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沐昭就沒打算要承認(rèn)給徐緩銀子的人是她,她故作一臉茫然,問道:“什么銀子?”
老爺子見了,當(dāng)即一怔,“那銀子不是你給那小子的?”
銀子的確是她給徐緩的,可她不太想老爺子知道,老爺子知道了,就不會收她的銀子了。
沐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么銀子!”
話這番出來,十足肯定是沐昭給的這會也有些猶豫不決,開始懷疑。
“真不是你給的?”
再次問這番話時,沐昭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瞥過眸子,猶猶豫豫道:“老爺子先別問了,收下銀兩吧,我還得去鋪子忙活呢!”
她倒想直接走人,省得老爺子一直抓著她問,不讓她走。
要是確定是她給的,這些銀兩,他怕是不會收了。
見沐昭要走,他連忙攔住,倔著說道:“等等,沒問清這么著急走做什么?”
沐昭步子定在原地,左右為難,她眼神飄離,沒敢看老爺子的眼睛。
“我挺忙的,真的要回鋪子……”
他頓了頓,抿著嘴,臉色逐漸認(rèn)真,收了笑意,整張臉看著都異常冷漠。
那眼睛睜著看著沐昭,倏然發(fā)話,“徐緩那小子不認(rèn)得其他人了,這周邊哪有人會給他銀子?”
他言語認(rèn)真了許多,沙啞又低沉,細(xì)細(xì)思索著那個問題。
沐昭絕非事情有些嚴(yán)重,還未等她解釋,老爺子便下了斷定。
“一定是他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老爺子氣得臉有些漲紅,他抓著那幾包香料,對沐昭說道:“徐緩在哪?帶我找他問清楚,不然打斷他腿!”
言語嚴(yán)厲而堅決。
沐昭嚇著了,這老爺子這番話怎么聽著都不是開玩笑的,這會要過去,徐緩的腿絕對不保。
她也沒想著因為一個謊話害了徐緩。
“不不不,老爺子您不用去找徐緩了,那銀子其實是我塞給他的!”
“???”
他驚訝地張開了口,那花白的胡子也因驚訝顫了顫。
那刻他是想不到沐昭會撒謊騙他,也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說這個謊。
當(dāng)即神色緩了過來,依舊沒有消去怒火。
“他這個混小子,怎么能收,他簡直欠打,等他回來看我不收拾他!”
一錠銀子對普通百姓而言有多難得到,老爺子心里掂量過。
他不讓徐緩收沐昭的銀子,他卻捧著一錠銀子回來,老爺子自然生氣,一生氣就摁著拐杖,要教訓(xùn)他一番。
沐昭趕忙攔住,她道:“老爺子,您先別生氣,不是他要想收那銀子的,是我硬要塞給他的!”
話一出來,老爺子看著她,一時沒怒吼出什么話,他那滿是皺紋的臉,顯出一絲迷茫,又恍惚知道了沐昭的意思。
沐昭頓了頓,言語緩了下來,“老爺子您一聲下來,他不敢啃聲跟著我去田里干活,那活就不能白干,肯定是要給月錢!”
“更何況,那銀子他定是用的上,畢竟老大不小,以后用處多著!”
老爺子不是不知道,徐緩的確老大不小了,他也清楚得很,自己心里一點私心也是有的,也想著能抱個曾孫。
沐昭明白老爺子怎么想的,他讓徐緩不能收她的錢,為什么不能收,她心里十分清楚。
她和徐緩認(rèn)識不過三日罷了,來老爺子的鋪子才來幾次,買了些辣椒回去,和他們沒什么交情,也用不著客氣到幫她干活也不收分毫月錢,實在不合常理。
沐昭心里掂量過,豈會被老爺子這么套路了。
老爺子算是放棄了,他知道沐昭的那番話的間接意思,總之說得有理。
因此沒去反駁。
他認(rèn)同,只是聽著到心坎里去,又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一番心思落空了。
“算了算了,我管不了他……”老爺子很無奈。
他坐回扶椅上,閉眼休憩,“你忙鋪子的事吧,等他回來,我也不收拾他了?!?p> 老爺子閉著眼睛,緩緩道出這句話來,方才生氣著很,現(xiàn)在似累著要椅在扶椅上休息,懶得動身子。
手中的拐杖松了,本該擱在扶椅一旁的角落,這會“咔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懶得撿,也沒睜開眼去看。
接著一句話也沒再說,鋪子里安靜得很,沐昭有些站不住。
她抿了抿嘴,應(yīng)了一聲才離開鋪子,心里五味雜陳。
她知道老爺子想著什么,可她沒這么想,也對徐緩沒興趣。
老爺子已是風(fēng)燭殘年,也不知能撐過幾時,他這番著急也情有可原。
可再如何也不必將算盤打在她身上,她又覺得有些生氣。
可想想,老爺子也并非硬是強(qiáng)求,她想著若是如此,要不要幫老爺子一把,替他找個孫媳婦回去?
