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末喜和伊達匆匆趕到約定的集合地點,物哀和空蟬正站在那里等候。短暫的目光相對后,物哀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依舊沒能搜索到星葵的下落。
伊達整個人都有些站不太穩(wěn),幾乎就要癱倒在地,末喜急忙扶住了他。
“……你們……你們真的有認真搜尋嗎!星葵不可能就這么憑空消失的!”他的喉嚨一度發(fā)不出聲,最后還是硬扯著嘶啞的嗓音大喊。
“老兄,我能理解你的急躁,但我和她沒理由不盡全力去找,畢竟這也關(guān)系到我們接下來的處境。”物哀無奈地回他,“這片區(qū)域除了我們四個再沒有其他人,連下水道也一個人都沒有,或許腳印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誤導我們而留下的,星葵應該被帶到了其他地方……”
伊達又氣又頗覺無力,定在那里說不出話。
“夠了,在這里再找上十遍估計也不會有結(jié)果,我們轉(zhuǎn)移地點吧。”末喜提議,“去找東云,向他們尋求幫助?!?p> “不要煙灰?!币吝_呢喃著,“去找代理人……找到黑湖。雖然監(jiān)控錄像被毀了,但說不定她手上還有其他相關(guān)的線索……現(xiàn)在唯一的要緊事就是把星葵找回來,其他的都等之后再說?!?p> 末喜從一開始就打算見東云一面,但看到眼前頹喪至極的伊達,她又覺得或許去找代理人要更加優(yōu)先。
“煙灰和代理人啊……”物哀苦惱地扯了扯頭發(fā),“以我們兩個現(xiàn)在的立場,兩邊都不太能去接觸,或許只能你們倆去了。當然,我們也不會閑著,會再找找看有沒有可以追查的線索——”
看到末喜和空蟬表情的變化,他也隨之停下了發(fā)言,看看周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能徹底吸引住這兩個人的注意力。
很快,他也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一共三個人,沒發(fā)現(xiàn)我們?!北媲迓曇艉?,空蟬用唇語告知其他人。
他們緩慢地移動到窗邊,向外部望去。瘦削如僵尸的男性,長發(fā)遮臉的女性,還有個一身禮服、水銀臉龐的女性——以津、黑湖、井月,三個代理人行色匆匆地在大路上奔跑。
——大半夜的,他們在做什么?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必須跟上。”伊達最先反應過來。
“直接叫停他們?”末喜問。
但空蟬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發(fā)出任何響動:
“保持一定距離跟在后面看情況。我也想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讓他們看見我們四人的話,我就只能繼續(xù)逃跑了。”
四人短暫達成了共識,在線索全斷的情況下,眼下有什么可以抓住的稻草都應該盡量抓住。他們不作聲地跟在代理人身后。
深夜的輕軌仍舊在規(guī)律運作著,整片區(qū)域的燈光卻已經(jīng)滅了個七八成。物哀原本還有些擔心他們尾隨一事被代理人察覺,現(xiàn)在看來似乎這種顧慮似乎沒什么必要,因為代理人們臉色一個比一個可怕,似乎要前往的目的地有什么重磅事件在等著他們一般,根本沒有精力去留意四周有沒有人。
他們跟著代理人一路疾馳,最終走進了一棟并不起眼的居民樓。
物哀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為了保證不被發(fā)現(xiàn),他們和代理人拉開了約有六層樓的距離,走在陰暗的樓道里,遠處代理人模糊的說話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了過來。
“為什么……到底……你們說清楚……”一陣低沉的男聲在樓道里回蕩,他們聽出來了這是以津。
另一股男聲響起:
“我們在這……對講機……現(xiàn)場……”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一小下。這聲音他們都聽過,是東云。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他們腦海里閃過這個問題時,井月那依稀傳來的幾個關(guān)鍵詞給了他們答案:
“失蹤……蜜蜂被毀……被殺……”
末喜感覺心臟瞬間沉到了胃底。這三個詞光是拆開來看就足夠讓人害怕,一旦串起來看,不得不讓她聯(lián)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很快意識到伊達很可能也是一樣的心情,望向他時,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樓道里狂奔起來!
“星葵!”伊達的臉色白得像張蠟紙,嘴里只念著這兩個字,像奔騰的大象般震得整個樓道都在搖晃!
