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騙子的苦
蘇夕曉的速度很快，小伙還背著老娘，沒跑出多遠(yuǎn)，就被她一把抓??！
“跑！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蘇夕曉氣喘吁吁，小伙想甩開蘇夕曉揪住的手，反而讓老太太從他身上滑了下去。
“娘，娘你沒事吧？”
小伙子坐在地上，抱著老娘，老娘扎在他的懷里嗚嗚哭，也終于開口說了話，“造孽啊，都是我造孽啊，我死了算了……”
小伙子眼圈發(fā)紅，看著蘇夕曉道：“你欺負(fù)我娘，你不得好死！”
“嗚嗚，別說了，是娘該死，娘該死啊……”
熱鬧出其不意，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何況主角還是蘇夕曉。
早上她還在藥鋪大放厥詞，現(xiàn)在就又惹出事？
就算醫(yī)術(shù)好、就算有縣太爺撐腰，也實在太狂了吧……
蘇夕曉只覺今天倒霉透了。
一早遇上鬧事的，縣衙里遇上唧唧歪歪的，現(xiàn)在又遇上想賴賬不給錢的。
她付出勞動憑什么不給報酬？
好說好商量可以，想反咬一口沒門！
蘇夕曉不斷調(diào)整呼吸順暢，微有些喘地指著他道：
“我給你娘診病，你拿了藥背起你娘就跑，現(xiàn)在還說我欺負(fù)她？我呸！給老娘治病你都不舍得花錢，你也算是個爺們兒？！！”
“誰知道你的藥有沒有效，有效了，我再回來給你錢！”
蘇夕曉走過去一把將他脖子上的藥拽下來，“不給錢，藥還我！”
“你別搶我的藥！”小伙子拽緊不肯給。
“那你就付錢！”蘇夕曉堅決不松手。
二人爭來搶去，老太太嚎啕大哭，旁觀者們指指點點，還是讓小伙子心虛難安，終究雙手一松，七副藥落入蘇夕曉的手里。
此時蘇老燦和郭奴兒也跑了過來。
看到小伙子抱著老娘哭，圍觀的人又這么多，蘇老燦一早的陰影還沒消，只想勸蘇夕曉快些離開，“曉兒，咱回吧，這母子倆一看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奸商！你就是個奸商！行醫(yī)之人都講究救死扶傷，你的眼里卻只有錢，你毫無醫(yī)德醫(yī)心，你就是在害人、坑人，你不會有好下場！”
小伙子的目光始終落在蘇夕曉手中的藥上。
仿若那就是老娘的命，馬上就被蘇夕曉奪走。
蘇夕曉本想離去了事，不愿再惹麻煩，可他這么一罵，一整天的抑郁心氣全都爆發(fā)了！
“我的醫(yī)德醫(yī)心輪得到你個當(dāng)賊的評價？”
“我從不拒絕任何一個求助的病人，而且全部藥到病除、幾近痊愈，這是我遵循的醫(yī)心！”
“蘇家診費藥費明碼標(biāo)價，費用比之前的馮家、薛家全都要低，這就是我蘇夕曉的醫(yī)德！”
“我治病救人賺錢養(yǎng)家，怎么就不得好死了？你不賺錢給老娘治病，反而帶著老娘偷藥搶藥，你這才是缺了八輩祖宗的德！”
蘇夕曉這一通罵，讓小伙子硬撐著的骨頭架子徹底被抽干。
看著哭干眼淚的老娘，小伙子不停地抹著紅潤的眼眶，“可我沒有錢了，我是真的沒錢了……”
圍觀看熱鬧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認(rèn)出了他，“喲，看了半天，這不是陳小睿么？”
“認(rèn)識他？”
“城東晨光酒樓的廚子李知道吧？他的徒弟?！?p> “怎么跑這邊來了？”
“這誰知道，我也是結(jié)親家時辦流水席，請的他們師徒倆，小子手藝不錯，怎么混這么慘？”
……
旁人的絮絮叨叨入耳，蘇老燦察覺出幾分不對勁兒了。
廚子李的名聲可不小，做他徒弟怎么可能沒有錢？
走過去遞了個手帕，蘇老燦和聲細(xì)語的安撫道：“小伙子別急，你老娘的病也不是無藥可醫(yī)，有啥苦處說說，這世上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啊？”
蘇夕曉一個白眼翻上天。
老爹那顆東郭先生的心又蠢蠢欲動了……
陳小睿怔怔地看著蘇老燦，突然一股苦水涌上心頭，壓抑的苦悶傾訴而出。
他三歲時父親過世，老娘一直靠洗衣服養(yǎng)家，七歲時他成為廚子李的徒弟，已經(jīng)跟了八年。
老娘去年突然生病，睡著時都疼得亂叫，他為了伺候老娘不能幫師父好好做事，被廚子李趕出了門。
八年學(xué)徒，他也攢了點銀子，只想帶著老娘治愈之后再去找個活計養(yǎng)家。
可誰知道遇見的每一個大夫都給出不同的診斷，開的藥也五花八門，但效果都不理想。
只要老娘能治好，他花多少錢他都樂意。
于是，家底兒花光了，老娘的病卻越來越烈，他今天去蘇家藥鋪搶藥，也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我娘嘴唇咬出血都不肯說一個疼字，她這輩子太苦了，只要我娘能治好，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陳小睿看向蘇老燦和蘇夕曉，突然跪在地上道：“我可以摁手印畫押，我可以簽賣身契，只要你們的藥治好我娘，打我罵我，我當(dāng)牛做馬，干什么都行，我一定會還錢的，一定會，你把藥給我娘吧？我求求你們了！”
一段悲慘故事，眾人不禁唏噓。
蘇老燦想起獨自帶蘇夕曉長大的辛酸，也不禁感同身受紅了眼眶，可他現(xiàn)在做不得家里的主，只能眼巴巴的看向了蘇夕曉。
蘇夕曉冷哼道：“我就知道，惡人只能我一個人當(dāng)！”
蘇老燦求道：“曉兒，你也都是為了家，爹全都懂，可這孩子也不容易，要不然……藥先給他？”
“你以為七副藥他娘就能痊愈嗎？這是慢性病，需要養(yǎng)?！碧K夕曉無奈搖頭，余光打量著陳小睿，道：“你是個廚子？”
陳小睿立即應(yīng)道：“對，冷菜熱菜全都會，跟著師父做了四年流水席?！?p> 蘇夕曉琢磨下道：“我可以給你娘免費治病，但你要給我家當(dāng)三年廚子，愿不愿意？”
陳小睿突然眼前閃亮，“愿意，當(dāng)然愿意，只要我娘能好，做十年我都樂意！”
蘇夕曉丑話說在先，“那我也要先試試你的手藝才行，而且你必須按照我說的方法做，如果合我口味，明天你跟我爹去縣衙辦手續(xù)簽賣身契，只要你踏踏實實干活兒，我也不會虧了你。”
“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做，一定做！”陳小睿求得生路，喜極而泣，跪在地上不?？念^。
圍觀眾人樂得歡喜團圓，只是夸贊的也是蘇老燦，沒蘇夕曉什么事。
蘇夕曉才不在意他人怎么想。
孫大娘最近知道她和孫小山的親事沒戲，做飯開始糊弄。
食材不好，味道不佳，偶爾還說幾句風(fēng)涼話想漲價。
家里借機進個廚子也不錯，而且家中再多兩個人，也免得蘇老燦孤單，有人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