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了聯系方式,容知轉身離開。
沒走出幾步,微信鈴聲就響了起來,她點開。
星星點綴夜幕的頭像被頂到了第一位,右上角有個紅點。
容知沒點進聊天框也能看到他發(fā)的信息,很簡單兩個字。
——【柏宿】
這大概是他的名字吧。
容知呢喃了下,這個姓,倒是少見。
對方都自報家門了,她也沒什么好扭捏的,把自己的名字也發(fā)了過去。
隨后一收手機,打車回容家。
容家四合院。
三進的院子里大門敞開,路召正指揮傭人把幾個快遞箱子往屋里搬,身側突然投下一片影子,他愣了下轉回頭,便看見逆著光走來的容知。
男生長的挺高,目測一米七五往上,但身姿卻很單薄,跟路召印象里的豪門少爺比,有些過于瘦弱了。
路召微微一嘆,看來他得好好吩咐廚師,多給這位三少補補才行。
“三少爺?!?p> 容知點頭,目光落到屋內的幾個大箱子上。
路召順著他的視線看,啊了聲說道:“您的快遞到了,我正讓人幫您搬到屋里來?!?p> 有兩個還挺大的,不知道裝的什么。
容知數了數,彎下腰把小一點的那個拿起,也沒用剪刀,直接上手撕開。
離開清渠縣第二天,她就讓容風眠把自己的東西給寄過來,走的東風特快,隔天就到。
她現在拆的這個是她在清渠縣的貼身家當,老早就打包好了。
把小箱子里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她隨手指向一邊,“這兩個送到城西別墅?!?p> 路召應聲,看見那兩個包裝有些奇形的大箱,心里浮現淡淡的疑惑,輕聲問:“三少爺,我能問問那是什么嗎?”
“什么?”
容知剛找到堆壓在箱底的黑色手環(huán),往右手上扣的時候抬起眼,眸光頓了頓,聲音不冷不淡,“床?!?p> “哦,床啊...床??”
路召愕然。
他差點要懷疑是不是容家破產了,不然怎么會連張給三少爺睡的床都沒有,還要麻煩他親自買。
“這...三少爺,別墅那邊給您的房間,都是準備好的?!?p> 容知慢條斯理的摸著冰冷的手環(huán),嘴角挑了挑,笑出幾分邪氣,“我認床,別墅的,睡不習慣?!?p> 路召訥訥了幾下唇,慢聲道:“...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看三少爺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還真是沒睡好。
路召當即讓傭人來把箱子又搬出去,差人送到城西別墅。
容知則繼續(xù)擺弄地面攤開的物品。
一臺筆記本電腦,一堆東倒西歪的瓷瓶,兩個白色的,邊緣有些微微泛黃的布包,剩下的就全部都是糖,五顏六色的,各種口味的糖。
之前塞了滿滿一箱。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著。
容知在那堆糖里撥動兩下,隨手抓了一把重新扔回箱子,再從兜里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
“姐,快遞收到了嗎?!?p> “收到了?!?p> 容風眠在病房里照看何頌之,看著母親安然沉睡的面容,他抿抿唇,“姐,我想你。”
語氣挺幽怨。
屋里人都離開了,容知便起身坐到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姿態(tài)隨意肆野,“給你寄了套入學測試卷,好好做,到時候在京城讀高中?!?p> “哎?”容風眠驚訝,“好的,我知道了姐,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容知輕聲:“嗯,掛了?!?p> 掛完電話,她打開微信預約寄件。
地址填到一半,她緩慢想起還有個地址沒知道,又退到聊天界面,點進頂頭那個聊天框。
......
凌晨一點。
容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周邊全是陌生的味道。
她豁然睜開眼睛,煩躁的蹬掉被子,墨黑瞳孔里染上紅血絲,渾身纏繞著暴戾而冷沉的低氣壓。
徹底失眠。
她摁了摁脹痛的太陽穴,翻身下床,撈過床邊黑色衛(wèi)衣套上,打開屋門走離容家。
睡也睡不著,還不如出去走走,當散心。
京城八月的晚上還是微涼,晚風輕送。
容知漫無目的走在空寂無人的大街,街邊散發(fā)橙黃色光的路燈把她影子拉長。
剛走到街尾,就聽到巷子里傳來腿腳踢到肉上的沉悶聲,還有濃重口音的叫罵。
她壓了壓眉,沒進去。
“跑,我讓你跑,我他媽把你腿踢斷,看你還怎么跑!”
他說一句就踢一下,容知默默聽著,心里描繪起他踢的部位,以及被他踢的人會遭受到的重量。
這是要人命。
巷子里。
被男人扣上逃跑罪名的小男孩嘴里發(fā)出“嗬嗬”的嘶啞聲,身邊垃圾的酸臭味還有嘴里的血腥味讓他幾近昏厥。
痛,五臟六腑都在痛。
巷子口燈光昏暗,他視線模糊之間,似乎看到燈光下映出個影子,強大的求生欲讓他想也不想的奮力掙扎起來。
那影子好似聽見了他的聲音,卻沒有動,停在那里。
男人看不見,他只當腳下這個畜.生還想跑,更加用力的往上踹。
“媽的,打死你,廢物,要錢要不到,還要讓老子花錢養(yǎng)你!去死!”
小男孩拼命搖頭。
而那個影子在此刻,終于動了。
影子越來越短,最終停在巷子口處。
那人腳步輕緩,路過地面的酒瓶時一腳踩下去,酒瓶頓時發(fā)出碎裂聲,小男孩瞬間止住了嘶喊,也看清楚了來人。
她單手插在褲兜里,另一只手還拿著臺手機,雙眼漫不經心的掠過他,又掠過男人。
眼神很沉,很冷,也很熟悉。
小男孩不動了,他記得這個人,是下午的小哥哥!
男人滿意他不鬧了,冷哼一聲把他扛起來準備帶走,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又涼又乖戾的聲音。
“讓你走了么。”
月色下,來人沙啞感性的音調為這份淺淡霧光加了一層神秘,和危險。
男人頓時嘿一聲轉頭,看到是個身材瘦小的弱雞小男生,嗤笑:“哪來的小屁孩,爺就要走,管得著么你?”
當然管不著。
但誰讓她今晚沒睡飽,心情不好。
容知挑了挑唇,眸子微微瞇起,透著肆意的野。
男人沒了耐心,抬腳就走。
然而路過容知時,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他肩膀上還扛著個小男孩,重量瞬間往前傾斜,眼看著就要撲倒在那些碎玻璃渣上。
容知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轉身,抬腳在他屁股上踹去,在他倒下的那刻霎時伸手一把拽過小男孩的領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