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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爺,我很抱歉

神奇的鐵公雞王

生而為爺,我很抱歉 大澤千里 3639 2020-11-06 21:10:51

  十三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他禁不住為小妖女身世嘆息傷懷,又想起她能不費吹灰之力救自己,分明身懷異術(shù),不是常人。

  只是不知這鐵公雞王是真不知道,還是他就是為了自家的傳聞有心安排?

  鐵公雞王見十三聽了自己的話后便放下了槍,他便趕緊先讓胖女兒回屋。

  小胖丫聽話的回了房,不一會又趕回來喊他,“爹,阿娘叫你吃飯?!?p>  此時已是晚飯時候,那鐵公雞王的婆娘一直在前院照看打點,竟不知后院發(fā)生之事,那小胖丫瓜頭瓜腦自然也不會學(xué)說。

  現(xiàn)下鐵公雞王的婆娘已叫人在后堂給鐵公雞王擺上了晚飯,忽見女兒拿著雞腿跑進(jìn)來,便命她叫鐵公雞王吃飯,吩咐完又自去了前院的柜上算帳。

  鐵公雞王見女兒回來,趕緊又讓她回自己房里玩,又回過頭來給十三賠笑,“霍司令擔(dān)待,我這小女子有點憨。”說著就想起身,但見十三沒有要動的意思他也不敢動彈。

  十三并不理會他的神色,只接著問,“據(jù)你說來,那小乞丐……就是山上揀來的?”

  鐵公雞王連忙點頭。

  十三又仔細(xì)盤問一番,見他不似裝瘋賣傻,又見他那不撿錢就是丟的扣門樣,讓人一眼就能看的底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城府深到能布個局釣自己的模樣。

  設(shè)若這鐵公雞王是演戲,那未免太出神入化了些,細(xì)微之處連眼神都毫無破綻,若是有此神技,還用的著屈居糧棧掌柜扣扣搜搜過活?直接去當(dāng)名角兒還怕不家喻戶曉?

  十三認(rèn)為自家的傳說確實誘人,但也未必值得下如此一番細(xì)致功夫。

  正想著,卻見對面一直正危嚴(yán)坐的鐵公雞王“吭咔”地咳了一聲。

  見十三瞅自己,鐵公雞王便擠眉弄眼地對十三使了個眼色。見十三不解,他抬頭看看擦黑的天又看看屋里,繼而對十三一擠巴小眼,又看向門外。

  如此一套動作做了兩三個回合,十三還以為他是要發(fā)羊癲瘋的前兆。

  鐵公雞王使盡畢生絕學(xué)給十三演了一出要吃飯送客的默戲,未想到頭來十三沒明白,他反而累個夠嗆。

  他摸一摸僵了的眼皮,感覺演戲太累臉,決定直接開口,“霍司令,霍大人,您看,這天色已不早了……咳,鄙人要用飯了?!闭f著就裝做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拍拍襖襟,一幅送客的樣子。

  十三本自還對他心存懷疑,自是還想再盤問一番,于是便裝做不通曉人情世故的樣子,“好啊,米老板要請便飯,我也不好拂面,請。”說著就站起身來,示意鐵公雞王前方帶路。

  鐵公雞王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但一瞧見十三別在腰中的盒子炮,只得如被逼良為娼的小婦人一樣,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慢吞吞地領(lǐng)著十三向里院的堂屋去了。

  進(jìn)門只見屋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盞小油燈孤零零立在飯桌上。

  鐵公雞王一見此狀便忘了身后的十三,只邊進(jìn)屋邊心疼地埋怨,“屋里沒人還點什么燈?我成日家說要節(jié)省節(jié)儉,一個個都當(dāng)我放羅圈兒屁!”他發(fā)完牢騷就趕緊拿起油燈瞧耗剩的油量。

  十三遠(yuǎn)遠(yuǎn)坐在客椅上,見鐵公雞王取了那盞黑黢黢的油燈對著只燃著一指甲蓋大小的火苗芯子左瞧右瞧,一面瞧一面心疼的嘬牙花。

  十三便是知道鐵公雞王從來都吝嗇如命,此時卻也禁不住發(fā)樂,他故意咳了一聲,對著慌忙放下油燈的鐵公雞王道,“米老板家財萬貫,平日里就吃這些東西?”