“你想干什么!回來!!”擔心被發(fā)現(xiàn)的物哀急忙追著想拉住他,但他的氣勢簡直像頭發(fā)了瘋的公牛,輕而易舉地甩脫了物哀,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不出十秒,伊達的腳步聲便不再回蕩于樓道里,很明顯,他已經(jīng)沖到代理人和東云的所在之處了。
“這下倒好,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物哀沒好氣地說道,“我們現(xiàn)在怎么說,原路折返?還是跟上去自投羅網(wǎng)?”
空蟬沒有回他,徑自往樓上走,末喜也沒有回頭的打算。
“……行吧,希望這回代理人能講點理。”物哀咬咬牙,握緊了竹刀緊跟在后面。
越接近代理人所在的樓層,他們越是能大致掌握到那里發(fā)生了什么——的確有人死了,因為血腥味正隨著距離的縮短變得濃厚;但又沒有傳來伊達的哀嚎,說明死的人不是星葵。
到達目標樓層。物哀悄聲前進著,已經(jīng)做好了面對突發(fā)戰(zhàn)斗的準備,他也看到空蟬把九節(jié)鞭——也就是擬態(tài)的蝎尾攥在了手上。
他們推開了房門。
房門正對的墻上,“雙尾蝎”三個血字在黑暗中異常地扎眼。身著煙灰暗紅色警服的男子慘死在墻邊,空蟬一眼便認出來這是上島十名煙灰的其中一人,而圍著那具尸體站著一群人,東云,信風,啼猿,以津,黑湖,井月,以及剛剛趕到的伊達,此刻全都把目光投向剛進來的他們?nèi)齻€。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行動??障s盯了尸體好幾秒,又掃了他們好幾圈,確認了里面沒有將臺。
“雙尾蝎不會對煙灰下手,你們應該也清楚?!彼卣f,“這人死了應該能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代理人們扭過頭,不回應她,但也絲毫沒有攻擊她的意思。啼猿和信風的神情復雜,有著確認空蟬安全的欣喜,但更多的是知道空蟬就是通緝犯「雙尾蝎」帶來的巨大沖擊——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雙尾蝎”的血字,怎么都不愿意把空蟬和這個名號聯(lián)系在一起,空蟬的口頭承認直接粉碎了他們最后的僥幸心理。
啼猿有些想開口說話,卻被信風攔了下來。
“等眼前的事結(jié)束了再來想這些……”信風滿頭的大汗還沒來得及擦拭掉,“鐮愴被殺了,現(xiàn)在我們的處境很危險,空蟬沒事比什么都好?!?p> “……如你們所見,連續(xù)讓三名玩家被害,是我等的失責?!?p> 以津死盯著墻上的血字。
“空蟬小姐,事到如今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等面前,再加上三宗案子的一系列反常,或許你的確是清白的沒錯……但這并不代表你的嫌疑被徹底洗清,在案件有個定數(shù)之前,我等有必要將你控制住。當然,竹刀客,你也一樣?!?p> “隨你便?!笨吹轿锇掌鹞淦鳎障s也裝作收起了她的九節(jié)鞭,“但可別指望我事后會把這起冤罪當作無事發(fā)生。”
“那是案件解決之后再來商討的事……至于另外兩位,”以津看向末喜與伊達,“尾隨我等是有什么事嗎?”
“星葵……「疵影」星葵現(xiàn)在下落不明。要我付多少籌碼都可以,請一定要搜尋到她的位置!”伊達搶到黑湖的跟前,焦慮地懇求著她。
“她的電子蜜蜂的確沒有回來,果然也出事情了……”黑湖低聲道,“這下不妙,說不準會出現(xiàn)第四個死者,必須馬上應對……”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句話直接刺激到了伊達,他火燒的下半截臉下顎大張,幾乎快要嚎出聲來。
“我們還有一些線索想提供給東云?!笨匆吝_說不出話,末喜補了一句。
物哀順勢舉了舉手:“歹勢,我這邊也有些估計能當線索的……”
“都說出來?!睎|云開口了。這是末喜他們到場后他第一次說話,那聲音既沒有顫抖,也沒有動搖,他只是一直盯著鐮愴的尸體,仿佛在閱讀一本名著古籍一般專注。
他正在嘗試拼湊案件真相的拼圖。就連代理人似乎也對他寄予了比之前更多的希望,不再發(fā)表什么言論,只是靜靜地默許了其他人對他的線索傳遞。
于是末喜首先開口,告訴了他星葵在第一天下午的會客廳所聽到的古怪聲音,今天下午星葵在列車上詭異消失的具體情形,以及時而出現(xiàn)時而消失的腳印。
