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平時,嚴鳳茹肯定早不讓她吃了,孩子小,吃多了怕積食。
鄉(xiāng)下孩子養(yǎng)的糙,能吃是福,可要是碰上年景不好,大人孩子都得餓肚子。有的吃可不得讓著孩子使勁兒吃嗎?
但嚴鳳茹不這么想,這是嚴鳳茹在當丫鬟的時候聽主家伺候小少爺?shù)募掖蠓蛘f的,說小孩子胃口小,吃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嚴鳳茹私心琢磨著,更何況她的乖囡早產(chǎn),在娘胎里又沒爭過她哥哥,那么小一團,可不得更仔細精心一些?
可如今她高興的眼淚都要下來了。能吃好,能吃身體才能好起來。
“慢著些,等吃了這碗,晚些時候娘再給你盛一碗。咱們乖囡慢慢吃!”
李氏就這么不尷不尬的站著,心里也有些后悔進來送這碗雞蛋紅糖水了。
顧玉珠也看到李氏了,不過顧玉珠這人護短的很,在原身短短五年的記憶之中,娘親嚴鳳茹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所以顧玉珠也決定,只要是嚴鳳茹不喜歡的她也不喜歡。
就是那么護短!
等吃的差不多了,顧玉珠就乖乖躺好,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圍著嚴鳳茹轉(zhuǎn),母女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跟看不厭似的。
嚴鳳茹嫌李氏礙眼,這才冷著臉說道:“珠兒不吃你的東西,你自己吃吧。趕緊出去,別在這礙眼?!?p> 饒是李氏有心理準備也被嚴鳳茹這番話給氣得不輕,不過看在嚴鳳茹是長輩,顧玉珠還躺著的份上,李氏生忍住了,從顧玉珠房間出來,李氏立馬就把那碗雞蛋紅糖水喝了給自己順一口氣。
其實剛嫁過來的時候,李氏發(fā)現(xiàn)嚴鳳茹人還不錯,不是沒試著緩和丈夫跟這后娘的關(guān)系。
奈何丈夫和小姑子對嚴鳳茹偏見頗深,若是她一味的勸丈夫跟后婆婆打好關(guān)系難免傷了夫妻情分,久而久之,李氏也就不做這無用功了。
不過她琢磨著她今日這態(tài)度還是得讓公爹知道。
她已經(jīng)拿出態(tài)度來了,不管怎么說這后小姑子從樹上掉下來跟她兒子還有小姑子女兒脫不開干系。
不過小孩子的事情,誰能說那么小的孩子就是故意的呢?不過是個意外罷了。她這個做嫂子的都用心賠禮了,是婆婆不肯接受。
再如何,公爹也是丈夫的親爹,得讓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兒還是明白事理會做人的,以免將來徹底偏心后娘生的小叔子,將家產(chǎn)的大頭都給了那邊。
想到這里,李氏的立場瞬間就跟丈夫小姑子一致了。
不過細細想想,前頭小叔子落水,這次小姑子從樹上掉下來,真的是意外嗎?李氏不敢往深了想。
反正她從沒在孩子跟前說過后婆婆跟后婆婆生的倆孩子的壞話。丈夫雖然防著婆婆,可她男人不是嘴碎的人。
那就只剩下她那親小姑子顧彩荷了。
一想到顧彩荷那性子,李氏覺得,還真說不準……
屋里的嚴鳳茹卻半點都不后悔沒給繼子媳婦兒好臉色。
嚴鳳茹或許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她十分清楚,她跟這繼子媳婦兒的立場完全是對立的,以繼子繼女對她的偏見,生產(chǎn)之仇,兩個孩子差點沒了之仇,光是繼子媳婦兒人還不錯這一點,并不足以叫他們擯棄前嫌,握手言和。
既然如此,倒不如徹底撕破臉。
她做她的壞后娘,他們做他們防著壞后娘的繼子繼女,這樣還樂得自在。
“珠兒,你怎么會從樹上掉下來呢?娘不是跟你說了不許爬樹嗎?你是女孩子,怎么能爬那么高的樹呢?”步入正題,嚴鳳茹的神色陡然嚴肅了起來。
顧玉珠皺著眉頭想了想,頭有些疼。
也難怪,從那么高的樹上掉下來,原主都被摔死了,這身體最輕逃不過腦震蕩。
至于原主被摔死,這身體為何還能用這種問題,顧玉珠拒絕去想。
穿越那么大事都有了,這種小細節(jié)就沒必要太計較了。最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還活著,哪怕是在異時空,顧玉珠覺得也挺好。
“怎么了珠兒?別怕,娘的乖珠兒,你跟娘說,娘一定會為你做主的?!?p> 嚴鳳茹見她這個樣子,眉頭皺的更緊了。
村子里孩子不少,常常湊在一起玩耍,有時候去河灘,有時候去池塘邊,山腳下,總之小孩子心性單純活潑,總能自己找到有趣的事情。
尋常情況下村民們并不當回事,還覺得孩子在一起有個伴也挺好的。鄉(xiāng)下的孩子都皮實,從小滿山跑也不見得就會出什么大事。
但顧玉珠從小身體不好,嚴鳳茹一直拘著不許她出去,也因此她出去玩的機會很少。四歲之前,因為她身體不好,嚴鳳茹上哪兒都帶著她。
四歲之后,她身子骨強健了不少,這才好一些。
不過前不久兒子掉下池塘差點沒了性命,這事兒分走了嚴鳳茹極大一部分關(guān)注。嚴鳳茹防著繼子繼女,等兒子身子骨一好就把他送到鎮(zhèn)上妹妹家去了。
卻沒想,后腳女兒又出事了……
嚴鳳茹的親妹妹嚴鳳嬌夫家是在鎮(zhèn)上開鋪子的。
她公爹早年走街串巷攢下不少家底,在鎮(zhèn)上買了鋪子,正經(jīng)的做起了生意。
等嚴鳳嬌丈夫長成后,已經(jīng)是小有積蓄的富裕家庭了。家里是兩進的院子,還買了丫鬟婆子伺候著。
嚴鳳嬌的丈夫呂宏卓是家中獨子,之所以娶了嚴鳳嬌一個農(nóng)門女子,也頗有幾分因緣在里頭。
呂家老爺子年輕時候走街串巷賣貨,跟山里的獵戶農(nóng)戶也頗有幾分交情。
而嚴父有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也就是嚴鳳茹姐弟幾個的親小叔嚴勇,就是一個獵戶。
一開始,兩人也只是一手給錢一手交貨的交情。
有一次呂老爺子照常進山收山貨,不慎墜下山谷,傷勢十分嚴重,差點連命都沒了,正好被路過檢查捕獵陷阱的嚴小叔所救。
嚴小叔是老來子,比嚴父小十來歲。比呂老爺子還小五六歲。不過因為救命之恩,兩人很快就成為了好兄弟。
不幸的是,這個小叔后來進山打獵就再也沒回來。
父母在的時候都默認小叔已經(jīng)死了。青山村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可深山里是有猛獸兇禽的。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怎么會不回來?出事的時候嚴小叔可還沒成親呢。
嚴父嚴母陸續(xù)去世之后,嚴鳳茹被逼的賣身為婢,何嘗不是因為家里沒有一個成年的男丁立門戶?若是嚴小叔還在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