  鐵公雞王見十三指著飯桌上兩碗飯菜問他,趕緊坐下把桌上的飯菜全都攏到自己面前,當(dāng)成寶貝似的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來,生怕有人來搶,一點沒有要讓十三的意思。

  十三看他面上一片綠菜色,兩眼也冒著綠光,一雙半新不舊的筷子使的虎虎生風(fēng),把那碗看不出是什么菜色的飯食不停歇地直往嘴里扒拉,連眼都吃綠了。

  他邊仰頭吃著,桌下的兩條腿還邊顫微微打著擺子,活似一幅剛逃荒來的難民樣,吃起飯來比餓了十天半月的野狗搶食還沖。

  原來這鐵公雞王自從十三兵敗,他又見了王二毛子的行為做派,便猜度著若去碰瓷這新司令,大約不會吃上白飯,至多是討上兩頓好打。

  鐵公雞王雖是人極為吝嗇卻不是瓜皮腦袋,他看出王二毛子和十三完全分屬兩類人,在王二毛子征首稅時,他掂量來掂量去也不敢反抗。

  及至心不甘情不愿地交了錢后,他又疼的像肋骨條被掰折了一樣,天天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一睡不著覺便會胡思亂想,再又憶及被仆人卷走的財物,新愁舊恨,他內(nèi)心更是轉(zhuǎn)圜不過來。

  捂著棉被餓著肚子悶了幾天,他決定現(xiàn)下只能發(fā)揮節(jié)流的極限,把平常怡情小酌的下酒菜,————咸菜湯子泡石頭子,當(dāng)成正餐來吃。

  吃了幾天他就兩眼昏花感覺要升天,實在餓的受不住,他便把那今日早起才掃了囤底的一層被老鼠吃剩蛀壞的苞米粒子,自個兒推磨碾成棒子面兒,命他婆娘加上五六倍的野菜干子,用水和了蒸著吃。

  他又怕菜窩頭費火,便指使他婆娘直拉扒拉扒拉就上屜,給他做成了省火的“菜扒拉”,都是野菜就一小把粗棒子面兒。

  十三見他對著的那碗“野菜棒子面扒拉”很快見了底,禁不住問道,“米老板勤儉至極,開著這么大糧棧還至于舍不得吃米?”

  鐵公雞王聞言正舔完碗底,邊把那咸菜湯子泡石頭子拿過來,邊咂著嘴兒回道,“俗話那個說哩,賣油的娘子水梳頭,我是賣米的漢子肚里沒油。”說著就揀了一塊最大的石頭子銜了含在嘴里咂摸。

  這鐵公雞王開了半輩子米鋪不舍得吃米,老鼠卻在米倉里歡實的吃的倒挺肥,他見了那大肥老鼠恨的眼珠子出血,可捉來捉去捉不盡,與老鼠對抗半輩子仍處下風(fēng)。

  后來他想了個巧宗兒,隔個把月他就逮幾只大老鼠蒸了下酒開葷,美曰其名“米換肉”,而他鋪子亦從那以后就明令不許下耗子藥。

  此時鐵公雞王咂摸著齁咸的石頭子,想著大肥老鼠的肉味,邊咂摸邊嘆氣,“唉!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您是大人物哪里能知道這些?我外面看著好大的家業(yè),實則內(nèi)里一個錢沒有?,F(xiàn)在窮困的只能吃石頭子過活,苦啊!”

  他生怕十三一個興起打他店里的主意扣索他的錢米,趕緊邊哭窮賣慘,邊一粒粒地揀著咸菜湯子里的石頭子咂么。

  十三見鐵公雞王裝窮裝的親力親為,以身作則,人窮合一,十分有創(chuàng)意。便禁不住調(diào)侃他,“米老板真會妄自菲薄,這石子羹可是文人隱士追求高雅的愛物,米老板天天能以此佐餐,想來不日便能羽化升仙?!?p>  鐵公雞王聽十三的話說的十分漂亮,卻隱隱透著一股怪怪的味道,總像是咒自己要吃死了一樣。

  他含著咸石頭子,低頭悶了悶決定不予反駁,但片刻后還是忍不住出了聲,“石子羹?真有此等美食?您不是諷刺鄙人做樂?”

