。金紫云樣閉目養(yǎng)神，唐亞奇一點都不敢懈怠，他時刻都在警惕著炎小凡。
“喂，你不用這般警惕我，再說，我?guī)偷挠植皇悄?。你難道不看看衡域，這難得一見的景色么？萬里平原，一望到頭，如此廣闊和寧靜，若是在陰陽交匯之際，漫天光彩四溢，這可是在云界都不會看見的奇觀。”
“沒錯?！碧苼喥婢谷换卮鹆耍@讓炎小凡感到驚訝。
炎小凡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你們對帝都的事了解多少？”
唐亞奇沒有回答，衡域帝都，是法界的政權中心，奇怪的是，在典籍中的描述卻是聊聊幾句，他對它的印象，只是來自民間的傳言說。
“就你這樣一直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我一想，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睂τ谘仔》驳奶翎?，他仍然沒有任何的表態(tài)。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碧苼喥姘腠?，冷不丁地問一句。
“說你少爺，你可真是一個少爺。你說，哪個普通人冒著犯天下大不違，敢穿唐族的華服。偏偏穿這件華服的人，還姓唐。唐亞奇，在外面的世界，你還需要學很多呀！真是個傻子”
原來如此，真是衣服的錯。唐亞奇默然。
“那你可知道，帝都唐族長的事?！?p> “知道，知道，當然。唐都主嘛，在帝都四重境，他可是靈宮的高官，聽說，深得宮主器重?！毖仔》猜唤?jīng)心地說。
這下唐亞奇再沒有說一句話了。
“帝都，也和唐都一樣，存在不同的空間？”金紫云清脆脆地問道。
炎小凡回頭，又是對著金紫云咧嘴一笑。
“當然?！?p> “帝都和唐都一樣，萬年以來屹立不倒。帝都在傳說當中一共有十重境，不過現(xiàn)在只說有八重境。帝都的等級分劃十分森嚴，身份地位一境一境向上遞增，首境便是傳說中的靈宮。關于靈宮，這就不得不說三件東西和一個人?！毖仔》补逝C，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他注意到，水羽已經(jīng)醒了。
“炎小凡，你怎么不說了?！苯鹱显拼邌柕?，這個時候，水羽也睜開了眼睛，對于靈宮的事，師父的講述，也是少之又少。
“水羽，你又知道多少?！毖仔》矄柕?。
“這人，世人皆知，靈宮宮主，三界關于她的傳奇，不知有多少，我從小就聽，有什么好提的?！苯鹱显普f到，不止如此，就連關于靈宮宮主的傳記都有好幾個版本。
“那，你們可知道，現(xiàn)在關于她最多的傳說是什么嗎？”炎小凡繼續(xù)發(fā)問。
“我猜想，應該是她的年齡。”水羽冷靜地回答。
“靈宮宮主在一百一十二歲登上宮主之位，至今已經(jīng)過去四百二十年。而靈族的壽命最長不會超過五百歲，一座離世的大殿，一個自登位以來，再未在人們面前露面的宮主，世間之人怎會不想?！?p> “沒錯，世間之人都在猜測，靈宮宮主的修為又到另一個高度，已達長壽。畢竟，四百多年前的那場三界大戰(zhàn)，可真是，驚心動魄呀。”炎小凡應和，看來那個人跟水羽說的，不多。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靈宮宮主早已經(jīng)離世。靈宮只不過是一座空城。什么長壽，不過是帝都貴族玩的障眼法，用來震懾三界罷了?！?p> 炎小凡點點頭，氣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金紫云轉了轉靈動的眼珠，繼續(xù)問：“那，另外三件東西，是什么？”
炎小凡將三人一一看過來，唐亞奇就默然地坐著，什么都沒說，水羽搖搖頭。
炎小凡嘆了口氣，轉頭望向遙遠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