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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第一百十八章 世事變遷而你我不知

明傳奇志之肆羽易天記 代安澄 3839 2020-10-24 12:00:00

  “哦?”其實天晴并不很意外,既然皇上能有防備,在內(nèi)庫放假金匣做餌,那會告訴太孫也不奇怪?!笆堑钕赂闾崞鹆嗣??”

  張之煥搖搖頭:“殿下沒有問我,如果殿下真開了口,我倒不好相瞞了?!?p>  天晴點頭。是啊,如果太孫問了,之煥卻瞞報朱棣的事,就真成了欺“君”了。

  張之煥接著道:“是有一個內(nèi)官告訴殿下,先前三豐子張真人果然入宮見了皇上,扶乩占了一卦,次日卻不告而別了。太孫殿下便提了一句,卜的什么,結果如何,陛下連殿下都沒透露,莫不是在憂心什么讖語的事?我立時就想到了你說的那個傳言。無論如何,你再外出行事,務必要小心一些,找尋金匣羽印的人只怕越來越多了,一旦不巧撞上了太孫殿下的人,那就……”

  “原來如此……張真人……”

  天晴正沉吟,一朵“碧天賽月明”忽而打開,如鳳嘯龍騰,兩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哇……好漂亮……”

  “據(jù)說煙花的原理和火藥類似。南宋抗金時,就曾用過火藥地炮,人足馬蹄一旦經(jīng)過,便失陷其中引發(fā)爆炸,鐵片飛濺,削皮入骨,破壞力極大。”張之煥忽然平板板道。

  “???”天晴一愣,恍然明白,今天之煥冒險找她,就是為了向她示警,那既然話已帶到,她就該回去了,他卻如此生硬地打開了一個新話題……誒?既然她有送過信禽,其實他寫張字條讓帶回來就可以了,他是怕會被截住、送不到,還是因為……心腔不禁涌起一陣蜜意羞澀。

  “嗯……如果能改進一下裝置,將火藥槽接通輪軸,踏動一塊便連續(xù)觸發(fā),屆時火勢沖天,飛鐵成群連片,威力必然還要大上許多了。”

  心里一亂,腦中所記憶的知識便脫口而出。說完天晴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后悔——這并不是她的創(chuàng)意,況且提升武器的性能,結果無非是死的人更多,傷的人更慘,她可不想背負奧本海默的道德壓力。為了避免好奇寶寶張之煥追問,她決定再換個話題。所幸,他比她更及時地做到了這一點。

  “確實!這樣一來波及更廣,不但令觸機的敵賊無處可逃,連附近其他敵軍也會被大量爆裂的飛鐵擊中殺傷,或為火勢所困。”張之煥接著她的設想結論,“可為什么你連這些都懂?”與其說是發(fā)問,他更像在贊嘆,很快便自己回答了自己,“天晴,你果真很奇妙……”

  “呵呵……沒有啦……”剽竊別人的智慧得到夸獎,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天晴有些訕訕,“我不過隨便想想而已,應該實現(xiàn)不了吧!畢竟其中火藥配比、鋼軸、引線長度都須嚴絲合縫,才能有此效果,一個不好就弄巧成拙了……”

  她小心地偷覷他,想看看自己的話有沒有打消他可能已經(jīng)產(chǎn)生的試驗念頭,卻見張之煥只是微笑地望著自己,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

  此刻,又一朵煙花在空中“嘭——”地炸裂。天晴忍不住循聲仰頭,一邊心中慶幸,突然的聲響最容易分散注意,現(xiàn)在之煥應該也在看煙花吧!這真是想要自然打斷一個話題時所能得到的最完美的契機了。

  她抬頭凝望,雙手合十,如同在瞻仰神跡一般虔誠,口中喃喃似在贊嘆。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而后,光速回轉(zhuǎn)……

  張之煥曾見過她這樣毫無保留的欣喜神情。

  不過數(shù)個月前,二人在殿中初遇,她突兀而又讓人沉溺的滿滿熱情,浪潮一樣席卷而來,將他吞沒。之后,她在校場高臺上揚手振臂為他鼓勁助威;她在江邊馬背上淘氣卻毫無惡意地含笑捉弄;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她依附在他的懷里躲藏,如同小鼓一樣的咚咚心跳聲,敲擊著他的胸腔……

  一切都那樣短暫,卻那樣美好……

  如同這滿城焰火。

  只是他每次見她,她總遙遙站在別人身邊,他極力伸出手,依然不可及。亦如這滿城焰火,縱使繽紛繚繞,錦繡紛呈,于他只可遠觀;一旦癡心妄念想擁入懷中,但余冷燼殘灰,頃刻消失不見……

  “之煥,你怎么了?”天晴拋下那漫天明媚無邊的景色,突然滿目關切地看向他。

  張之煥循聲抬頭,對上她的目光。

  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樣的呢?失落,茫然,憂傷,沉重,還是……一無所有?

