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道路一直從河陽城東門一直延伸到西門,其他大道小道與其縱橫交叉,構(gòu)成了河陽城像蜘蛛網(wǎng)一般的交通網(wǎng)絡(luò)。
從山海苑出來,法海順著這條石板鋪就的道路信步走著,旁有屋舍檐宇,也有很多商鋪,不過更多的,倒是些在道路兩旁直接擺攤的小販,沿街走去,叫賣聲不絕于耳,真是一副世情畫卷。
哦,身后還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一人,法海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杜必書這貨了。
這貨自從法海吃完飯從袖子里掏出十兩一錠的銀子結(jié)賬后,他那雙大大的三角眼就一直呆呆地,瘦瘦的臉上不時的笑一下,一副財(cái)迷相。
法海沒管這貨,繼續(xù)向前走去。
“這位小師傅還請留步!”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叫住了法海。
法海回頭看過去,只見身旁站著一個老頭,須發(fā)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幾分鶴骨仙風(fēng),得道高人的模樣,讓人這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幾分敬意,而在老人身邊,還有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扎著兩個沖天辮子,生的是活潑可愛,手里拿著一串冰糖葫蘆,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
“老先生,請問您叫住小僧何事?”見老者叫住自己,出于禮貌,法海問了一句。
“小師傅,我觀你面相異于常人,不如請到旁邊,待我為你看上一相,如何?”那老頭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法海一番說道。
法海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老頭,這才注意到那老頭手邊還拿一跟竹竿,上面掛著一塊白布,寫著四個字:仙人指路。
原來是個看相算命的,不過話雖如此,法海心中卻沒有輕視之意,原因無他,傳說當(dāng)年創(chuàng)立青云門的青云祖師,便也是個江湖相師。江湖之中,從不缺隱姓埋名的前輩高人。
法海怔了一下,問道:“老先生,我?看相?”又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月白僧袍,意思是我一個和尚,你和我扯什么看相。
“小師傅,你著相了,卜算之道,哪分什么道家佛家?!笨吹椒ê5膭幼鳎蛟S是明白了法海的意思,那老頭隨即勸道。
法海聽到這老頭一會佛家語,一會道家話,滿嘴胡言亂語,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離去,那老頭又張嘴說了一句話,使法海怔在了原地。
“你幼時家中遭逢大變,父母雙亡;前幾年又有至親之人離世!”老頭的話好像魔音一樣在腦海中縈繞。跟在后面的杜必書看到法海被人叫住,十分好奇,這時也湊了上來。用手指碰了碰怔在原地的法海,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老先生,您怎么看出來的?”回過神來,法海沒管杜必書這貨,急忙向那老頭問道。
那老頭呵呵一笑,用手一指路旁一棵大樹下,道:“那我們就到那里說話吧。”說完轉(zhuǎn)身走去。
法海正欲跟上,忽聽身旁有個清脆聲音道:“大哥哥?!?p> 法海一呆,卻見是剛才站在那老頭身邊吃冰糖葫蘆的小女孩,此刻不知為何叫了他一聲。法??粗t潤的臉龐,極是可愛,微笑地俯下身子,道:“什么事啊,小妹妹?”
那小女孩嘴角咀嚼著,吐出了幾個核,看著法海,臉上有些好奇,道:“大哥哥,為什么你頭上沒有頭發(fā)啊,光禿禿的真難看?!狈ê5哪樣行┖?,但沒有介意,捏了捏小女孩胖嘟嘟的臉,就隨著老頭向樹下走去。小女孩還在后面追問著。
一旁的杜必書看到法海吃癟,不仗義的哈哈大笑。或許是被杜必書特異的笑聲吸引,又轉(zhuǎn)頭向杜必書看去。杜必書見小女孩向自己看過來,沖著小女孩討好似的笑了笑,不料小女孩開口說道:“叔叔,你笑的好難聽啊!”
杜必書剛笑話完別人,沒想到自己這么快遭災(zāi),滿面通紅,一臉尷尬。那小女孩看他窘迫模樣,笑著轉(zhuǎn)過身子,蹦跳著走到站在樹下的那老人身邊。悄悄在那老頭耳邊說了聲什么。
…………
法海隨老頭走到樹下,沒等法海再次發(fā)問,老頭笑了一下,輕輕拍拍袍子,氣度從容,開口說道:“我觀你眉濃而密,直而挺,但居左右眉末微微上揚(yáng),此位乃主父母尊親,所以判斷你幼時失去父母雙親;有觀你眉頭緊皺,眉心隱隱有一團(tuán)快要散盡的黑氣,是至親之人離開人世兩三年。逝者是你的師父吧!”
