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走為上計
李秀怡聽到“桑闕”的名字怔住了,沒想到這傻子居然還有本事惹來這種情債,真沒看出來。同時也覺得自己太傻了,一味覺得桑闕在自己面前的羞澀,像第一次心動的樣子,萬萬忽略了他這樣好看的男子有個把女子心儀也是常事。
想到這里李秀怡心中有種突如其來的不爽。不免把自己和這個少女比較,也不知道這個少女到底是什么來路,只能試探地問道:“原來是五殿下,那你是如何認識他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剛想回答,沒想到外面居然沖進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吵吵鬧鬧沖了進來:
“抓住那個賤人了嗎!快給我好好教訓她!”
李秀怡一抬頭,就看見這個女子穿著繡花雙襟青衫外套,頭上插著華貴的金釵,如花一般的容顏卻因為戾氣看上去多了幾分猙獰。
原來是吳貴妃的外甥女吳憐兒。多日不見,她雖然用上好的胭脂給自己花了一個濃妝,但是也掩蓋不住一臉的憔悴。看樣子上次被桑帝驅逐以后日子不太好過。
李秀怡道:“原來把抓到這里來的主謀是你?”
“哼!你這個賤人,今日你終于落在我手上了!”吳憐兒獰笑著走了過來?!敖袢瘴冶愫煤媒逃柲?,一報當日受辱!”
李秀怡直覺覺得吳憐兒已經(jīng)精神不太正常了,和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沒什么好溝通的,她懶得白費口舌,直接轉過頭對那個少女說道:“既然你與五殿下熟悉,如今你在他面前擄走了他的朋友,你覺得他的性格不會追究此事嗎?不如還是盡快把我放了,等他找遍全城,找到此處發(fā)現(xiàn)是你干的,我敢擔保對你的印象便很難好轉了。你若是放了我,我安全回去必然不會提一句。”
少女畢竟了解桑闕此人仗義的個性,但不說這個李秀怡到底是不是桑闕的意中人,就算只是個朋友這樣盲目地把人抓了過來,還在他的眼前,桑闕不追究已經(jīng)不太可能。
少女不禁沉吟了起來,怪只怪自己一聽桑闕有了意中人,一時沖動把自己的暗衛(wèi)借給吳憐兒用,把自己莫名其妙坑了進去。
吳憐兒站在一邊看少女面露猶豫,知道要壞事,莫不是給李秀怡說動了,立刻拉住少女急急地解釋道:“鐘離小姐,這賤人滿口謊言你可不要信她。我家這個宅子在汴京郊外,地處偏僻。就算是五殿下也未必能找到此處。不如我們直接殺了她,便不會留下活口給他人知曉!”
李秀怡聽到吳憐兒這個瘋子一上來就打打殺殺,好好一個貴族小姐為了桑胤卻癲瘋了,真是可惜了!不過此刻還是保住自己的命重要。
“吳憐兒!你無非也是為了自己在皇上面前失儀之事,記恨與我!此等小事罷了,你為何要把鐘離姑娘拖累進來,五殿下已經(jīng)看到抓我來的人,他如此聰明一定可以查到這些人是鐘離小姐的人!你豈不是為了自己一時意氣,讓鐘離小姐在殿下面前無法解釋了?”
這番明顯是挑撥的話讓吳憐兒坐立不安,本來這個叫鐘離的女子聽完李秀怡的話就更加猶豫了起來。
鐘離躊蹴了片刻道:“先把李秀怡看守起來,我想想如何處理再說!”
聽到這話,李秀怡松了口氣。一邊的吳憐兒卻跳了起來道:“你怎么可以不殺她!留著她一定有后患!”
鐘離狠狠挖了上躥下跳的吳憐兒一眼道:“我的事情,需要你來教我怎么辦事嗎?吳憐兒,在我面前你還沒資格撕咬!把她下去!”
說罷旁邊兩個高大的侍女就把吳憐兒拉了下去。
鐘離冷眼看著吳憐兒被拖下去,轉頭對李秀怡冷冷地說道:“你別以為說兩句話就可以騙的我信你,要不是看在桑哥哥的份上,你以為我會輕易放歸你?!你就在這里等死好了。等到桑哥哥找到你的時候,估計你也餓死了!”
說完鐘離就帶著侍女們退了房間。
李秀怡聽到這群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稍微放下心來,她在剛才鐘離和吳憐兒言談之間,就留意綁著自己的只不過是普通麻繩罷了。她抖了抖自己袖子,從袖子里掉出來一只鋒利的抓發(fā)簪,用指尖捏住后就開始忍著疼痛奮力摩擦著繩子。
片刻后繩子終于斷了,李秀怡站了起來轉了轉僵直的腕子,走到窗子前向外看去。
外面看起來果然如吳憐兒所言是普通的宅院,不過李秀怡又回首看了看房間里的鈴鐺裝飾??礃幼佑趾芟袷翘貏e為迎接鐘離胡族風格而準備的。
這間房間應該是這整座院落的后院,位置比較僻靜。幸運的是門口沒有人把手,李秀怡心想估計是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弱女子,根本逃不出去,因此也懶得浪費人力來監(jiān)視自己。這倒是方便自己逃走了,前兩天和宋稽學了兩招又可以派上用場。
李秀怡輕輕從窗戶翻了出去,從走廊摸了出去,發(fā)現(xiàn)院角有一顆極大的槐樹,樹枝已經(jīng)探到了墻外。
不錯,要不就順著這棵樹爬出去?剛走到樹下……李秀怡想到了鐘離與吳憐兒的關系,不由得心生疑惑。一個桑國貴族小姐怎么會和鐘離扯到了一起?若這個女子真的是胡族舉足輕重的人,那會不會牽扯到桑闕?萬一他出事……
想到桑闕李秀怡又一陣煩惱,一邊為他與鐘離到底是何關系而焦慮,一方面又怕這其中真的有什么牽扯到他個人安全的隱秘,糾結之余她還是把這情緒歸結為既然是想讓桑闕做皇帝,自然不能讓他出事,才不是自己真的有多鐘情于他!