  見他不答,她眼中的熱度不減反增,一手竟已緊緊托住了他的左肘,仿佛他再不說話,她就要為他觸額診脈了。這樣的眼神……張之煥被激得心間一蕩,不由閉上了眼。

  右手如同被無名的力量扯出抬起,落下時,只感受到指尖掌心,都陷入在一片絲綢般的柔滑溫暖之中,然而來不及沉淪,嘴唇已被更暖更深的觸覺覆住,甜蜜到不似真實的香氣撲面而來,他無法抵抗……

  不,是他,根本不想放手。

  此時,天晴的腦中訇然空白,又急速紛亂。怎么回事?因為張之煥剛才的表情實在古怪,如同在隱忍痛楚,黑暗中變幻的色彩映上他的面容,讓人根本看不清臉色。

  她知他必為這次見面操心了一日,想來飯也沒有好好地吃,這里夜風又大,唯恐他是忽然感到身體有什么不舒服,才問了一聲。怎會,就這樣,換來一個唐突而霸道的吻?

  要推開他,要推開他才對!所有的理智拼死集結,放肆喧囂地在她的腦中搖旗吶喊,她的左手終于不辱使命地抵在了他的胸前。但為什么,她完全沒有一動的力氣?

  他并沒有使什么勁,便是按著她后腦勺的手掌,也是輕輕托著而已。別說她如今功力鼎盛,便是平時,只要她略一扭身,就能掙脫的??蓮堉疅ā?p>  和士聰幾乎一樣的臉,身上散發(fā)的卻是全然不同的味道,似麝非麝,似蘭非蘭,云霧一樣包圍著她。

  天晴只覺得整個身子都輕飄飄、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被成疊成堆的棉花裹住,用不出一點力道,慢慢地,連眼睛都發(fā)起悃來,撐不住就要合上……難道,他的嘴唇上,涂了什么迷藥嗎?

  她就淪陷在這樣一片迷蒙的氣氛中,直到不知多久以后,張之煥突然將她拉開。天晴在原地一晃神,茫茫睜開了眼睛。一切都很清晰,周身莫名的酥麻與燥熱都如同落潮般退了個一干二凈。果然,他的嘴唇并沒有麻藥啊……

  讓她沉醉迷離的,只是、只是他的吻而已。

  想到這一點,那股懶洋洋的熱流又在身體里蠢蠢欲動起來,連張之煥臉上比方才更奇怪的神情,她都顧不上了。正想轉(zhuǎn)身落跑,張之煥忽而一把抓住了她,又燙手般松開,急聲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哦不、不是……你該生氣,只是千萬、千萬別因此厭棄我!哦不、不是……你厭棄也應當,可我并沒?我并不是……”

  眼見他滿臉漲紅語無倫次,天晴頓時把自己的尷尬都忘到了九云天外,禁不住“哈哈”而笑。笑了好幾聲,看他的滿身無措都轉(zhuǎn)成了滿面疑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不矜持,不由也紅了一臉,偏過頭低聲道:“我不會厭棄你,但確實有點生氣……”

  張之煥依然木木看著她,先前見她笑語,不禁暗慶,自己發(fā)乎情卻沒有止乎禮,不被她嫌惡已是大幸了,心里的石頭落下了一些,然而聞她一句“有點生氣”,卻依然不知那塊大石該安放何處。

  原就是他的錯,她怎么氣都不為過,但如果她就此覺得他輕浮無行,與那些登徒子無異,他要怎么辦?正打磨措辭想再試著努力挽回,天晴卻猛一轉(zhuǎn)身,背著手快速跑開十幾步,又忽然回過頭來,笑得一覽無余。

  “下次,你要先跟我說一聲才行!”

