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聞言回首眼睛一掃,就瞧出來不對,看到孔捷手上的鮮血,關(guān)心道:
“老孔,你這是傷到哪兒了!擔(dān)架呢,趕快來一個擔(dān)架!”
趙剛也連忙上前扶住孔捷,詢問道:
“老孔,怎么樣,傷的重不重。”
孔捷看到李云龍和趙剛關(guān)切的樣子,心里十分感動,擺擺手道:
“放心吧,就是被小鬼子的刺刀戳了一下,本身穿的也厚,沒多大的問題?!?p> 孔捷雖然說得輕松,鬼子刺刀可是帶血槽的,就是傷口不深,也夠受的了。
連忙讓跟上來的擔(dān)架,將孔捷盡快送到后勤醫(yī)院,只有那里才能得到最好的處理。
剛送走了孔捷,張大彪便一臉興奮的跑到幾人面前,急切道:
“團長、政委,咱們這次可發(fā)達了!繳獲良多?!?p> 李云龍一聽也來了精神,“統(tǒng)計結(jié)果出來了?”
“沒有呢,不過我大致看了一下,心里有數(shù)。
咱們手榴彈威力有限,能炸碎血肉之軀,卻不能摧毀鋼鐵。
小鬼子的槍械大多保存完整,即使有損壞只要更換零件,還是能夠接著用?!?p> 李云龍瞪著眼睛道:
“這么說,咱獨立團接管了小鬼子一個大隊的武器裝備!”
“團長,你這么說也沒錯,只是小鬼子的彈藥剩下不多?!?p> 李云龍揮揮手并不在意,叫來通訊兵,讓他們立馬將戰(zhàn)斗結(jié)果報告總部。
不一會兒,通訊兵便回來報告:
“團長,總部來了命令,令我們獨立團盡快打掃戰(zhàn)場。
鬼子的援兵已經(jīng)后撤,飛機將在三十分鐘后達到這片區(qū)域,預(yù)計會進行轟炸。
讓我們在十五分鐘內(nèi)完成打掃,立即后撤,以免被鬼子飛機發(fā)現(xiàn),造成不必要的傷亡?!?p> 這有什么好說的,李云龍一揮手道:
“命令各連各營,帶上各自繳獲,立即撤退,進入山區(qū)隱蔽!”
隊伍沿小路進入山中不久,就聽到李家坡的方向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轟炸聲,離得這么遠依然能感到地面在顫動。
可想而知,鬼子的飛機丟下了多少炸彈。
楊牧瞇著眼睛道:
“小鬼子的飛機,找不到咱們?nèi)耍@是在胡亂發(fā)泄呢?!?p> 旁邊的戰(zhàn)士附和道:
“小鬼子來到咱們的土地上,無惡不作,連個收尸的都沒有。
咱好心的填到戰(zhàn)壕蓋一層薄土,人家還不領(lǐng)情,非得用飛機炸出來。
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這都是報應(yīng),老天爺都看不過眼?!?p> 這一開頭,就算是打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句,熱火朝天。
政委趙剛看到戰(zhàn)士們朝氣蓬勃的這一幕,破天荒沒有要求什么行軍紀律。
畢竟壓抑了這么久,打了大勝仗,是該高興高興。
回到駐地之后,收繳的武器存庫,搜羅上來的如飯盒、水壺等零碎物品,重新統(tǒng)計之后,又下發(fā)到連隊分配。
至于武器裝備到底收繳了多少,看李云龍在知道了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之后,一個勁兒的咧著后槽牙,就知道發(fā)了大財。
高興了一會兒,又有點苦惱。
“首長要是讓上繳,究竟拿出來多少比較合適?!?p> “團長,我以為,你還是緊著咱的部隊,挑完之后,看剩下多少再說。
咱這次發(fā)了大財,我認為恐怕旅長不放心這批財寶,會親自走一趟也說不定!”
李云龍一想到旅長,就跟屁股下面跟火燒了似的,一下子蹦起來。
“和尚,快快快,通知每個營出一個連,到倉庫換領(lǐng)裝備。
你小子說的有道理,不管繳獲了多少,咱先把該拿的拿到手里。這樣,總不會有人從咱手里硬奪吧!”