想到這里李秀怡看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匆匆走了過來,她偷偷潛在丫鬟后面點了她的昏睡穴,拉到一邊后剝下了她的外衣,套上后就變成了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這才小心翼翼又往主屋走去。
一路上居然沒有遇到什么人,難得遇到什么人,她含糊說了句她是跟著鐘離小姐來的,居然就混過過去,下人也沒有為難她??磥淼拇_是如吳憐兒所說這里只是她難得來的別院,所以隨行人彼此也都不熟悉,仆人也少些。
知悉這些的李秀怡不由得膽子大了點,一路就向主屋走去。剛到躲到了主屋的窗口下,就聽到了吳憐兒在里面砸東西和大聲呼喝的聲音。
“什么鞍容王的女兒,不過就是個野蠻人!”
聽到這個名字,李秀怡心中一驚!難道這個鐘離真的是鞍容王鐘期乾的女兒。鐘期乾乃是胡族大酋長的表弟,一直都鎮(zhèn)守在胡族與桑國的邊境鞍容,作為與桑國唯一開放交易的城市。鐘期乾可算扒地三尺的人物了,明明是一個商業(yè)繁榮的地區(qū),生生因為苛捐雜稅入不敷出。導致很多商人偷偷跑去桑國境內(nèi)做生意。
“我兒無須如此生氣,這次不過是借助她的手段罷了,只是一顆棋子。你又何必在意?”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說道。這中年男人白面長須,穿著煙青色的常服,腰間束著玉帶,咋一眼看也算是玉樹臨風,可惜一雙眼睛里的狡詐卻透露了他的心狠。
李秀怡仔細辨認了一下了,五官與吳憐兒頗為相似。莫非這就是吳貴妃的哥哥吳成德?吳貴妃的父親,吳少傅有兩個子女,一則就是盛寵正隆的吳貴妃,另外一個就是這個吳成德。年輕時,靠著一幅好皮囊遛馬玩鳥,不成樣子;靠著父親混了個閑職,倒要聽聽他到底是如何打算。
想到這里,李秀怡又貼著墻認真聽著。
“父親,可這樣做的真的可行嗎?”
“自然可行,這次借著鐘離的手,合作科舉透題。她來放貸給那些寒門,如果出事我們不會有事,反而是可以打擊那些寒門。如果真的出事,也可以借由胡族人和桑闕的關系,把所有事情推到五殿下頭上,誰讓他在圣上面前極力推薦寒門。”
“可這次負責科舉的是桑胤,此事會不會引火到他的身上?!眳菓z兒膽怯地問道。
吳成德捻著胡須,眼中寒光一現(xiàn)道:“自然不會,此事就是他建議的,必然想好了對策。到時候是栽贓也好,誣陷也罷!只要找機會讓五殿下經(jīng)手過題目,此事就可以全權怪在他的身上?!?p> “不過你怎么會與鐘離提到李秀怡的?還把人抓來,又多了一樁麻煩!他爹畢竟是是太傅……”吳成德話鋒一轉,心道畢竟是女兒心思都放在男女□□上,不堪大用。不過這次都是吳憐兒出面與鐘離周旋,反正這個女兒已經(jīng)沒有機會嫁給桑胤,出了事情棄了就行。
“我……我只是看到她就覺得生氣,現(xiàn)在居然又與五殿下勾勾搭搭……四殿下現(xiàn)在也不理我了……我!我不甘心!”吳憐兒扯著帕子,忿恨地說道。
吳成德?lián)u了搖頭道:“事已至此,還是盡快處理吧!鐘離不知道其中的輕重,你還不知道嗎?”他走進女兒摸了摸她的頭道:“萬一害了你的四殿下,如何是好!”
此話一下子就戳中了吳憐兒的心事,她的心早就被桑胤迷住,原來以為即使沒有機會做他的正妃,也能看在姨母吳貴妃的面子上納自己做妾,沒想到桑胤之后就再也沒理過自己。這一切還就是那個“災星”李秀怡的錯!想到李秀怡,吳憐兒恨不得能塞在嘴里生啖其肉!
“好!我現(xiàn)在就叫人把她扒光了,扔給那些下等仆人們玩弄后再弄死!”
李秀怡沒想到這個吳憐兒小小年紀,居然這么狠,心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