接著輪到物哀,他把自己和空蟬所知道的情報說了出來。在會客廳時冢石對空蟬的邀約,冢石的莫名遲到,見面時的詭異表現(xiàn),剛進入南部迷城區(qū)時在下水道遭遇的迷之人物,以及將誘導他們與末喜二人相遇的奇怪動靜。
——現(xiàn)在,所有跟案件有關(guān)的線索全都集中到了東云的手中。
房間里陷入了煎熬的死寂。有人心急火燎地想要找到失蹤的星葵,有人正沉浸于空蟬真的是殺人魔的打擊之中,還有人在默默等待著東云的思考結(jié)果。
——先從當前的四名被害人想起。除了第二位被殺的「石像鬼」宕野,第一和第三位被殺的「極惡家老」冢石和煙灰鐮愴似乎都掌握著一定程度的信息,而失蹤的那個叫星葵的小女孩也一樣掌握著普通玩家所不知道的情報。冢石所知道的情報至少應該包括兇手的真面目,他通過死前的手指指向傳遞了某些信息;而鐮愴則是在和我交談的過程中察覺到了什么,但最后誰也沒能告知,就這么死了。
至于星葵所聽到的“古怪的聲音”,這個證詞和「海獸」與「音爆」提供的如出一轍。和之前想的一樣,這個聲音的源頭果然和這一系列案件有關(guān)。
但如果“知道與自己有關(guān)的情報的人”是兇手下手的目標,為什么海獸與音爆現(xiàn)在仍安然無恙,與整個事件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宕野卻第二個被殺?要知道正是因為他和鐮愴接連被害,“雙尾蝎真兇論”才會逐漸站不住腳,如果兇手的目的是想栽贓陷害空蟬,那他這兩步棋未免也下得太臭了。
而且從現(xiàn)有線索來看,島上的玩家只要是身處黑湖監(jiān)視之下的,憑借他們的異能的確做不到遠距離作案……
……還差最后一塊拼圖。
冢石死前的那三小時錄像。那是現(xiàn)如今唯一直接指向兇手的、完整的證據(jù)了。
其他人死前的全體玩家錄像我也都看過,但沒有一個錄像是像冢石那段一樣存在違和感的。只是我已經(jīng)反復播放過錄像數(shù)十次,依舊找不到端倪,這回必須由更加熟悉冢石的人來查看這段錄像。
“黑湖,我要支付兩枚籌碼……把冢石那段三小時的錄像放給空蟬看?!?p> “…………”
黑湖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打開了項圈的出口。一頭電子蜜蜂晃晃悠悠地飛了出來,停在了空蟬的指尖,開始在空氣中播放投影。
空蟬看了他一眼:“為什么要由我看?”
“那里面有線索。冢石和「剜骨蟲」有過聯(lián)系,我想你不可能沒有調(diào)查過他的底細。或許你能從中找到有問題的地方。”
空蟬鄙夷地把目光轉(zhuǎn)回電子蜜蜂的投影畫面,以倍速瀏覽著冢石在生命的最后幾小時留下來的寶貴線索。
進餐。電影院。服裝店。美術(shù)館。最后死去的那棟舊樓。
時間流逝著,在場的所有人都仿佛經(jīng)受著無盡的煎熬。直到某一刻,空蟬的表情突然產(chǎn)生了變化。
她疑惑地盯著錄像畫面。
“這一段?!彼泻魱|云過來,在他耳邊細說,“為什么他……”
東云像挨了當頭一槌般呆呆地站著。
“黑湖,我再支付兩枚籌碼……能夠瞬間把錄像傳輸?shù)酱竽X里的只有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再把相應的錄像放給我看?!?p> 黑湖慢悠悠地湊到他身邊聽他耳語,又通過耳語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之后,她又放出來好幾只電子蜜蜂,每只蜜蜂給他看了十幾秒的錄像。
良久之后,東云終于轉(zhuǎn)過了身,望向在場的所有人。他的眼神宛如一臺掃描儀,來來回回將他們掃了個遍,仿佛要將他們的一切內(nèi)里全部看穿一般。
“……啼猿,去把這房間的門鎖上,信風,把房間的窗戶全部鎖死。把這個房間變成一個無法輕易出去的密室?!?p> 聽東云肅穆的語氣,其他兩人不敢磨蹭,立馬完成了指令。
“謎題全部解開了。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一系列案件兇手的身份?!?p> 東云宣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兇手就在你們之中?!?
變色龍不語
雖然破案解謎這就很金田一,但總之大的要來了 明天晚六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