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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三十六章 君の名は(你的名字)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3218 2020-09-29 18:00:00

  原以為她會繼續(xù)一會兒“哎呀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的拙劣表演,沒想到她卻干脆放棄了抵抗,昂首站起,似乎已準備好了一場對質(zhì)。

  “殿下果然好手段,我本以為可以再瞞一陣呢~”或許是為了不落下風,她拍拍手掌,出人意料地搶在他之前開了口,語氣輕飄飄,絲毫不見害怕。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要她生要她死,全在他翻掌間的事?,F(xiàn)在的她已全然是砧板上的肉,竟然還死撐著囂張,讓他覺得想笑。

  一回府,朱棣就收到了張玉的奏報,去云南的密使已經(jīng)回來,帶回了果爾娜是個冒牌貨的消息。阿魯臺是色目人,相貌特征與一般蒙人、漢人大有不同,這個“徐天晴”能描述出他的樣子,可見確實見過他,和消息說她來自塞北也對得上。

  “你混進王府,到底什么目的?!敝扉τ朴频赝鲁鰩讉€字,雖是問詢,語意卻不很好奇。

  倒是天晴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殿下問得可真怪!這王府又不是我想來才來的,殿下連我的真名都知道了,難道不曉得,我是迫不得已替果爾娜進的王府嗎?”

  “哼……世上竟有這么湊巧的事?果爾娜剛死,和她容貌相似的你就恰恰從北方到了云南?你這撒謊的水平可實在不高明?!痹矩撌置嫦蜷T外的朱棣突然旋身,目光如銳芒一般逼刺于她,“是誰指使的你?說出來,興許本王還能饒你一命?!?p>  天晴心里苦笑,她這輩子?xùn)|蒙西騙,撒過的謊不計其數(shù),唯獨果爾娜還真是沒有半點加工的天大巧合,但眼前這位多疑王爺怎么會信呢?但要隨便編個什么幕后黑手,接下去豈不更難收場?

  她略定了定神,緩緩道:“不知道殿下為何會這樣想,莫非殿下在外有什么仇家,想方設(shè)法要對殿下不利?天晴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野村姑,在大江南北游醫(yī)的時候,路過了云南烏芒部,不由分說被族人拉去,經(jīng)不住他們哀求,這才來北平的。殿下想想,如果真有奸人欲行不軌,果爾娜可是殿下自己指的,‘奸人’怎能預(yù)先知道?就是等殿下指了之后,再遍尋天下,奇跡般找到了和果爾娜容貌相仿的我,又怎能確認果爾娜一定會自尋短見,讓我有機可趁呢?”

  “原來本王就覺得奇怪,哪個傻瓜放著余生富貴不享,非要求死不可?可果爾娜不死,你就毫無機會。這么一想,果爾娜的死還不就是你們的手筆么?那個什么何足言,難道不是和你一路的嗎!嗯?‘徐天晴’?”朱棣丟過來的視線依舊冷冷,天晴卻如同突然被火箭射到了一般,全身都因憤怒而灼燒起來。

  明明是他逼死了果爾娜,竟然想把臟水潑在她身上,還幻想出個“你們”來!她與果爾娜雖然素不相識,但那畢竟是一名花季少女,為了自己所堅守的清白和信仰,無畏強權(quán),不懼一死,即便傻了吧唧,也算得有骨氣——如今被他一說,卻成了虛榮慕富卻死于陰謀的“傻瓜”!

  “誒!我說朱棣——”這是天晴第一次全名全姓地喊他,“不要因為自己平時作惡太多,就成天被害妄想!你把人命當草芥,我可不一樣!就算是你,我徐天晴也不會動一念來害,更別說那小姑娘果爾娜了!今天我把話撂在這兒——我徐天晴為幫人來的北平,除此之外無所圖謀,更沒人指使。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大不了我這就走人~什么破爛燕王府,本姑娘還不稀罕呆呢!”說罷拔腳就去。

  “慢著!”朱棣一聲喝斷,洪如驚雷,本已火力全開的天晴竟不由被鎮(zhèn)住了。

  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在她身上掃了一遍。

  眼前這個丫頭只有十六七歲,說穿了還是一個孩子。剛才她明顯被激怒了,言語措辭毫無顧忌,瞬間爆發(fā)的神態(tài)氣勢更不似假裝。自信看人眼光如灼的他由此可以確認,之前姑且不論,她方才說的應(yīng)是實話。只要她來北平確實是個巧合,那她對他就構(gòu)不成威脅,甚至還可以繼續(xù)為他所用。

  “你這一走倒瀟灑,憑你的身手,還有那何足言幫忙,要逃之夭夭自是攔不住??蔀趺⒆謇锷舷碌男悦忠趺凑f?你為幫人來的北平,現(xiàn)在——是要任他們?nèi)ニ烂??”他的眼光已從她處移開,聲音卻牢牢攥緊了她。

  天晴一時懵了懵。

  適才血氣方剛罵得痛快,忘了還有這一出!

