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空無一人,只有沉重的步履聲,以及偶爾的刀刃點地聲。
而后,步履聲停止,刀刃重重點地。
“你他媽的怎么敢?”
話音落下,緊接著響起骨骼破裂的脆響,與靈石落地的乒乓聲。
陳月生一腳踢開客棧老板的半個身子,撿起地上沾滿鮮血的靈石。
本來是打算用漩罡十誅陣絞殺些什么的,不過現(xiàn)在好像沒必要了……
等等,為什么沒必要了?
周亞男還等著他去救呢,光憑陸白那家伙能做啥?
亂麻般的思緒再次沖入他的腦海中興風作浪,陳月生站在原地,面部不停抽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爭斗。
片刻后,他思緒落定。
不能破陣,那把陣法炸掉可行嗎?
可行。
他取出陣線與陣符,開始重新布置這片區(qū)域。
九重破山陣。
布置完成后,他看了眼自己絲毫不知其運作原理的陣法,背過身勾起嘴角道:“大鬧一場?!?p> 而后他啟動九重破山陣,頭也不回的向城西的漁港走去。
當腳下大地開始震顫,身周房屋轟然倒塌時,他決定——還是用跑的吧。
漁港旁,人群開始騷動,陸白回過神來,眼神瞬間變得冷冽,踏前一步,起拳架,拳勢流動身內,擊出一拳。
擊拳無聲,宛若發(fā)絲入水,不起波瀾。
收拳一瞬,只見河水斷流,漁船掀飛,數(shù)只蟄伏著的水族妖物被擊出水面,卻不見周亞男身影。
侏儒男人一腳踏碎足下漁船,于半空中舉一大鵬展翅式,手縱兩側斷流之水,掃向陸白。
陸白雙臂交錯于身前,將襲來的水流撕開一個大口,而后他矮下身子,準備再次出拳。
卻見侏儒男人的面部如一塊面團般變形扭曲,最終張開占據(jù)了半邊臉的大嘴,吐出一股濃濃的陰氣。
陸白的動作沉緩下來,目光開始飄忽不定,呼吸也變得急促而短暫。
侏儒男人的面部恢復如初,冷笑起來。
“草擬馬!死矮子,吃爺爺一刀?!?p> 一道寒光劃開夜空與壓抑,那一句粗鄙之語只是附帶,一點作用沒有。
六尺刀鋒瞬間將侏儒男人的身體如破布般割開,陳月生目光渾濁,臉上帶著瘋狂的笑。
陰氣入體所導致的思維紊亂。
侏儒男人的身體瞬間變得病態(tài)脹大,陳月生退后數(shù)步到陸白身邊,但還是被爆開的膿水濺到了。
“草?!标愒律鷴熘魷男θ莅盗R一聲,重重肘擊身邊的陸白,語無倫次道:“干死他,他媽的小白?!?p> 陸白沒有回應,他依然處于精神失調狀態(tài),外界的一切影響都被他紊亂的思維群給吞沒。
可陳月生又何嘗不是傻逼狀態(tài)呢?陸白不應他,他也不動,就拎著刀站在原地,看著陰氣與水在河面上慢慢具現(xiàn)出一個人形。
一旁,觀禮的眾百姓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口吐白沫,有的還滾入長沖大瀆中,不知生死。
片刻后,拒瀆關被陰氣徹底覆蓋,陷入死寂之中。
于二人身前,陰氣與死氣所聚合成的人形徹底凝實。
“呵哈哈,快了,我快了?!笨状娓惺苤@具強大的“身軀”仰天大笑。
長沖大瀆,就要煉化完成了。
他俯下身子,看著渺小如螻蟻的陳月生,譏笑道:“都是因為你啊?!?p> 若無此人將這鎮(zhèn)水陰之大關破開,他如何能更進一步?如何能塑此雄偉之身?
陳月生仰頭看著孔存五官歪曲的畸形大臉,一言不發(fā),一刀擊出。
“鼻子太歪了,給你切下來?!?p> 刀身沒入孔存的鼻梁,從他的下巴滑出,毫發(fā)無損。
陳月生上前幾步,拍了拍孔存的臉,很光滑,很有彈性。
“你是仙草蜜啊?!?p> “仙草蜜?你就算夸我雄偉如宏岳,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孔存把頭埋的更低了些,對陳月生道:“那么,仙草蜜是什么意思?”
“嘿嘿?!标愒律肿煲恍Α?p> “就是你媽被我干死了的意思?!?p> 孔存勃然大怒,長沖大瀆流速加快幾分。
丈長大刀落地,洪瀑入手。
陳月生單手持刀,翻轉手腕,向這如神明般龐大的身軀劈出一刀。
疊浪式,起勢!
見到洪瀑,孔存心頭一熱,癡狂大呼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一具上佳的舍身、一柄蘊含浩瀚水精的長刀,天賜機緣!
他的巨臉被一刀破開,而又瞬間恢復如初。
“把這刀給我!饒你一命!不!留你全尸!”
陳月生轉雙手持刀,橫劈。
疊浪式,蓄勢!
孔存抓握而來的巨手被削成兩半,但轉瞬又恢復如初,絲毫不受阻擋。
于此同時,陳月生眼中的渾濁散去,雙目射出精光。
流于身內的厚重刀勢驅逐著陰氣,他直視巨大得令人絕望的孔存,面無懼色,心中慌得一批。
老子不會死,老子是主角!
疊浪式,出勢!
萬里之外,伏波海掀起一道空前巨浪,陳月生踏地沖起,對孔存揮出殫精竭氣的全力一刀。
孔存如臨大敵,運起長沖大瀆剩余水勢,對陳月生擊出一拳。
一股猛烈的沖擊力襲來,陳月生的后背瞬間皮開肉綻,倒飛出去。
反觀孔存,整座身軀瞬間崩塌,被來勢洶洶的半海之勢摧枯拉朽。
塵埃落定,陳月生倒在地上一面吐血一面笑,一面還呻吟道:“小白啊,快救救老子啊,拿點丹藥來吃,老子要死了?!?p> 哈哈,開玩笑的,老子是主角,怎么能死呢?
不……草,真的要死了。
只見身前江面上,孔存的身軀再次凝實,比之前更大,更有型。
“宛若鐵匠鑄器,有力的敲打,會讓兵刃更加堅韌?!?p> 孔存雙臂環(huán)于胸前,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道:“不錯,再來?”
“呵咳咳……操你媽的?!标愒律岬镀鹕?,鮮血浸濕了褲子以及褻褲。
“屁股濕漉漉的死掉,很沒氣質啊。”
陳月生挑起眉頭,看向發(fā)聲處。
他可不會說這種毀氣氛的話,他是不會讓自己的遺言里有屁股這兩個字的。
雖然那是他的心聲。
只見‘陸白’朝掌心吐了口口水,薅了把右側的鬢角,伸手,那柄丈長大刀飛入他的手中。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p> 話音落下,方圓一里瞬間成為一座肅殺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