沐昭皺緊眉頭,愁眉苦臉。
何時媒婆也輪到她來當(dāng)了?
回到鋪子時,安瑜璟已經(jīng)在那等了,店鋪掛起的木牌匾字體很不錯,她勉強(qiáng)認(rèn)得出來那些字。
往牌匾旁瞥上一眼,店鋪裝飾得挺不錯,路過的人不由撇過臉來看上幾眼。
要么有人站在原地張望,只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這家鋪子是賣什么的,心里沒膽走過來一番詢問。
直接不舍得收回眸光,時不時回頭瞥一眼邁步離開。
沐昭往后瞧了瞧,她這會買材料似乎丟了不少顧客。
回看安瑜璟,他臉黑沉地坐在一旁看著她。
那刻對上安瑜璟的眸子,不由心一驚,心想該不是因為安瑜璟這張臭臉,他們不敢進(jìn)來吧?
沐昭抿了抿嘴,也不知他這會又鬧什么脾氣,直接走進(jìn)鋪子。
當(dāng)即聽他問了一句,“怎么去了這么久?”
沐昭聳了聳肩,說道:“買材料也不可能飛著去買?!?p> 他噎了半晌沒吭出一句話。
須臾將神色看過來,沐昭只淺淺淡淡道出一句,“以后做生意都要擺張笑臉,不管你開不開心,都不能露出一張臭臉嚇著食客!”
安瑜璟頓了頓,臉色并未因她一番話給斂收回去。
倒有不滿之意。
“為何要給他們好臉色?”
他倒不覺得那些人值得他給張好臉色,也不屑這么做。
沐昭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計較,他過來也是她請過來幫忙的。
這可說不得。
但要講的她還是要講清楚,“做生意都是如此,只要是掏錢吃飯的,怎樣的人都是客人,自然不能怠慢了!”
沐昭頓了頓,又道:“畢竟以后都是得靠這手藝吃飯,需要客人,也需要名聲,你擺一張臭臉,他們肯定不來掏錢吃點什么,那我們豈不是要喝西北風(fēng)?”
聞言,安瑜璟霎時斂起了那張黑沉的臉,他抿了抿嘴,倒知這些道理。
也知此刻并非讓打理鋪子,而是沐昭。
沐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平時怎么就有這么多脾氣,實在讓人難以琢磨。
須臾便問:“你說你大白天發(fā)什么脾氣呢?”
她言語平緩,沒有生氣的意思。
倒想弄明白安瑜璟平時是因那些微不足道之事惱火,實在讓人覺得頭疼。
她可沒那么多時間顧著他的事。
聞言,安瑜璟的臉色緩了不少,他似乎看明白了,當(dāng)即從木椅上站了起來,緩緩回了一句話,“我上火!”
“……”
沐昭看了他片刻,之后回神忙活她要忙的事。
那刻真不知要怎么回復(fù)他一番話了,干脆閉口不言。
安靜了片刻,他倏然啟齒,“有什么要幫的?”
安瑜璟問出話來,她也不會客氣,當(dāng)即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些香料,說道:“我要把這些香料熬成湯汁,香料不要放太多了,一點就好!”
這番說著,他倒以為沐昭讓他處理香料,誰知后頭,她掏出一個葫蘆瓢和一個木桶出來,“你去打點水回來吧!”
聞言,他看著那木桶和葫蘆瓢,又看了看沐昭,抿著嘴,站了片刻。
神色顯得有些錯愕,睜著眸子看了她半晌都未曾挪開眼。
這會沐昭看明白他的心思,卻執(zhí)著著,用葫蘆瓢敲了敲木桶,“別發(fā)愣了,快去裝水!”