  如果通知烏芒族人一逃避難,立刻飛書回去應(yīng)該還來得及。畢竟朱棣要動他們,就是最快的驛馬奔到云南傳令,也快不過她的乖乖鳥兒。但若要他們遠離心愛家園,荒棄多年營生,對他們來說,也不比死好受多少?;ㄦ?,恐怕會氣得要掐死她吧……

  要不——搏上一搏?可朱棣也不是傻子,突然跳起來喊“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我親戚誰管那么多啊你請便”,他百分百不信,搞不好還會激得他更快一步出手。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要扭轉(zhuǎn)局面,接下來必須謹慎措辭。好在這朱棣是個聰明人,能搬出烏芒部的人來,可見對她還有所求;那么就算不盡信她的話,末了也應(yīng)會配合她,讓事情朝著對雙方都有利的方向發(fā)展……

  果然,她未開口,朱棣已出聲破解了僵局。

  “只要你能找齊金匣羽印,假冒果爾娜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至于烏芒族里,念你有功,本王也不會為難他們。徐姑娘既然早就夸口許諾過,要做到,應(yīng)該不難吧?”

  與其說是試探,不如說是威脅。天晴雖然不爽,心里卻松了口氣。以他的性格,能給這么一個臺階,幾乎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她佯做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鎖著眉道:“我既說得出,自然做得到。只要殿下以后不再處處為難,我定會信守承諾,將四匣羽印雙手奉上!”為了顯得不那么弱勢,也讓他對她更放心些,她又補充,“當然殿下許過的榮華富貴,也要依言給我,不能少了一分!”

  朱棣輕輕笑了一聲,仿佛她的回答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天晴胸中一陣窒悶,莫名竄上了一股邪火。

  “還有一件——不管怎樣,果爾娜畢竟如花年華,卻因殿下而死,還望殿下以后對亡靈心存些微敬意。但有一點歉疚,提起她時,話也不要說的太難聽了!”

  她就是這樣,不懂適可而止,總能選在最不恰當?shù)臅r機頂撞他!朱棣隱怒不發(fā),淡然卻有力地回道:“是你說果爾娜自盡而死,又非我所殺,我何疚之有?”

  想到英年早逝的果爾娜,還有那對她一往情深、恐怕至今都不知道她已不在人世的蘇擦,天晴氣道:“要不是殿下任性而為,非要指果爾娜進王府不可,她好好的怎么會尋死呢?”

  “她若是不愿意,開口直說便是,本王會缺她一個女人嗎?有福不享,還作賤性命——蠢貨一個,死了也不可惜!”

  “喲呵!”天晴一下要被他惡毒的語言激炸了,“‘開口直說便是’?。吭瓉淼钕氯绱送ㄇ檫_理,好商好量,善解人意,關(guān)懷體貼。怪只怪天下人包括在下都看走了眼,真是失敬~失敬了~”邊說還邊躬身作了個揖。

  朱棣終于忍不下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扳起她的臉怒目直視:“臭丫頭!你嫌命長,存心挑事是不是!”

  天晴一個架隔挑開了他的手,回望的眼光毫不退讓:“到底誰挑事啊?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惦記人家一個十六歲小姑娘,也不知道害臊!”

  朱棣怒極反笑:“那你一個十六歲小姑娘,大搖大擺跑到我這王府里住著,蹭吃蹭喝,還招搖撞騙昭告全城,說是我的什么寵妾——倒是知害臊了!”

  “好好好,你也不害臊,我也不害臊,大家都很無恥,行了吧?既然這么看不慣,那還合作什嘛?不如早點一拍兩散,殿下要找的金匣~還是另請高明吧!”

  “想得美!這金匣你非找不可,但下次你如果再敢無法無天沖撞本王,可就只有罰,沒有賞了!聽明白沒有,想想再答話。”朱棣刻意壓低了嗓音,但語勢卻威嚴得不容拒絕,臉龐上邃然峻刻的線條在暮色下閃著寒光,襯得雙眸凜凜如鋒。

  天晴不由悚然一震,暗喟面前這個人果然是未來的君王。

  被氣憤鼓脹出來的張狂膽子隨之稍稍縮回了一點,她低低答話:“聽明白了……屬下剛才一時頭腦發(fā)昏,才對殿下出言不敬。望殿下大人大量,能原諒屬下這一回,準屬下將功補過……”

  長春閣里,好不容易囫圇回來的天晴身心俱疲,懶懶躺倒?;ㄦ行淖穯枺膊幌肫桨兹撬龘?,敷衍了兩句,心中感嘆——

  要是換在電視劇里,像她剛才那樣桀驁不馴,霸道總裁一定會覺得“哇好特立獨行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艷賤貨好不一樣呢”然后深深愛上她包容她呵護她吧!

  可惜她沒能活在電視劇里頭。要是再不學(xué)會伏低做小,一生放縱不羈愛自由,估計很難活到他登基……

  罷了罷了,暫且夾起尾巴做人吧~

  “那你本來說今天要去探探那廖家的,還去不去了?”花姣又問。

  本來朱棣一回來,何足言就歇工,也實在太明顯了點,為此天晴才特意排了當日計劃。如今已經(jīng)說穿“我跟何足言其實很熟的”,何大俠又馬上要隱退江湖了,她反倒沒那么多顧忌了。

  “先休息,休息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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