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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惆悵

不道惆悵

虛心的哈密瓜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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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9-24上架
  • 2772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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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惆悵

不道惆悵 虛心的哈密瓜 2772 2020-09-24 15:16:22

  一

  青山蒼翠,白云皚皚,一彎淺淺的溪水,繞過林間的小院,矮矮的木柵墻,柴門已開,一束紫藤爬上,垂下一朵牽?;▉?。院子干凈整潔,夯實的黃土地面上,早灑過了水,深吸一口氣,泥土的香甜撲面而來。院中,一爐火,一只鍋,一柄長勺,在鍋中輕輕攪著,清晨的曙光透進屋中,照進那四方的木桌上,透出些稻米的香甜來,一個婦人拿過幾方碗,盛上幾碗粥,擺上一碟咸菜,便在桌邊坐了下來,一邊的中年漢子將嘴中的煙斗熄了,在凳角上磕了磕,將筷子在桌上一點,輕聲道:“開飯了“,孩子們歡呼一聲,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發(fā)出了小豬般香甜的嚼食呼嚕聲,漢子抬頭與那婦人相視一笑,他的眼里沒有萬里河山,她的眸子里卻滿是星辰大?!?p>  二

  已是好多年了,總是忘不了這個夢,擦干淚水,起得身來,披衣出門,走進院里,天色微暗中,一彎淺淺的溪水,繞過這間小院,矮矮的木柵墻,柴門上,一束紫藤,垂下一朵牽?;▉?。院子依舊干凈整潔,再等一會兒,他會打上一盆水,在地面上輕輕灑拭些,這樣,院里就會干凈些,心里也會干凈些……。

  三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讀書人的心中想起這些句子,腦中浮現(xiàn)那個小小的身影,臉上甜甜一笑,卻吐出了舌頭,向他做個鬼臉,堂上夫子大大的白眼,卻是提起戒尺,重重的怒哼一聲,“當““當““當“,耳邊傳來的是劈柴的聲音,劈柴用的自然應該是砍刀,奇怪的是,在這個小院里,砍在圓圓的木墩上的,是一柄短劍,劍身寬厚,色重無鋒,似乎他劈砍的不是柴,而是心中的塊壘。早些年的時候,他每砍下一塊柴木需要很大的力氣,很長的時間,還要仔細的察看木墩的脈絡,這些年他漸漸砍的順手了,隨手一揮,就有小小片狀的九塊柴木堆在地上,他喜歡“九”這個數(shù)字,因為他的名字中就有一個九字,他要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也告訴那人,九兒還活著,他用劍的時候,喜歡直來直去,寧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一如他的脾氣。

  四

  當““當““當“,他仍在劈柴,那年,天上的白云堆成了魚鱗狀,時而有成隊的大鳥穿云而過,他仰頭呆呆的看著鳥兒,不禁嘆了口氣,右手卻將短劍的劍尖一挑,九塊長方的木塊便整齊的架在了柴堆上,“咦~“,一聲驚呼,一個衣著邋遢的道士笑嘻嘻的走進來,說他劈柴的手法好特別,讓他再劈來看,他看著道士笑嘻嘻的樣子,眼睛里如一泓秋水般溫潤,忽然覺得好喜歡他,于是又劈了一堆柴,那道士起先笑嘻嘻的,慢慢的嚴肅莊重起來,后來竟緊皺眉頭,閉上眼睛,苦苦思索,最后右手顫抖不已,額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半晌,睜開眼,一聲長嘆:“我打不過你!“他覺得很奇怪,問道:“你是誰?““我叫寧一凡,他們都說我的劍法是天下第一“,道士說完,臉竟然紅了,宛如一枚臟兮兮的大番茄,兩個害羞的人碰到了一起,他們成了好朋友,那晚,道士喝了很多的酒,大聲嚷著“將進酒,杯莫?!?,一邊將酒水灌進他和自己的喉嚨,然后兩人歪歪扭扭連滾再爬地到門口大樹下撒尿,迎風尿三丈,卻將一陣風吹回,弄濕了前襟,兩人一陣哈哈大笑,道士忽然說:“你是一個孤獨的旅者,心底半生漂泊,干脆你的劍法就叫獨孤九劍吧“,說完將腦袋塞進樹洞里睡死了過去,他似懂非懂,見道士腦袋塞進樹洞里,屁股撅的老高,困意襲來,便枕在他的身上沉沉去……。

