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雖有三年之久不曾來過清院,腦中卻依舊是有印象的。
她跨入院落,默默地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
院落很大,足足比府中別的院落大兩三倍不止,不僅設有重巒疊嶂的假山,還有玲瓏精致的亭臺閣樓,清幽的潺潺水廊。
四周種滿了奇花異草,蔥郁綠植。
而這只是庭院風景,穿過庭院,邁上石階,這才到了公子的住所。
屋內陽光充足,并有華貴的擺設,左側擺放著汝窯花囊,右側是大面屏風。
墻上掛著幾張水墨畫,正中設有大鼎,鼎內燃有熏香,絲絲縷縷香味從鼎上小孔飄出。
窗邊,還有一臥榻,可供人淺眠。
春雨率先邁入門檻,接著復命道。
“公子,奴婢將冬雨帶來了?!?p> 說罷,便走到公子身邊的夏雨秋雨身邊站定,徒留下冬雨一人站在原地。
冬雨也不動作,黑眸望向那躺在臥榻上的男子。
寬袖白袍,墨玉青絲,一半披散,一半束敷,好不愜意自在。
而他眉目如畫,唇色如櫻,膚色如雪,眼尾上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極致。
春雨夏雨秋雨本就是在丫鬟們中脫穎而出的好皮囊,如今在這個男人的身邊,竟都不及他萬分風情。
公子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妖嬈呢。
冬雨木著張臉,如此想到。
而那塌上的男子看著冬雨,也想著。
這丫鬟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平凡啊...
沉默了半晌,
公子幽幽開口,聲音慵懶磁性。
“冬雨...你可知我喚你前來是為何事?”
冬雨猶豫幾秒,好似在思考,很快,她便回道,
“不知。”
語氣毫無情緒起伏。
公子揉了揉額頭,他也不知怎的,每次和這丫鬟講話,都會感覺頭疼。
哎...罷了罷了。
他移開了視線,不愿再看冬雨一眼,也沒了交談的欲望,聲音冷淡道。
“你回去準備下,三日后,隨我一同出發(fā)前往蘇州?!?p> 冬雨點點頭,答應的很干脆。
“哦”
說罷,直接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留戀。
在旁的春雨一臉愕然。
蘇州?!
公子竟然要帶冬雨一起去蘇州?!
她望向公子,見他正仰著臉盯著外頭的天空,神色莫名。
那風華絕代的側顏令春雨怦然心動,她克制住自己愛戀的眼神,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公子,奴婢斗膽一問,您為何要帶上冬雨?”
這次蘇州之行,公子就準備帶她一人,留夏雨秋雨在府中打理院落。
本以為是個可以和公子發(fā)展感情的機會??伤龑嵲谑菦]想到,公子竟會將冬雨也帶上。
如若是帶別的丫鬟也就罷了,可那是冬雨??!
一個什么都不會做,禮數也不懂,就會砍砍柴火的粗鄙丫鬟??!
公子如此精致如仙人般的人,怎能讓冬雨近身伺候呢?!
片刻,公子才收回望向天空的眸光,也沒看向春雨,只道。
“夏雨?!?p> “奴婢在?!?p> “去將外頭曬著的被褥拿進來吧?!?p> 夏雨一愣,撇了眼明媚的陽光,有些不解。
“公子?”
公子從塌上緩緩站起,淡道。
“馬上要暴雨了?!?p> “是,公子!”
夏雨立馬應道,朝外跑去準備收被褥。
想她剛來伺候公子的時候,對于公子能觀測天象的話還半信半疑,可時間久了,公子每次說的話,都能應驗后,她便再也不敢質疑公子了。
既然公子說有暴雨,那么就一定會有暴雨的!
春雨呆在原地,看著公子走遠的背影,只覺心頭苦澀。
是啊…公子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已經決定了做某件事,又怎會容得她人去質疑呢?!
就算平日里公子待她們幾個丫鬟極好,可那也是在公子心情好的前提下...
若是心情不好,那便是觸了霉頭,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被公子挑出來找茬責罰了。
說到底,公子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
秋雨站在春雨身邊,見公子走遠,這才拉了拉春雨的袖子,目光擔憂,輕聲道。
“春雨姐姐,公子心情不好,咱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了?!?p> 春雨對公子抱著什么樣的態(tài)度,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畢竟像公子那般顏若明珠般的男子,哪個女子會不心生愛慕呢。
可秋雨卻很明白,有些東西,即便再美,可外表卻裹了層劇毒,觸之及死。
她可沒有春雨那般大膽宵想公子的人,她還是老老實實的伺候好公子,偶爾看看公子的顏就好了...
春雨失神地收回目光,直直的望向地面,腦中不知為何浮現出剛剛在柴房冬雨說的那句話——
【李叔,柴火我都劈好了,還沒來得及收拾,我看這天待會可能要下雨,還得勞煩你幫忙搬動下】
冬雨她...也說了待會要下雨...
莫不是她也會觀測天象?!
春雨心頭大驚,隨即安慰自己道。
不可能不可能,冬雨只是個粗鄙的砍柴丫鬟,她怎么可能會和公子一樣觀測天象?!
她根本不配和公子比?。?p> 剛想著,外頭傳來一陣雷鳴。
接著,天空就像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點便猝不及防的從里面傾瀉而出。
雨聲噼里啪啦亂成一團,風聲夾雜著雷聲,越下越大。
隱約間,還能聽到別的院落里丫鬟們驚訝的呼喊聲。
誰能想到,前一秒還陽光明媚的天氣,會突然間暴雨傾盆呢?!
夏雨抱著收回的被褥站在屋內,抬頭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道。
“呼...公子果真是厲害,說有暴雨就有暴雨!”
春雨一直站在原地不曾動彈,臉色蒼白,內心突地涌上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