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母子之情
按著原計劃,夜很深了,柳玉雯就出門了。
但是柳玉雯真的放心不下,因為從下午開始,解旻昊就開始昏睡,大概這幾天適應不了江南的氣溫潮濕變化,開始發(fā)起燒來。
兩年都是她守著,護著,她一直期盼著哪一天杜小芊回來,能夠完完整整地把解旻昊交還給她,可是再次相見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副光景。
身不由己,是她跟杜小芊如今最合適的說法,情非得已是她經(jīng)歷了十多年在杜小芊身邊的日子,換來的一個用真誠對人的自己,但是她不敢違背七指,她怕自己一步做錯,護不了的第一個就是解旻昊。
她真的沒有把握杜小芊會對解旻昊會有多大的感情,因為根本沒有那段記憶,只有血濃于水的親情,但是親情也并不是口中簡單說說的。
當時她答應過,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解旻昊,她一直沒有食言,因為她活了三百多年,對她最好的,只有杜小芊。
而如今,讓她舍下生病的解旻昊,去完成她本就情非得已的事,她真的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可是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去。
臨行前,柳玉雯依依不舍地將解旻昊交給杜小芊。
“姐姐,你要照顧好他,他不喜歡被子蓋得太高,熱了會伸腳在外面,你要注意他。”柳玉雯說著,迎著夜色走出了門,一步一回頭的,終究消失在夜色里。
杜小芊忽然心情有些沉重,她只照顧過生病的師兄,從來沒有照顧過小孩子,現(xiàn)在她沒得選擇,更何況,那孩子身體里流的是自己的血。
她來到解旻昊床前,用臉試了試解旻昊額頭的溫度,還是挺燙的,而且一直昏睡著沒有醒。
杜小芊不由得擔心起來,抱著孩子去找七指。
“爹,你有沒有什么藥,這孩子這么燒下去不是事呀!”終是不忍的,杜小芊雖沒有了記憶,卻終是放不下。
七指隨手丟了一盒感冒藥過去,那是現(xiàn)在常見的那種西藥,但杜小芊并沒有見過。
“這是什么?爹,這藥,他能吃嗎?”杜小芊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那你要怎樣?我能讓他在這里就已經(jīng)對他很寬容了,你要么給他吃藥,要么就隨他去!”七指的冷漠,就像寒冬帶著冰的風,刮著杜小芊的心。
“不管怎么說,他身上流的也有你的血,你怎么可以這樣?”杜小芊是真的不明白,怎么會有七指這樣的人,當年自己生病的時候,師父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都會一直照顧了整夜,所以她一直視師父為親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你話太多了,你要知道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我們告訴你,這是你的孩子,你會有感覺嗎?你別忘了,你根本沒有這段記憶,談不上什么親情,我告訴你,別因為這些而破壞我們的計劃,我可不會放過你!”七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我希望明天一早醒來,能看到地下室有吳邪存在,你可以走了!”
“你給我點錢,我?guī)タ创蠓?,不用很久的,我一定會回來的!”杜小芊的話卻引起了七指的憤怒。
七指一把搶過解旻昊說:“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會放你出去嗎?這么看著我,難道你想殺了你的親父嗎?我知道你會武功,本事大得很,但是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動,這孩子就活不了,我告訴你,你做什么也沒用的,這里全是我的機關,玉雯還有可能離開,而你,沒這個本事!”
杜小芊的雙手捏得很緊,哪怕當年在業(yè)嵐門,也從未有這樣的威脅,她知道她這一動,失去的并不只是解旻昊的命,她已經(jīng)不可能再孑然一生去面對一切了,那些雖沒有記憶還存在過的一切都告訴她,她必須冷靜。
她緩緩地跪了下來,哀然地看著七指:“我本來真的不敢相信,千年后,我還有親人活在世上,當我眼睜睜看著山下一片大火,我娘他們都葬身火海,是我?guī)煾妇o緊拉著我,不讓我沖過去,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我,你知道親情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我原本以為我沒有親人了,你是我爹,玉雯是我妹妹,這孩子是我的,這一切是事實的話,你不應該這么殘忍,因為毀了一切,你自己也得不到什么!”