“是?!狈êS行┗秀钡膽?yīng)了一聲。人在原地站著,心神不知已經(jīng)飄到哪里去了。一旁的老頭見狀也沒有打擾他,連一旁的小女孩此刻都安靜了下來。
像是想到了什么,法海忽然回過神,又急忙向老頭問道:“老先生,我還有一兄長,不知師傅還在世?在世的話可否告知小僧他現(xiàn)在在哪里?”
那老頭微微一笑,忽然間咳嗽了兩聲,道:“這個,這個……”
法海訝然,道:“怎么了,老先生?”
那老人笑了笑,道:“不瞞小師傅說,老夫當(dāng)年出道時,曾立下為人看相必定收錢的規(guī)矩,如此……”
法海此刻心急如焚,沒有多問,從袖口取出身上一半盤纏,近百兩白銀,放到老頭手上。那老頭把銀子收好,端正臉色,又仔細(xì)地看了看法海的面容,道:“還在世,但在何處,只能說緣到時即會相逢?!?p> 見老頭不愿多說,法海也就沒多問。
活著就好!法海心里默默想到。
想著往事的法海不知不覺的順著人流往山海苑走去??粗ê5谋秤?,那老頭嘆了口氣,朝著法海喊道:“緣在南疆,諸事隨心!”
也沒管法海聽進(jìn)去了沒,那老頭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一旁的杜必書湊了上來,一雙三角大眼賊溜溜轉(zhuǎn)著,賤兮兮的問道:“老先生,我的緣在哪???”那老頭沒回答,只是伸出右手,搓了搓手指,在賭場摸爬滾打的杜必書怎會不明白。
怎奈袖中空空,只好沖著那老頭繼續(xù)笑了笑,道:“指點(diǎn)后輩的事,要錢多見外??!”
“哦,那也在南疆。”那老頭敷衍了一句,就拉著小女孩離開了。
或許是聽出了老頭的敷衍,杜必書低聲罵了句老騙子,又急忙向法海追去。飯票可不能跑?。∞D(zhuǎn)過街道拐角,那老頭與那小女孩同時躲起,轉(zhuǎn)回身探出一點(diǎn)腦袋向法海和杜必書處看去,只見往來人流之中,法海和杜必書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流之中。
“呵呵,今天發(fā)財(cái)了!”那老頭突然變了一副神態(tài),拿出腰里的銀子仔細(xì)看了看,呵呵笑個不停,倒是那小女孩臉色鎮(zhèn)定,瞄了他一眼,道:“爺爺,你怎么又做出這個樣子?”
那老頭呵呵一笑,把銀子收起,對著他的孫女笑道:“小環(huán),我真是沒白生你這個孫女,還不到五歲,居然就能把人的前半生看的出來,假以時日,必定是我相學(xué)一道中出類拔萃的人才?!?p> 那叫小環(huán)的小女孩哼了一聲,道:“那些粗淺的相書有什么難懂的了,明明是爺爺你自己往日不用功,居然還好意思說!”
原來這爺孫兩人,真正有本事的卻反而是那小女孩,將法海命像看明白幾分,抽空告訴了她爺爺。
那老頭顯然很是寵愛這個孫女,被她說了也不在意,笑道:“你可不要小看爺爺給你看的那幾本相書,‘命理九算’與‘玉柱相學(xué)’,那可都是我們老祖宗青云子傳下來的,也就是你天資聰穎,對這相學(xué)獨(dú)有天賦,換了常人,呵呵,比如爺爺我這樣的,看了一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管他,反正銀子到手,來,爺爺帶你去吃一頓……”
“切……對了,爺爺,剛才你提起青云子祖師,你不是常說我們與青云門乃是同宗別脈么,怎么不去認(rèn)親,以青云門今時今日的地位,加上你的輩分,還不得吃香的喝辣的,隨便你挑?”
“噓……”那老頭嚇了一跳,看了看周圍,見無人注意,這才放下心來,小聲道,“小丫頭你知道什么,青云門如今乃是聞名天下的修真大派,我們所知的卻不過乃是當(dāng)初青云子祖師的一點(diǎn)相學(xué),冒然認(rèn)親,只怕反被他們當(dāng)做詐騙之徒在青云山上關(guān)了個一、二百年也說不定,再說了,”他淡淡一笑,神情間居然又出現(xiàn)了剛才與法海談話時那種鶴骨仙風(fēng)的氣質(zhì),道:“我周一仙豈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
小環(huán)怔了一下,喜道:“爺爺,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種骨氣,真是難……”
“??!”
她話未說完,忽只聽周一仙眼里放光,一步跨了出去,擋在街上走過來一位面容福泰,穿金戴銀的胖婦人面前,正色道:“夫人,我看你烏云蓋頂,印堂發(fā)黑,面有死氣,大事不妙??!不如且讓我來為你算上一相,如何?”
小環(huán)啞然,卻只見爺爺不停給她打眼色,只得又跟了過去,裝出可愛天真的模樣,仔細(xì)看那有錢胖婦人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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