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次下墓(一)
如上次一樣,還是解雨臣帶頭,一行人開往了深山,此次似乎離得遠了一些,經過了兩個城市,才入得深山,安營扎寨的夜晚,解雨臣卻一反常態(tài),談笑自如地融入伙計們,這一次他挺想有多少人去帶多少人回的,雖然不明說,袈裟和杜小芊心里都明白。
看著這些人挺愜意地融入夜色,喧嘩后歸為平靜,安靜得偶爾只聽得到幾聲鳥鳴的深山,杜小芊反而失了睡意。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的,但是自那次跟裘德考下墓死了不少人,她越是對裘德考產生了抗拒心理,直到看到解雨臣的表現(xiàn),她明白同樣是商人,同樣是盜墓者,差別竟如此大,搜尋著有關周越王紫牙墓的記憶,卻絲毫沒有一星半點的記憶,如果她恢復記憶了,一定記得太多有關古墓的事情了,但又有些不可思議,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心里有太多疑問,倚著車看著夜幕,仿佛忘了時間。
天明后,順著路線前行,一路上似乎風平浪靜,似乎并沒有其他人的蹤跡,是因為這個墓并沒有上個墓來得重要嗎。
杜小芊是想遇上阿寧的,但又有些不想,兩波人相遇總有爭斗,到時候又要死一批無辜的人,想著這些,她不覺放慢了腳步,感受著周圍的動靜,竟走到了隊伍的最后。
解雨臣發(fā)現(xiàn)她沒跟上來,擰了擰眉頭,示意袈裟去把她拉上來。
袈裟跑到隊伍后面,示意她上去,并說道:“你干嘛呢?”
杜小芊會意,卻沒急著上去,繼續(xù)看著周圍說:“這里的地理環(huán)境潮濕陰涼,適合蛇蟲出沒,我在后面看看,免得哪掉下什么來?!?p> 袈裟好奇地打量她:“你不怕蛇?我記得霍小姐以前都是嚇得躲到花爺后面的。”
“我怕的東西多了,但冷血如蛇,卻也是有致命點的?!倍判≤氛f著,微微一笑,起身向隊伍前頭飛去。
半路一棵樹枝伸得很遠的樹上,一只黃鳥邊一條枯枝色的蛇串出來,在咬上黃鳥的同時,被杜小芊伸手奪走了黃鳥,蛇用勁過大,竟從樹上掉下來,快要落在一個伙計頭上,被杜小芊一腳踢飛了很遠,然后穩(wěn)穩(wěn)地落下地來。
然后她才放走手中黃鳥,那些伙計都沒幾人見過她的身手,都愣在原地。
“哎,看什么看,快走。”袈裟招呼著伙計們朝前走,自己三步并兩步走到杜小芊身旁,“行啦,別秀你的身手了,快走吧。”
杜小芊做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但還是緊跟上了。
幾個下坡,幾個轉彎,終于來到地圖上所示的那處浮沙泥所在地,解雨臣讓大家小心,四處看看有沒有別的小路,但是很快伙計們都回來了。
“花爺,沒有路,這個浮泥碰不得,葉子都能沉下去。”一個伙計吸吸鼻子,有些擔心地說道,“這怎么過哦?”
袈裟也朝解雨臣點頭:“必竟都不像小芊那樣的身手,這地方看樣子真不容易過?!?p> 未等解雨臣開口,杜小芊忽然騰空飛起,輕巧地落于最高的那棵樹的枝頭,觀望著遠處的距離,忽然發(fā)現(xiàn)浮泥面上皆無一物,幾乎是空曠的,然而這里都是這么高的樹,連對面都是。
她估摸著算了一下,飛過去大概需要多少時間,以測量自己的體力耐點,心里漸漸有了主意,然后緩緩落在地面上。
“花爺,我有個辦法,要不要試一下?”她指著那似乎有些遠的對岸說,正對上解雨臣滿是疑慮的眼睛。
“什么辦法?”解雨臣出門在外,表情略冷,吐字平淡。
“咱們的繩子有一百米,到對岸應該不需要兩百米,兩捆繩子連成一捆,我從這邊飛過去,到那邊拉一條可攀行的直線,然后再從那邊拉一條腳下的著力點,仿佛踩到浮泥,拉高身體的分量,在他們過去的時候,我再隨時接應,你看好嗎?”杜小芊把辦法一骨腦兒說了出來,倒還真沒幾個人聽得懂。
解雨臣沉下臉來思索了一下,卻問出一句:“你覺得你支持得住嗎?”
“可以?!倍判≤窐O是認真地點頭。
“那好,試試吧?!苯庥瓿奸_始吩咐把幾捆長繩子拿出來,按杜小芊說的捆好交給她。
杜小芊讓伙計們把一捆纏好的繩子一頭捆上樹,到他們覺得合適的比例,然后將另一頭捆在自己的腰際,又把另一捆纏好的繩子套在身上。
“那我過去了,花爺。”說著,杜小芊就準備飛身而起。
“小心點,不行別硬撐。”解雨臣的話令她心里一暖,回頭看了一眼解雨臣,笑容漾在臉上。
杜小芊忽然起身,在一旁的樹上彈了一下腳步,以沖擊和慣性的力道,將自己彈射出去,復又在半空中一轉身,此間已飛出五十米,直到這邊都看不太清了,她已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對面。
到了對面,她選擇了一棵差不多高的樹捆上了繩子,又用很大的勁扯繩子,發(fā)現(xiàn)繩子終于可以繃直了,就開始抽緊,使得繩子繃緊在兩頭。
另一邊的解雨臣和伙計們一直看著繩子隨著杜小芊往前延伸,直到繃緊,他們才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不由得一陣欣喜。
隨后,杜小芊將另一捆繩子捆在樹干底部,距離浮泥大概一手的距離,然后將另一頭捆在身上,開始往回飛,很快落于大家的面前。
準備工作就緒,大家拿出攀爬時用的防滑手套,背好背包,準備以最輕巧的姿態(tài)上繩子。
這時,袈裟擠上前說:“我先來!”