那話聽著,安瑜璟心里就覺得有點不爽快,可他也沒反駁什么,直接提著木桶,奪過她手中的葫蘆瓢就氣憤走開了。
他又惱了。
沐昭扯了扯嘴,無奈地嘆出一口氣來,她知道安瑜璟不想去打水,她偏讓他去打水。
得讓他冷靜下來才行。
待安瑜璟回來時,她已經(jīng)將所有的材料都備好了。
從集市買了不少的蔬菜,還有面食。
安瑜璟放下木桶,倒沒把氣撒在木桶上,還是很善待木桶把它輕放下來。
只是水打得滿了些,慣性的擺動的水面從木桶溢了出來,最后在地上聚成了一灘。
放下木桶,他走到一邊,氣果真消了不少。
沐昭不理會他,拿起葫蘆瓢盛了一些水放進(jìn)盆里,將蔬菜洗凈,再一一拿到木砧板上切成塊,最后再分類放在陶碗里。
安瑜璟看著她的動作,切菜的刀功了得,難免有些詫異。
“你會……?”
看著她一通流利的動作,盡顯有些錯愕。
沐昭沒理他,待切完才簡單看了他一眼,“以前學(xué)過,只是手藝不精,還算可以!”
她將菜刀放在一邊,松了松胳膊,“太久沒動過菜刀,都不嫻熟了,切了一會手臂又酸又累!”
話一出來,安瑜璟抿了抿嘴,沒說什么。
那刻她不自覺看向安瑜璟,倒別有深意,也不知他此刻的神情,心里在想什么。
沐昭問道:“話說你揮菜刀不是挺牛的嗎?切菜應(yīng)該也挺行的吧?”
這番詢問,他略微尷尬地捂嘴咳了咳,不知所言。
“我可以將布切成絲,這些自然不是問題……”
沐昭睜著眼睛,眨了眨,不由夸了一句,“那你可真厲害!”
還未等安瑜璟接話,她連忙來了一句,“那正好,省得我那么累,這些就交給你了,我去熬湯了!”
說完,沐昭便溜了,把菜刀和許多未切完的蔬菜都丟在那給他善后。
安瑜璟臉黑了不少。
早知如此,他應(yīng)當(dāng)?shù)驼{(diào)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待所有蔬菜,甚至菌菇、面食都備好后,沐昭將一部分的蔬菜放進(jìn)滾水里泡一會,九成熟熟了就撈出來盛進(jìn)碗里,再倒出麻辣燙的湯底進(jìn)去。
簡單又復(fù)雜的麻辣燙就做成了。
沐昭心里有絲激動,拿起木筷嘗了小口,味道的確美味十足。
見她流連忘返的神色,安瑜璟也動了筷子,難免被那股從未品嘗過的美味折服。
只是這配方似乎不同尋常,他還未曾見過,不由好奇一問。
“這些是什么美味,味道如此特別?”
沐昭不看她,忙活著手里的東西,“麻辣燙!”
“麻辣燙?”
言語含著一絲詫異,他算是明白沐昭給店鋪取名為何叫“麻辣燙”,只因這些東西就是這個名。
可他尚不明白,這東西為什么叫麻辣燙。
沐昭按住之前解釋店名的時候用的話去解釋,“就是因為麻辣燙的湯底會加麻,也會加些番椒,而食材則省用滾水燙熟,自然就是燙,組合起來名稱就成了麻辣燙!”
說完,她抬頭看了安瑜璟一眼,再問:“現(xiàn)在明白了吧?”
他點了頭,原來如此。
“想不到還有如此精辟之名!”
沐昭只是淺淡地笑了笑。
“想問你這些美味佳肴的制法從何得來?”安瑜璟著實好奇。
“這制法,恐怕不是尋常百姓吃得了的……”
她并不意外,簡單回應(yīng)了一句,“祖?zhèn)鞯模 ?p> 安瑜璟啞口無言,喉結(jié)滾了滾,接著再嘗了幾口。
這祖?zhèn)鞯?,可就不是誰都能吃得上,更何況如此美味,不吃多些總感覺吃虧了。
見他吃得急,沐昭連忙阻止他,“誒,別吃了,再給你吃幾口就沒得做生意了?!?p> 聞言,他自是很不滿意,癟了癟嘴,“我也不至于吃完一整鍋……”
“你是吃不完一整鍋,可半鍋都要給你吃沒了,把筷子放下,快點去盛幾碗麻辣燙過來!”
安瑜璟并不情愿,依舊放下木筷,乖乖盛了幾碗過來。
接著她在鋪子前擺一張方桌,放幾小碗的麻辣燙出來,擺得整齊有序。
這新鮮玩意沒人見過,路過的人見著難免好奇過看一探究竟。
只是這固然是新鮮玩意,但也大多會擔(dān)心是個套路,因此,未必會有太多的人過來品嘗一番。
初開的店鋪,要的是人氣和客人,她想了一個對策,來個免費(fèi)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