  五

  他又恢復了孤獨,依舊每天劈柴,偶爾會想起道士,那天,臨別的時候,道士指著天邊的烏云,對他說:“不道惆悵,等風來“,然后重重的抱了他一下,風一般的去了。

  他搬了小竹凳,乖巧的坐在上面,雙手托腮,呆呆望著遠處的青山,山上似乎有人影兒,他想起小時候,他們兄弟兩個就是這樣,兩個小竹凳一字排開,兩只小手托住胖的腦袋,向路的盡頭眺望著,盼著爹爹娘親早些回來,那路的盡頭有好多草兒花兒,還有小蝴蝶,小蜜蜂,小蜻蜓,路邊的小水溝里還有小青蛙,不時呱的叫上幾聲,好久好久,兩顆小腦袋磕睡的一上一下的時侯,腳步聲傳來,驀地睜開眼睛,娘親已將他們摟進懷里,問他們今天乖不乖,爹爹卻笑著,從懷掏出幾枚酸棗或山果,遞給胳膊早已伸的老長的小家伙們,毫無例外的,他的二弟分的最多。

  六

  爹爹考取了功名,官兒越做越大,終于到了可以長子世襲的地步了。那一年,娘親病重,將二弟摟在懷里,卻拼命的握住他的手,嘶啞說道:“一家人,都要好好的“,他知道,這是娘親最后的囑托,他只是拼命的點頭,眼淚撲籟簌翻滾而下。

  那一晚,一團烏云遮住了月亮,二弟邀他飲酒,醉意八分時,二弟忽然靠過身來,小聲說道:“大哥,你把爹的位子讓給我好不好?“他心中一驚,一個“好“字尚未出口,腹上一痛,一柄短劍插入腹中,劍身寬厚,色重無鋒,本是二弟把玩之物,極難傷人,而今一擊即能透體而入,想來練習已久,身痛,心里更痛,淚眼朦朧間,他痛苦的問道:“一家人,不是要好好的嗎?“……

  七

  他被綁上大石,沉入水中,腹上還插著那把劍。他沒有死,一方漁網(wǎng)碰巧將他撈起,歷九曲黃河,滾滾波濤,來到邊境綿綿大山之中,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建起了一方小院,他的心中沒有恨,只覺得自己已成天地間的棄子。

  八

  烏云依舊在天空,他的身子隱在了黑影之中,但他依舊坐在小院門囗,雙手托腮,虔誠地等著風來,吹散頭頂這片烏云,許久許久,風還未來,想起道士撅屁股睡覺的模樣,諒也不會是得道之人,他忽然笑了,這許多年,那是他少有的笑容,他猛的站起身來,大步向前走去,一直走,一直走,好久,好久,他忽然發(fā)現(xiàn)身上暖陽陽的,抬頭看天,他已走出那片烏云,風不來,我便是風,雨不至,我便化雨,哈哈,哈哈,聲音宛似龍吟,遠遠傳揚開去。

  九

  幾年以后,王朝更迭,邊患堪擾,天下戰(zhàn)火紛飛,百姓苦不堪言,然而三千里綿綿山區(qū)卻宛若世外桃源,敗軍,土匪,蠻夷兇徒皆不敢入,因為,通往這片山區(qū)的一株參天老槐下垂的枝上,系著一把短劍,雖銹跡斑斑,但仍可看出,劍身寬厚,色重無鋒,那柄劍叫,獨孤九劍……。

  半山坡上,學堂院內(nèi),昂然站立一人,青衣布衫,上唇留著短髭,面色溫潤,用戒尺正輕輕抽打一名孩童的手心,那孩童并不害怕,臉上兀自笑嘻嘻的,因為手心并不疼痛,打完還有糖吃,只聽那夫子溫言道:“回家須將今天學的這幾個字寫熟了,明早默出來好嗎?“,″好~“,那孩童剛說完,果然嘴巴一陣香甜,一枚糖果已塞入嘴巴,心中一喜,忙躬身道:“謝謝夫子“,一溜煙跑開了,那夫子轉(zhuǎn)過身,卻見一總角小兒流著口水,伸出手掌,奶聲奶氣的道:“夫子,我也給你打手心好嗎?“,那夫子噗地一聲笑出聲來,忙抱起小小的孩兒:“盼娣好乖,夫子才舍不得打呢,給你糖吃好不好?“……。

  夕陽低沉,那夫子漫步回家,路邊有好多草兒花兒,還有小蝴蝶,小蜜蜂,小蜻蜓,一旁的小水溝里還有小青蛙,不時呱的叫上幾聲,臨近家門,夫人與幾個孩子坐在竹凳上,一字排開,見他回來,都搶將撲了過來,夫子滿面笑客,每個孩子分得一枚糖果,嘻笑著要爹爹抱,夫子與夫人相視一笑,抱著小家伙們進了院子,院中,一爐火,一只鍋,一柄長勺,四方桌,幾只碗中透出些稻米的香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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