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舟于空中飛行,搜尋著陳月生的身影。
白云縣人口數(shù)萬,方圓過十里,還是與碧波城最近的縣城,人流量眾多,要在其中找一人堪比大海撈針。
于他身下街道,一個人影飛馳而過,引得行人紛紛側(cè)目。
“跑的真快?!彼杂行@嘆道。
現(xiàn)在的人,身體素質(zhì)大大超過以前了。
白云縣算是百夜國南部的大縣了,不過在十年前還不是這樣的。
曾經(jīng)他在此處的一間糕點鋪做過學(xué)徒,那時他十七歲,只知世上有俯瞰人間的山巔仙人,不知還有苦于登山的練氣士。
那時百夜國正逢戰(zhàn)事,民不聊生,朝廷大肆征糧征兵,吃口飯都困難,餓死是常態(tài),更別提糕點了。
不過還是有生意的,畢竟是縣城,富戶多,沒了大魚大肉,總歸要吃些糕點來滿足口腹之欲。
他也在此遇見了人生中的最難忘。
那是一個男孩,比他小三歲,如果說他是用泥捏的,那個男孩便是用玉石刻的。
他曾與他手牽著手,在荒蕪的田野上肆意奔跑。
那是一種基于友情,又超乎友情的感情。
后來那個男孩走了,被送去了附近的仙門,糕點鋪也沒了,因為老板死掉了。
他也走了,回來過幾次,只見了那個男孩一面,彼此之間生疏不少。
十年間,變化許多,仙家邸城碧波城建起,與東勝洲大玄王朝通港,白云縣一躍為百夜國南部大縣,百夜國也變?yōu)榱饲嗌徶薜牡谝粐?p> 一個飛馳而過的人影,就勾起了他諸多回憶,其原因,其實只是無聊而已。
在天上飛來飛去,其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嗯?”
他瞇眼,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那個人,未免跑的太快了點。
嗖!他猛地提速,于空中呼嘯著向那奔跑者飛去。
楚長舟與那狂奔者愈來愈近,看身形,是那謝廣坤沒錯。
聞身后動靜,陳月生轉(zhuǎn)頭一看,是那個……誰來著?張三是吧?
他放慢腳步停下,轉(zhuǎn)身揮了揮手道:“額,好巧啊?!?p> 跑是跑不過了,不如省點力氣,看看有沒有不沖突就能解決的途徑。
楚長舟落地蓄勢,沉聲道:“束手就擒,莫要不識好歹?!?p> 他只有一個目的,將這家伙抓住,與此事甩清干系,究竟是殺人奪寶還是另有圖謀,事后再說。
陳月生心沉了幾分,要不要這么直接,不解釋一下為啥你剛才不管現(xiàn)在管?
不做面子工程的人,不好對付。
他呼了口氣,運氣蓄勢于身內(nèi),緩緩向前。
這個距離不在他的掌控之內(nèi),他沒有能讓黑釘從此二十步以外擊中目標且仍有殺傷性的自信。
楚長舟不動,只觀其變。
“咻”
聽聞動靜,楚長舟心中大驚。
看不到!那劍是從何處出的。
“咻”“咻”“咻”
接連幾道咻聲響起,楚長舟臉色一沉。
那聲音,是從那家伙的嘴中傳出的。
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手段被察覺,陳月生略有些尷尬,不過也有皮一下的開心。
待到二人之間僅剩十步距離,陳月生剛想出劍,卻發(fā)現(xiàn)楚長舟比他動的更快。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楚長舟身影如鬼魅般于陳月生眼中搖晃。
是有門道的步法。
陳月生放棄出劍,騰空而起,一柄長劍出現(xiàn)在他手中,是那白袍少年的劍。
他還未出劍,腳踝便被楚長舟抓住,重重摔往地上。
隨后楚長舟腿成弓步,雙掌運了個起勢,全神貫注的盯著陳月生。
“束手就擒,莫要不識好歹?!?p> 他輕描淡寫的將陳月生祭出的黑釘接下,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臺詞。
這飛劍,造型倒是有趣。
陳月生無奈嘆氣,把手中長劍擲向一旁。
武力壓制,莫得辦法。
在他起身時,懸于他腰間的一塊玉佩,將楚長舟的注意力徹底吸引。
叮的一聲,黑釘落地,逃似得鉆回了陳月生的丹田內(nèi)。
楚長舟大腦一片空白,不會錯的,是那塊。
他勃然大怒,將陳月生的脖頸狠狠抓住,咬牙切齒道:“玉佩,是從哪來的!”
陳月生心中驚詫,費力的將楚長舟鐵般的手掌掙松,心中思緒飛速轉(zhuǎn)動。
玉佩,什么玉佩……
對,那個儲物法器!
“是……是我?guī)熜?,是我?guī)熜至滞o我的!”
林望,林聞。
這兩個名字在他心中被聯(lián)系在一起,林聞?wù)f他有個大哥進了仙門修行……
真他媽的巧。
楚長舟漸漸冷靜下來,喘著粗氣問道:“你與他,是什么關(guān)系?!?p> 若只是師兄弟……
若只是師兄弟……怎么能把他送的東西轉(zhuǎn)交于他……
除非,又是殺人奪寶!
見楚長舟眼中漸漸浮現(xiàn)殺意,陳月生脫口而出道:“我與他是戀人關(guān)系!”
他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就是這個詞,或許是那本日記給他的潛移默化。
楚長舟的心又沉了幾分,他搖了搖頭,喃喃道:“你……”
“你證明,你給我證明!”
話音落下時,光是看,便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慟與委屈。
陳月生看不到,他在仰視楚長舟,只能看見他的鼻孔正在反復(fù)收縮擴大。
“他閑暇時會雙手叉腰,思考時會繞圈漫步,左腿被狗咬過,不喜苦味,吃丹藥時要配糖,愛吃粘牙的糕點,最喜吃紅棗?!?p> 那日記里的內(nèi)容他印象深刻,這日記的主人多少沾點心理變態(tài),睡覺流口水這種時他都寫了。
楚長舟愣住了。
都是對的,都是事實。
他退后幾步,顫聲問道:“你……他……”
怎么會這樣,這人究竟哪里好?
不就是長得好看了些,好看的離譜……但這……
他頓時心灰意冷,深深的看了眼陳月生。
張嘴想問,卻又問不出口。
于是他便轉(zhuǎn)身離去,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在乎。
陳月生一臉懵逼的起身,看著失魂落魄的楚長舟,他撓了撓頭,說實話,到現(xiàn)在他都不是很摸得著頭腦。
又是斷背山橋段?
這林望,究竟是有啥子魅力?令人好奇。
但這不妨礙他繼續(xù)跑路,令他好奇的東西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