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淡水如歌。
夜蟲輕輕鳴唱,樹葉緩緩掉落。
榆村,一大片榆錢樹下,三個黑衣人站立。
金魚撣落身上的榆樹葉,贊嘆:“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yuǎn)人村,依依墟里煙。
這么多榆錢樹,真好!”
“老魔頭不屑:“一堆破樹,有啥好的,瞎感慨!”
“......你真掃興!”
小狐貍也抱打不平:“老魔頭爺爺,你沒學(xué)問就不要說話,我就覺得小魚說的好,小魚,仙兒支持你!”
“嗯,還是仙兒有眼光”
“那是”
“切......”
老魔頭斜著眼看了他倆一眼,很是看不起。
他就不明白,一堆破樹,能有啥稀罕的,后山不是一大片嗎?
矯情!
小狐貍抓著一把榆錢葉子,興奮的看著金魚:
“小魚,賣包子的周大嬸兒說,榆錢蒸餅很好吃,要不咱們帶回去做夜宵吧”
“哎,丫頭提議不錯,老頭子贊同”
“這個......也可以做,不過我們不是在感慨嗎?”
“小魚啊,是你在感慨,我和丫頭可沒那個興致”
“對,仙兒在意這榆錢葉,怎么做好吃!”
“......”
金魚無語的看著他們倆,好好的感慨,咋又談到吃上去了。
這下老魔頭也不再抱怨,跟小狐貍瘋狂往衣服里塞。
反正夜行衣也比較寬松,倆人塞的不亦樂乎。
金魚懶得理他們倆,往村子里面走去。
此刻有神力籠罩全身,外人也看不見,他就當(dāng)不認(rèn)識那倆貨!
很快他來到薛蕙的家。
簡簡單單,土墻毛坯堆砌。
門外已經(jīng)掛了白色燈籠和帆布,都是些置辦喪事的派頭。
里面冷冷清清,只有淡淡的哭聲。
期期艾艾,時斷時泣,在這靜默的夜中,頗有一份恐怖詭異。
小狐貍縮著身子,眼睛小心的盯著大門。
顫聲道:“小魚,這家人是不是鬧鬼,你聽,挺滲人的”
“別胡說,這是人的哭聲,你忘了,這是薛蕙的聲音”
“反正不進(jìn)去,你要進(jìn)你進(jìn)”
說著,小狐貍扭頭就要離開。
金魚一把揪住她的衣領(lǐng)子,邁步跨入院中。
老魔頭則是無所謂,他悠悠哉哉的跟上。
由于身上裝的榆樹葉子太多,偶爾總會掉那么兩片。
院內(nèi),大廳。
已經(jīng)布置成靈堂的模樣,大大的奠字,粘在木棺之上。
薛蕙邊抽泣,邊往火盆里扔紙錢。
那天的漢子,也在旁邊陪著,雖然說不出話,但是雙眼通紅,顯然沒少哭。
老魔頭上前探查:“嘖嘖,小魚啊,這可有意思了”
“怎么了?”
說著金魚上前,一眼看到木棺之后有一個小身影。
小女娃臉色蒼白,十分焦急,約莫十一二歲,比金魚稍大些的樣子。
樣子與木棺之中的那個身體一模一樣。
金魚不由詢問道:“你叫白靜曉?”
“你......你是誰?你能看見我?”小女孩很緊張。
畢竟這幾天很多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突然出現(xiàn)這么三個人,她有些害怕。
“嘿嘿,看不見你,怎么和你說話,小丫頭,給老頭子說說,你這是怎么回事?”老魔頭在一旁好奇問道。
白靜曉縮了縮身子,扒在木棺后,露出小臉。
“我和那個小哥哥和小姐姐說”
“為啥,你歧視老頭子?”
“不......不是,大晚上的,我看著你害怕”
“......”
老魔頭扭頭看向金魚,黑著臉問道:“我嚇人?”
“是挺嚇人的”金魚點(diǎn)頭,隨后一指四周,開口道:“你看看,這么一個靈堂,你出現(xiàn),不嚇人才怪”
“我......”
老魔頭無話可說,因?yàn)樗吹?,小狐貍正?jǐn)慎的盯著他。
小腿往后弓著,頗有一言不合,轉(zhuǎn)身就跑的趨勢。
他一攤手道:“行行行,老頭子不像好人行了吧,我出去溜溜”
小狐貍拍著胸脯道:“老魔頭爺爺,你不是好人,這是事實(shí)!
你不知道,你剛剛一回頭,差點(diǎn)把仙兒嚇尿!”
“......”
小狐貍靠近金魚身邊,開始聽白靜曉講述這幾天的事情。
她說前幾日,去了一次后山的廢廟玩耍。
回來就感覺很困,一覺睡醒之后,她就和身體分離了,這幾日無論怎么喊父母,他們都聽不到。
包括哪些醫(yī)生、游方術(shù)士、高僧大德,統(tǒng)統(tǒng)看不到、也聽不見她的聲音。
說道這里,她再看看木棺里的身體。
忍不住哭了起來:“你們說,我這是死了嗎?嗚嗚......我還不想死”
金魚想了想,貌似和后山的廟有關(guān)。
他問道:“廟里可供著什么東西?比如神像泥塑什么的?”
“這個嘛,嗚......貌似有只狐貍”
“不可能!”小狐貍大叫。
她不愿意相信,這件事是她的同類做的。
金魚知道她的想法,連忙攔住小狐貍,看向被小狐貍嚇到的白靜曉。
溫聲道:“別害怕,事后呢?它有沒有來找過你”
“沒有吧,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我睡覺的時候,迷糊中有個大姐姐,說帶我走。
我答應(yīng)了,就成了這樣!”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看你的身體,有些怪異”
小狐貍插嘴:“那怪了?”
“你看,這口型,這眼角,遠(yuǎn)遠(yuǎn)看去,是不是很像狐貍?”
“才沒有,狐貍不是這個樣!”
“你先別反駁,你看這個!”金魚說著,從木棺中,白靜曉的頭發(fā)上,找出一根灰色的毛。
讓小狐貍辨認(rèn),然后比對自己的尾巴。
很快,她胯下臉,怒道:“還真是我的同類,不行,我們狐族豈能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要把它揪出來!”
“你先消停會兒,我記得這些山精野怪,一般不招惹,是不會傷人!
白靜曉,你在廟里,是不是對塑像不敬!”
“我......”白靜曉有些驚慌,吞吞吐吐。
“快說,你要不把事情說出來,那我可就不幫你了”
“小哥哥,你能幫我?”
“廢話,不幫你,我們今天來這里做什么,快說吧,你這具身體,丟的時間越長,對你以后的成長越不好”
“我......我說,其實(shí)我只是朝那個神像扔了塊石頭”
“就這些?”
“嗯”
“不應(yīng)該啊”金魚沉思。
只是一塊石頭而已,不痛不癢的,怎么會被山精惦記。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周圍開始變得冰冷,似有寒氣縈繞。
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響起:“卑賤的丫頭,你說謊!”
同時門外傳來老魔頭的怒喝:“呔,孽畜,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