政委趙剛雖然聽到外面的李云龍大呼小叫,卻也沒想那么多,畢竟這仗剛剛結(jié)束,有其他安排也說不定。
燕大出身的政委正握著筆桿子,在寫戰(zhàn)后報告。
團內(nèi)的戰(zhàn)后總結(jié)大會,還沒有召開,趙剛先打個草稿,把這次看到的、想到的、啟發(fā)到的,都先記下來,以免遺忘。
三個連的士兵換上繳獲的裝備,換下來的漢陽造由營部保管,后面部隊進來新兵就直接發(fā)槍。
這樣也有利于部隊的快速發(fā)展。
晚上,獨立團以班為單位,先進行自我總結(jié)。分析作戰(zhàn)時遇到的問題,敵我利弊,看看有沒有解決方法。
這些都有班長記錄,在后面的干部總結(jié)大會上發(fā)言,讓李云龍和趙剛能夠清楚的了解到部隊自身面臨的問題和不足,并制定相應(yīng)的應(yīng)對方法,讓部隊可以更好的發(fā)展。
第二天上午,果然不出楊牧所料,團部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這樣的說辭是李云龍的想法,他沒想到和尚竟然猜的這樣準確,他說旅長可能會來,旅長真的就來了。
旅長見到李云龍,就像是沒看到他臉上的愁眉苦臉,給了他一拳,道:
“李云龍,你小子李家坡之戰(zhàn)打得不賴啊!聽說不但沒什么損失,還發(fā)了大財。
今天,我過來沒別的事,就是來打土豪的!”
聞言,李云龍臉上的褶子又深了三分,“打土豪,哪兒呢,土豪在哪兒呢。旅長你也叫上我一個,這種事情我最喜歡了?!?p> 旅長舉起馬鞭裝作要打的架勢,笑罵:
“都說你李云龍滑頭,我原本還不信,沒想到今天就看到你實實在在的揣著明白裝糊涂。
土豪在哪兒?
你小子不就是土豪嗎,弄死了山崎,鬼子的裝備你總不會也弄死了吧!”
“嗨!旅長你原來說的是繳獲的裝備,那算什么發(fā)財。
就那點家當(dāng),跟你大旅長比起來,連一根腿毛都比不上。
旅長,這點東西不至于入了你的法眼吧?!?p> “你李云龍也甭拿話頭堵我,告訴你沒用!今天我要是看不到東西,我就不走了,你還得管飯!”
李云龍做投降狀,道:
“哎呦我的大旅長,咱老李算是服了。
東西放在倉庫我還沒來得及給下面分配呢,就被您給惦記上了,算咱老李倒霉。
和尚,帶旅長去咱團部的武裝庫!”
楊牧不敢怠慢,忙在前面引路,推開青磚大瓦房的門,一副副黑黝黝的武器,閃耀著深沉的顏色,寂靜無聲。
“我滴乖乖,我想到你李云龍發(fā)了大財,沒想到竟然富到這種程度,沒得說,今天這場打土豪真是來對了?!?p> “來人,把這里面的武器都給我裝上驢車,我現(xiàn)在就要。”
李云龍一把扯住旅長的袖子,裝的跟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一樣,急聲道:
“別別別,都住手。
旅長,你這還讓咱活不活了,逮著韭菜連根挖,以后不打算吃餃子了。
我來獨立團,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能攢下這么點家底兒不容易。
咱不是以后不過了,還得發(fā)展部隊吧。總不能新兵招上來,一人發(fā)一張大刀片吧。
這要是傳出去了,人家要是說386旅是花子軍,讓您大旅長的臉面往哪兒放?。 ?p> 沒想到旅長根本不在乎,道:
“只要能干鬼子就行,要什么臉,你李云龍哪次見我要過臉!”
李云龍平時就是一混不吝,碰上個比自己更能耍無賴的頓時就沒轍了。
“不過呢,你李云龍說的也對,韭菜不留茬,下頓再想吃餃子,可就費事兒了。
這樣吧,我?guī)ё咧貦C槍十挺,輕機槍十五挺。再給你留下一個連的裝備,另外九二式步兵炮也給你留一門。
一口價,也別討價還價了,行不行給個準!”
李云龍艱難的搓了搓手,咬牙道:
“行!都是為了打小鬼子,就按旅長你說的來?!?p> 敲定了武器裝備的數(shù)量,旅長心情明顯好了很多,這才問起了作戰(zhàn)的經(jīng)過。
趙剛早有準備拿出一份文件,道:
“旅長,獨立團班級戰(zhàn)后總結(jié)正在進行,團級戰(zhàn)后總結(jié)會召開之后,才會有正式的文件提交總部。
這是昨天回來后,我對這次作戰(zhàn)的總結(jié)和個人心得。請您過目!”
旅長接過文件,扶了扶眼睛,仔細看了起來。
一邊看一邊思考,時而皺眉時而微笑。
良久之后,他合上文件,掃視眾人問道:
“誰是魏大勇?”
楊牧趕忙出列,啪的敬禮道:
“報告旅長,魏大勇到!”
