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直接撲面而來,只是一瞬之間就覆蓋住了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膚。
刺啦刺啦~
只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在一瞬之間。
很快,神經元的傳遞被冰切斷了。
麻木,漆黑,無感,身體失去了對皮膚的掌控。
如果,陳述沒有進餐車之前,透過玻璃窗往下看的話,能夠看見被冰封在車子下方的那些列車員——他們是去維修火車的。
即使他們穿著厚實無比的棉大衣,也被牢牢的冰凍在那里,化作了永恒,成為這滿天冰雪覆蓋之下生命最后的絕唱。
陳述這個時候死死的捂住他的臉部,企圖能夠用羽絨服還有他提前帶上的手套來給予臉部一些些溫暖——哪怕臉部已經失去了知覺。
甚至,他都能感覺到有冰渣子封住了他的血管,正在順著血液流動的方向往下延伸。
世界……歸于寂靜。
滿天的雪花伴隨著慘淡的月光飄落,零零散散的落在鐵軌上,冰雕上,窗戶上還有道路旁那些通體呈現(xiàn)出霧白色的枯樹上。
沉寂了許久,一個小時,也許是一天,也可能是好多天。
陳述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用饑餓感以及寒冷感逼著自己醒著。
【我不想這么早就死,這應該是英年早逝吧?!?p> “這里,有一個活著的?!?p> “這里也有一個,是個孩子,穿著羽絨服,有熱量呈現(xiàn)?!?p> “全部都帶上車子,全員速度點,趕在下一波寒潮到來的時候回到營地?!?p> 幾聲嘈雜過后,陳述感覺到他的身子被人抬起,很輕的放在了板子上面。
他動不了,過去的這段時間當中,就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
之前上高中的時候,聽生物學老師說過,如果遇到極端的寒冷就保持動物冬眠時候的姿勢,這樣能夠降低能量的消耗以及熱量的損失。
又過了一會,感覺周圍開始逐漸變得暖和了點。
但是他還是看不見。
因為,在之前他手就捂著臉。
“沒事了,放心睡吧,我們在了?!?p> 似乎是感覺到陳述的不安以及惶恐,救援隊的人趴在陳述的耳邊喃喃道。
聲音很好聽,好像天籟……
這個想法的后續(xù)還沒有完全在腦海當中呈現(xiàn)出來,下一秒,陳述就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心理暗示讓他的大腦下達了短時間休息的指令。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一間碩大的病房,但是在陳述看來,這是一間倉庫改造的。
他的床位被安排在窗戶旁邊。
窗戶外面,不遠處,有幾座小山。
在遙遠的山巔上空,還淡淡地殘留著晚霞的余暉。
只不過這些原本很美的景色,在白色的雪花映襯下,有點黯然失色。
極致美麗的雪,誰也不會知道,是殺人的兇手。
那個大叔怎么樣了?
陳述頭靠著玻璃,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慢慢泛起了一層霧氣。
想著想著,無意識的伸出手指在窗戶上劃道,不知怎的,上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的臉,異常的清晰,近在咫尺。
外面還有人活著?
而且離的他如此近?。?p> 剛想大聲喊叫,哪怕臉動彈不得,只能發(fā)出唔唔唔聲。
不過定睛一看,什么都沒有,那只不過是在玻璃上成的像,和他那個被不知名東西鋪滿只露出兩個眼睛的臉一樣。
等到外面徹底昏暗了下來,倉庫里面的燈越來越亮,這樣,這面玻璃真的成為了一面鏡子,女人的像更加清晰了。
好美~
雖然剛剛險象環(huán)生,但是這個時候,安靜而又舒適的環(huán)境,不免得讓少年多出了幾分情思。
他還沒有談過戀愛。
陳述把臉貼近窗戶,裝出一副劫后余生還沒有完全脫離出來的模樣,用手掌擦拭著玻璃。
“別離玻璃太近噢,即使這個玻璃是絕熱的?!?p> 女人走了過來,笑得說了一句。
還以為是偷看她被發(fā)現(xiàn)了,陳述有些慌張,如果現(xiàn)在他的臉能動的話,那么一定是臉紅的。
還好臉沒有了知覺,還是被裹著的。
“整一輛車子,只有你和他活了下來,運氣可是真的好。”
女人指了指躺在不遠處的那個人,劉更生?!
陳述看過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已經全部都被劉更生給穿到身上。
“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抱著鍋子,鍋子放在電磁爐上面,維系身體的熱量?!迸撕転檫@位大叔的機智點贊,這種方式一般人辦不到?!暗?,你能活下去來,很意外?!彼芎闷娴目聪蛄岁愂觥?p> “隨后通過檢查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身體發(fā)生很奇妙的變化,耐寒系數(shù)變得異常的高,不過同時也增加了耐熱系數(shù)。”女人自顧自的說著,不過也沒有冷落到陳述,而是走到陳述的身邊,貼著臉觀察著陳述現(xiàn)在的狀況。
如果這個時候,臉是有知覺的,那么她的呼吸一定是炙熱無比的。
“現(xiàn)在你的頭部基本上全部都處于冰凍狀態(tài),暫時說不了話,不過呼吸和意識以及對身體的掌控倒是正常得很,好奇怪哦。”
“趙博士沒準,會喜歡你這樣的小家伙?!?p> 陳述渾身炸毛,博士,奇怪……
他想到了變異人被切片的情況。
“哈哈哈,看把你嚇得,沒事噠,在你沒有徹底恢復之前,我是不會把你送出去的?!?p> 那,如果全部都恢復之后呢?
女人,或者說是醫(yī)生,輕輕的拍了拍陳述的肩膀,轉身離去。
離去之前,還叮囑了幾下,其中有一點很有意思。
因為陳述的臉部處于一種冰凍狀態(tài),所以無法說法以及做任何面部表情。
所以,需要進行輸液維系生命活動需要的能量。
陳述再次轉頭看向了玻璃。
女人這回停留在旁邊那位病床。
她的臉閃爍著燈光。
外面的漆黑,讓她的像更加的清晰。
不過也因為外面雪花反射的光亮,模模糊糊的照亮了她臉龐的周圍,還有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同燈火重疊的那一瞬間,就像是夕陽的余暉當中正在飛舞的螢火蟲。
女人并沒有多留意有人這樣觀察她,還和之前調戲陳述一樣,在調戲現(xiàn)在這個病人。
在收獲到病人的驚恐之后,心滿意足的進行下一個。
該死的惡趣味。
陳述突然有些不感興趣了,轉過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劉更生。
當然,他又看了一眼那個女人。
在剛才女人來他病床的時候,他掃到了胸牌:李念念。
他忽然之間想起一件事情,之前那個趴在他耳朵旁邊的天籟,怕不是就是這個李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