“他身上也流著你的血,雖然我對他的記憶只有眼前,可是,爹,我還是求求你,放過他吧,或許有一天他能繼承你所有的一切呢?放過他吧,爹……“仿佛所有悲傷的情緒都一古腦兒集聚過來,她淚流滿面地跪著移向七指,搖著他的腿,”放過他,我求求你,不管所有的一切都是怎樣演變過來的,孩子是無辜的!“
“你起來!“七指的臉只剩一些淡漠,”真沒想到,我的兩個女兒都是那么重情重義,像什么不好,都要那么像你們的娘!“
說著,七指把解旻昊往杜小芊的懷里一送。
“出去,我告訴你,只要吳邪能在地下室,你才能踏出這里,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七指說著,一甩袖背過了身。
杜小芊抱著解旻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想了想還是拿走了那盒藥,這個時候,怎么也得試試看。
這些西藥她不懂,她又擔心又害怕,只能打開說明書看起來,還好那些簡體字她都能看明白,取了一粒藥,掰成兩半,用一半研碎了,用水混著想給解旻昊喂進去。
可是,根本沒法喂,嘴唇閉得太緊了,準備好的又浪費了。
她只要又準備了另一半的藥,然后點穴讓緊閉的小嘴張開一些,然后慢慢地用嘴喂進去,再點穴讓他吞下去。
西藥極苦,那味道十分不好受,解旻昊嗚嗚哭了幾下后又睡著了。
顧不得許多,她又舍不得放下解旻昊,直接抱著解旻昊去了地下室,她要在那里等著吳邪出現(xiàn),希望一切沒有那么糟糕,柳玉雯能夠順利把人帶來。
換著解旻昊,杜小芊一個人坐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她緊緊抱著,偶爾去試試孩子額頭的溫度,看看那張有著自己影子的小臉。
有一種東西叫心疼,這種感覺就這樣從心里涌了出來,從前根本沒有感觸過,但她現(xiàn)在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雖然沒有記憶的指引,但還是舍不得放不下。
這就是血濃于水的親情嗎?
杜小芊忽然有些茫然地看著地下室的入口,原來她想或許可以像柳玉雯那樣,偽裝得或許可以見機行事,但是現(xiàn)在她才明白,有些東西不是想舍就能舍的,這一夜,憐惜自己的孩子,自然而然地改變了她。
她絕不會讓人擺布得這么徹底,哪怕是為了這個孩子。
雙眸又透著冰冷的狠意,真假都不重要了,她要的是這孩子平安無事。
夜更深了,一切靜得可怕。
解旻昊的額頭似乎沒有再那么燙了,她竟喜極而泣。
不禁想起解雨臣,這個男人究竟有什么,會改變了她的一生,那段記憶要是現(xiàn)在回來該有多好,她就不會那么茫然了。
忽然外面?zhèn)鱽碛腥饲那南聵翘莸臅r候,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想著,杜小芊換了個姿勢抱緊了解旻昊。
沒有多久,那個輕踏著樓梯的人來到了地下室,在那個人的臉上,杜小芊看到了久違的驚異。
“杜小芊,你果然在這里!“沒錯,來的人的確是吳邪。
杜小芊扯動了一下唇角,緩緩地站了起來,懷中的解旻昊不分安地動了一下,她低頭看了看。
“跟我走,你知道這些日子小花有多急……“話音未落,吳邪就來拉杜小芊,杜小芊卻悄然移開了步子,移向了小木門那邊。
“你把這個機關關一下,不然我們出不去!“雖然有些違心,但是很多事只能一步步走。
吳邪想也沒想走了過來,杜小芊的視線移向了那串玲瓏鎖扣,沒有扣人的時候,那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串鈴鐺。
“這鈴鐺碰了不是會有響聲嗎?“吳邪還是有些不放心。
“那不是鈴鐺?!岸判≤坊卮鸬?。
吳邪仍是遲疑了一下,手開始往那里伸,但是離玲瓏鎖扣只有十厘米的距離停了下來,卻未曾料到杜小芊假裝從他身邊經(jīng)過,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使他的手正好觸碰到那玲瓏鎖扣上。
啪嗒一聲,吳邪的右手被掛了上面,掙脫不了。
“杜小芊,這是怎么回事?“吳邪怎么拆也拆不了,終于將疑慮的目光移向了杜小芊。
此時,柳玉雯從上面走了下來,來到了杜小芊身邊。
“對不住了,吳邪!“杜小芊垂下了眼眸,輕嘆了一聲。
柳玉雯走過去,扣住吳邪的另一只手,也鎖住了,這時杜小芊才發(fā)現(xiàn),玲瓏鎖扣的原理,柳玉雯早就知道了。
“是我們對不起你們,但是,真的,情非得已!“杜小芊又重復了一句,滿臉無奈地轉(zhuǎn)過身去,抱著解旻昊離開了地下室。
“等他們都來了,你就知道為什么了,還是姐姐那句話,對不住了!“柳玉雯也嘆息了一下,轉(zhuǎn)身離去。
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得不可思議,是什么讓杜小芊像換了個人,吳邪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