旅長仔細的打量著他,饒有興趣道:
“長得挺憨厚的,卻是個善于動腦之人。古人誠不欺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現(xiàn)在在獨立團是什么職務(wù)?”
“旅長,和尚他現(xiàn)在是我的警衛(wèi)員,也是獨立團警衛(wèi)排的排長?!崩钤讫堥_口替楊牧回道。
“和尚?綽號嗎?”
“魏大勇原來在少林寺當(dāng)過十年和尚,大家才這么叫的?!?p> “李云龍,我看你有點不重視人才,這么好的腦子,你讓他當(dāng)個警衛(wèi)員?
這不是在老虎脖子上套鐵鏈嘛,你這里要是沒位置,把人給我,我來安排。
和尚,你想不想跟著我干!”
楊牧還沒有出聲,李云龍反倒先叫了起來:
“旅長,你這是干什么呀。
拾完麥子,還要再順個羊。”
旅長沒有理會李云龍的怪話,直直的看著楊牧。
楊牧再次敬了禮,道:
“感謝首長的厚愛,我不能跟你走!”
楊牧此言一出,李云龍和趙剛舒了一口氣,旅長帶來的戰(zhàn)士卻傻子一樣的看著他。
旅長皺了皺眉問道:
“哦?這是為什么?!?p> “首長,一方面,趙政委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獨立團,我也不想走。另一方面,我一來李團長就讓我做了他的警衛(wèi)員,這是多大的信任。
在獨立團我不但有機會打鬼子,打的還很痛快!所以,我哪兒也不去,請首長同意!”
旅長盯著楊牧看了一會兒,拍手道:
“說的好,理由也很充分。
我看了文件,這次能夠快速的拿下山崎大隊,你的腦瓜子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既然,你希望待在獨立團,我同意。
不過,憑著你的腦瓜子,照這樣下去,你小子憑借軍功很快就能獨擋一面。
恐怕就是獨立團,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我相信,這個時間不會讓我等太久。”
楊牧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道:
“首長,你這么夸我,不怕把我捧得越高摔得越狠么!”
旅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
“只要是人才,就能夠經(jīng)得起摔打的,真金不怕火煉!”
“李云龍!”
看到旅長不在勉強要人,李云龍的心剛剛放到肚子里,冷不丁聽到叫自己,連忙答:“到!”
“這么好的苗子,你李云龍可得好好培養(yǎng),別在你手里給糟踐了?!?p> 旅長走了,留下李云龍愁眉苦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帶著滿載收獲走了。
回到團部李云龍就拉住趙剛,對楊牧道:
“和尚,去給我整兩把花生米過來,我要跟政委喝酒。”
花生都是現(xiàn)成的,但是得去殼。楊牧雙掌這么一搓,麻屋子外殼碎屑紛紛,挑出里面裹著白胖子的紅帳子就算完事了。
至于說再用油炸一下,撒上一層鹽粒子,不用,沒那個講究。
趙剛知道李云龍是因為一下子沒了這么多的裝備,心里不痛快,沒有借著管生活的由頭來勸說。
果不其然,山西汾酒就著花生米,幾口酒下肚,李云龍嘴上就沒了把門兒的了。
“老趙,那么大一批武器裝備,要是全部擱我手里,最起碼還能再建兩個營!
憑著這樣的家伙事兒,讓咱老李去打縣城都沒問題。
一下子就沒了,我這心吶……”
“不要以為我一直待在屋里寫報告,就不清楚你跟和尚你倆眛下了多少裝備。
照我看,旅長這次最多帶走了三分之一的裝備。
你老李悶聲發(fā)大財,就別在我這裝委屈了。”
李云龍嘿嘿一笑,道:
“老趙你果然是神通廣大,這事兒你門兒清??!
武器裝備咱就不提了,咱說說他和尚在咱獨立團,沒受委屈吧。
憑什么他旅長說咱老李糟踐和尚了,就憑他官大就可以亂說!
我不服!”
“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酒吞入腹中。
趙剛這才回過味兒來,感情李云龍并非是因為武器裝備的事情郁悶,而是因為旅長最后的話產(chǎn)生了心結(jié)。
他呵呵一笑,開解道:
“你老李平時大大咧咧,今兒個才發(fā)現(xiàn),你有時心眼還他娘的真??!
旅長的意思是讓你公平對待有功之人,就是提前敲打的意思。
勿謂言之不預(yù)也!”
李云龍放下黑碗,“你老趙個一個白面書生也學(xué)會罵人了!
什么烏龜?什么腌魚?
怎么嫌棄老李這一桌的下酒菜太素?
和尚!和尚!你他娘的去把山崎老小子給我?guī)У呐H夤揞^拿一盒過來,讓趙政委開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