  丟完這句,她像只脫兔一般蹦跶開好遠,留下一剪輕快得無憂無慮的背影,再也沒有回頭看他。

  “下次……嗎?”張之煥撫著下唇,不覺間,傻傻地,笑了起來。

  “啪——”恰好綻開的“八仙捧壽”,燦爛十段錦,氤氳萬里霞,和著滿座的驚嘆叫好,讓城樓憑欄上的石裂聲克制得幾乎如同沉默。朱棣緩緩放下的那個望遠鏡,耷拉在一側圓滑一側尖利的石面極力攀附,最終還是無能為力,狼狽跌落。鏡片發(fā)出心碎般脆弱的呻吟,細密密濺了一地,再也沒有反抗命運的力氣。

  眼見煙花快放完,綠喬還沒有等到天晴,無奈只得又折回凈房,在門口踮足遙喊:“徐娘娘~娘娘好了么?”

  “好、好了……”有氣無力的回話由遠及近,很快綠喬便看到了天晴那張紅彤彤似猶未盡的愁眉苦臉出現(xiàn)在了門口,輕聲關切道:“怎地這樣久呀,先前燕王爺都差點來找了……皇上和惠妃娘娘他們這會兒子該去水座看戲了,娘娘你……好些了沒有?如今是想去看戲?還是想先回萬安宮休息一下?”

  天晴擺了擺手:“去看戲吧。我已好多了,別浪費了惠妃娘娘和陳尚宮她們一番用心籌備?!?p>  水臺氍毹之上,演的正是高明的《琵琶記》,天晴入座時,恰恰到《書館悲逢》一出選段。千里尋夫的糟糠妻趙五娘題詩相認,已經(jīng)娶了相府千金的蔡伯喈淚灑滿襟,唱腔曲調(diào)好一派哀婉悱惻……

  原是感人至深的煽情橋段,可徐天晴眼望臺間,臉上卻始終掩映三分笑意。視線穿過人群,朱棣側顏睨看,只見她眸中波光鱗動,輾轉(zhuǎn)迤邐,似攜神思淼淼蕩漾遠方,顯然根本沒有在意劇情演繹,腦內(nèi)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她面色如酲,微翹的唇廓間珠光明艷。他的腦中轟然再現(xiàn)剛才一幕,一瞬氣沖天靈,指甲握在拳里,幾將嵌進皮肉。胸口明明悶熱得快要吐出血來,卻偏偏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能做……

  直至臺上完美大團圓,戲終散場。

  “你剛才去了哪里?!敝扉?。

  “解手啊?!碧烨绱?。

  “解手?那么久?”

  “很久嗎?哦——可能席間吃得太急,昨晚又受了點涼,腹瀉不止,花的時間就長了那么一點吧!”

  “看你紅光滿面,都能刮下一層油來!哪像腹瀉不止的人?”

  “那~殿下要跟我去一趟凈房,檢驗一下我剛才香噴噴的成果嗎?”

  朱棣大怒——這臭丫頭!不止騙他,居然還敢來挑釁!一時間胸口薪火烈烈:要你對著的是張之煥,也說得出這么腌臜的話么?再放任下去,不知道她又會干多少戳心灌髓的事來膈應他!

  天晴心情卻好,不耐與他再爭執(zhí),腳步輕快跑到了皇帝身邊,俏聲說著:“皇上皇上~昨天舞樂好看,今天煙花和大戲還要精彩,明天是不是還有什么好節(jié)目呀?”

  “呵呵……惠妃說你剛剛還肚子不舒服,一下又精神了?”

  “嘿嘿~臣女身子骨硬,皮糙肉又厚的,肚子自然也比一般人堅強啦!拉出來了就好了嘛!”

  她說得一臉驕傲,聲音也不小,聽見的人要么尷尬要么好笑。朱棣無地自容,仿佛一張老臉已經(jīng)從這里直接給丟到了大西北?;实巯騺砟盟斝∫把绢^看待,倒只覺得她一如既往,直憨憨的有趣。只有寧王多心多慮,朱棣從來不做無用的事,說無用的話,這徐天晴自然一脈相承——“皮糙肉厚”,莫非她又想舊事重提被張恩靈打破頭的那次么?

  “這么硬朗???那你可要……”

  “皇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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