  見十三一點頭不似玩笑,他禁不住追著刨根問底,全然忘了做剛剛裝窮賣慘打苦哈哈的戲碼。

  十三見鐵公雞王頂著一臉殷切的菜色眼冒綠光,只得偏過頭告訴他,“自然是有,在清澈溪流處,取帶石蘚的小石子一二十枚,汲泉水煮之,滋味比螺肉還要鮮美,隱然有泉石之氣?!?p>  “哎呀!”鐵公雞王聞言猛的一拍大腿!“妙?。 彼麏^然心想,世上竟還有如此便宜美味的白飯?!那溪間石子多過牛毛又勝在無主,我日日取來充飯豈不省了后幾十年的嚼谷?

  他心頭的算盤嘩啦啦一響,心道這里里外外不知能省多少銀錢!

  他愈想愈美,直至又想到自己現(xiàn)在才得到這個妙宗兒,他又禁不住嗐嘆,若能早早得知,也不至白白浪費了前幾十年的菜飯錢!嗨??!

  十三見鐵公雞王臉上的神色一時奮然一時沮喪,在昏暗的油燈下顯的甚是滑稽,他想了想,又望一望外面天色,便無意在此浪費時間。

  剛起身出了堂屋門,卻見鐵公雞王沖出來忽然攔住他,向十三討問別的如石子羹一樣味美不要錢的好飯。

  見鐵公雞王搓著手含著腰,老臉上半羞半愧,口氣卻十分理直氣壯。十三默了一默,沒想到鐵公雞王已吝嗇到如此登峰造極合該加冕的地步,想他如此扣門如命,視吝嗇為終身事業(yè),估計到時他就算去死也是個“一錢莫救”,“吝人賣尸”之輩。

  見鐵公雞王還殷切地等著自己答復(fù),十三眼眸一閃,不由起了促俠之心,他十分鄭重地告訴鐵公雞王:每日子時可登上房頂,對著西北方張大口,直至天明,既可解餓又能解憂,如此來上幾日,此生便能再不用耗費錢米,一勞永逸。

  說完又威嚇?biāo)?,“對自己此行之事保密,若走露一點風(fēng)聲就拿他是問”后才出了門。

  鐵公雞王一連聲地點頭答應(yīng),他自是聰明人,便是十三不囑咐他也不會泄露半個字自己引火燒身。

  等十三走沒影了,他回到飯桌接著咂摸石頭子時才琢磨出來:十三讓自己上房頂不是等仙人送飯,而是去喝西北風(fēng)?。?p>  這寒冬臘月站著喝上幾日,人豈不是不吹死也凍死了?可不是一勞永逸嘛!

  鐵公雞王反應(yīng)過來,便先把十三罵了百十來回,才提了木桶,不顧天黑,直奔山下的河邊,匆匆去揀撈石頭子去了。

  十三在鐵公雞王這耗費了半日時間,連晚飯也沒吃便直奔了容城的花街柳巷。

  及至快到了那鶯鶯燕燕環(huán)繞之地,他卻轉(zhuǎn)了個彎,直沖著對面街里熱鬧至極的小胡同去了。

  這小胡同是個特色小吃街,因挨著花樓近,便專門做晚上的生意。

  此時已過亥時,正是小吃街熱鬧之時,十三壓低了氈帽越過人群,在一個煙火蒸氣繚繞的小攤子坐了下來。

  不多時,攤主便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鮮肉餛飩。

  十三就著辣椒油和香醋剛吃了半碗,就聽見一聲“哈哈”大笑,接著前面走來了一個敦實的中年,一身打扮咉著小吃街的燈火下十分顯眼。

  只見他大晚上的依舊左手提籠架鳥,右手兩個大玉石球,穿著綢布長衫,外面套著滾毛邊的馬甲襖,頭上帶個綢緞瓜皮帽,方面闊耳,一笑一口大包金邊的牙,

  周圍有認(rèn)識的他的人趕緊拱手問好,口稱“年爺”。

  這位年爺是個前朝遺少,過了半輩子少爺生活,落魄后依舊倒驢不倒架,賣光了祖產(chǎn)就一直在底層混生活,

  此時這年爺謝絕了眾邀后便直走到十三桌前,一咧嘴嘴露出滿口的金光燦燦,“這位爺,拼個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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