說著,袈裟就要上繩子,卻被解雨臣攔下。
“我先來,你們跟上。”簡短的話語不容人反駁,一縱身,握住了繩子,開始往前移動。
杜小芊安靜地看著他們一一跟上,觀察著他們的動作,這種攀爬是需要體力的,解雨臣平時有爬山的習慣,攀繩前行自然有他的經驗,但后面的伙計呢,杜小芊不由得有些擔憂。
快移動了一百米的樣子,人形都在杜小芊眼里越來越小,她開始不放心地飛過去,輕巧地置雙腳于繩上而不用力壓繩,然后快步地在繃緊的繩子上移動,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后。
終于在大約一百二十多米的位置,有伙計力不從心了,腳下一滑,不留心一只手也沒握緊繩子,就這樣半吊在那里,后面的人都不敢動,以免自己也滑落。
杜小芊一個縱身過去,抓住了那個伙計肩膀處的衣服,往前一提,伙計那只握繩子的手也松了,杜小芊直接將人提了過去,扔在了對面。
她一直在想自己的極限在哪里,那日拉著解雨臣和袈裟出墓的時候耗盡了她的體力,但卻是她有些許內傷的情況下,現(xiàn)如今正好可以試試。
想著,她開始往回飛,抓起兩個力不從心落在后面的伙計就往對岸飛,來回幾次,繩子上攀爬的只剩解雨臣和兩個伙計。
當杜小芊休息了兩分鐘又飛過去的時候,解雨臣卻發(fā)話了:“把他們帶過去,別管我,我還行?!?p> 杜小芊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拉起兩個伙計飛了過去,繩子上只剩解雨臣一個人,這距離太長了,普通人怎么吃得消呢,而杜小芊也因為來去幾次,體力消耗過大而有些力不從心。
大家焦急等待著,然而攀繩的解雨臣速度越來越慢,這不是爬山,著力點完全在兩條繩子上,時間久了任誰都無法得心應手。
解雨臣終于因體力不支而一只手滑落,無法繼續(xù)抓緊上面的繩子,而下面的繩子著力點太小,人很容易支持不住,當他一個力不從心要掉進浮泥的時候,一雙柔軟的手托住了他的手臂,并帶他飛身而起。
解雨臣知道是杜小芊,兩人第一次貼這么近,他感受著背后的溫暖,忽然覺得有什么落入了他的心。
杜小芊強撐著飛到了對岸,放開解雨臣的那一剎,她也支撐不住半跪了下來。
伙計們都紛紛上前詢問解雨臣的情況,解雨臣卻只是轉身看向了杜小芊,面上帶著關切,問道:“你怎么樣?”
這時候,杜小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搖頭。
“你們該謝謝她,要不是她,我們能安全地過來嗎?”解雨臣說著,想去扶杜小芊,但是伙計們先他一步把杜小芊搬到了樹旁靠著了。
然后就是一陣感謝聲,解雨臣走過去,示意大家休息,并將一瓶水向杜小芊遞過去:“喝口水,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走?!?p> 杜小芊點點頭,指指身邊空地說:“花爺,你坐,你也休息會兒。”
解雨臣沒有拒絕,順勢坐在了她身邊,也開了瓶水喝了幾口,然后說:“光你這身手,絕對是下墓的好手,換我是裘德考也想把你留下?!?p> 杜小芊一聽倒有些急了:“花爺怎么能跟裘德考比,花爺比他好多倍呢?!?p> 解雨臣側頭看她,反倒笑了:“你什么時候學會拍馬屁了?你剛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p> “這不是跟你們混熟了嘛?!倍判≤饭室庹f得輕描淡寫,仰頭喝了兩口水,“再說了,我也算跟你共過生死的,不是嗎?”
她忽然湊近解雨臣耳邊悄悄地喊了句小花,然后就在那里抿嘴笑,可笑得表情讓解雨臣也忍不住笑開了懷。
看他們笑得這么高興,袈裟好奇地走過來打量他們。
“笑得這么高興,一定有貓膩,杜小芊能在外面把花爺逗笑的,只有你了?!濒卖膸е鴺O有深意的表情打量了一下杜小芊,又將目光移到了解雨臣這邊,“花爺,這兒離墓口不遠了吧?”
解雨臣從背包里取出錦帛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的景物,道:“應該還要上一座山,入口在山腰?!?p> “不知道天黑前出得來嗎?”袈裟看看四周,忽道。
“如果墓真的只有兩層,應該不是問題,只希望不會像上次那樣。”解雨臣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復又轉為波瀾無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