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只有我,只能有我
眼看著沈行之轉(zhuǎn)了臉色,齊清嵐才覺得松了一口氣,輕聲道:“我過生辰,師兄送了九曲連環(huán),可我卻從沒送過師兄一件像樣的東西。自從當時游歷,我便想著,師兄修習的是無遮心法,這滴水星石被大楚奉為國石,內(nèi)里自成世界,我覺得極好,就想尋一個來送你。后面你也知道,我雖然得了它,可卻沾了蟲蠱,不得已便只好碎了它,想著配上五毒之膽汁,也能做個避毒的墜子;沒想到后來碰上這個郡帥大人的妹妹,身上居然有沁芳髓這樣的好東西,我便老實不客氣,拿來做鎮(zhèn)封,才做成了這個腕帶。”
沈行之等她說完,才道:“咱們見那女子不過兩面,你怎么知道她有沁芳髓?”
“師兄當日不是為了不吵我,拿玉佩封了她啞穴?”
齊清嵐提起這事來倒有幾分得意,“她脖頸上當時便留了青印子。常人肌膚即便保養(yǎng)的好,脖頸處也斷不會嬌嫩到觸之留痕。我便猜著,她必是有這樣的好東西,且才用了不久,所以雖然留痕,她自己卻覺不出來?!?p> 想起她當日言談舉止,想來就是為著這沁芳髓下功夫,而這用心,卻是為了他,沈行之只覺得內(nèi)心溫柔如泥,連聲音都不自覺輕軟。
“這沁芳髓,原就是女孩子用最好。你拿來給我,不是暴斂天物?”
沈行之將腕帶放在掌心,握著她的手,就要替她戴上。齊清嵐著急,翻手奪過來,拉開衣袖便替他戴了上去。
眼看著她低頭系上系帶,沈行之彎唇一笑。
“我聽大楚川中一帶一向有個習俗,若是小郎君被姑娘家瞧了臂膀,便是非這人不嫁的了。我這只胳膊如今失了清譽,被你看了,可怎么辦?”
齊清嵐不提防他忽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抬頭便望見他笑得幾分促狹。想著自從兩個人互明心跡以來,倒都是他逗得她害羞臉紅,怎么也該羞一羞他才是。
她瞥了一眼仍然半開著的袖口,撇嘴道:“我可只看見了手腕,你著急嫁人,也別冤枉我!”
“原來萱兒是覺得委屈。”
沈行之笑意更甚,作勢便要去拉衣襟:“那你要看哪里,才算不冤枉?”
“哼,少嚇唬我!”
齊清嵐偏過頭來,眼角余光掃他一眼:“這里人來人往,你要是真叫我看,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娶你了。”
“那可不好,我萱兒必然舍不得?!?p> 沈行之一把攬住她的腰,頓腳便縱上屋頂:“咱們不如回客棧去,只給你一個人看也就是了?!?p> “誰要看了!”
“你都看過了,現(xiàn)在又說不看,我可是吃了大虧,得討回來?!?p> 齊清嵐聽他胡攪蠻纏,一面羞澀一面又忍不住想笑,正要說話,忽然整個人被他摟進懷里。
接著就被封了唇。
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的溫柔試探,小心纏綿,齊清嵐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沈行之整個兒吃進去似的。如同一株小樹對著狂風暴雨,腦子里一片混沌汪洋。
半晌回不過神來。
沈行之緊抱著著她,靠在她耳邊微微喘息:“萱兒,我今日很開心?!?p> 開心?什么開心?
齊清嵐有些迷糊,雙眸半開,藏著一片瀲滟水光,唇瓣兒也艷若胭脂:“什么?”
沈行之忍不住又貼著她親吻片刻,才道:“你當時要這些東西,我不過是想著你好奇罷了。你一向是個執(zhí)拗的性子,什么事情要做都必然要個結(jié)果。我想的,也不過是陪著你做,看你開心就好。可是我沒想到,你做這些,都是為了我?!?p> “萱兒,你不知道,我今日,真的是十分開心。”
“別說是這樣珍貴的腕帶,這便是隨便什么,有你這樣在乎的心思,也是極為珍貴之物了。”
齊清嵐被抱在懷里,緩緩覺出一陣溫柔暖意浸潤心間。
有這樣一個人,能懂你、縱你、愛你、無條件的站在你這一邊做你的依靠;而得自于你的哪怕是極小饋贈,都珍而重之,無論是誰,都會忍不住怕被寵壞了吧?
她靠在他胸口,聽見他略顯急迫的心跳聲,悄悄道:“師兄,師父可就我一個弟子,你將來寵壞了我,她可饒不了你的?!?p> 沈行之低聲的笑,厚重的聲音透過胸膛傳遞到她的耳膜里:“你才瞧出來?我便是想著,將來把你寵壞了,別說是那些登徒浪子,就連二師叔他們都退了一射之地,你便只有我,也只能有我了?!?p> “萱兒,我心里,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只裝著你一個。我想著,如今你的心里,大抵也同我一樣,是不是?”
此刻將近二更,各家屋檐下成片的燈籠火光仍然將街市照亮的如同白晝,人煙卻已經(jīng)少了許多。襯著天上朦朦朧朧的上弦月,倒平添幾分冷意。
然而此刻的齊清嵐,半點兒不覺清冷,早被沈行之的話暖的妥妥帖帖。
既然已經(jīng)認定了這個人,又何必要扭扭捏捏呢?
齊清嵐半仰起頭,月光下沈行之的面龐略有幾分模糊,卻顯出許多在別人面前不曾有的柔和。此刻,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里,帶上了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專注。
認真看著她,專注的問一個答案。
她微微一笑,也同樣認真的看著他:“師兄,我聽說,你如今已過了冠禮,可曾有字?”
男子二十可行冠禮,與女子及笄之禮相似,寓意長大成人,以后可談婚嫁諸事。父母或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大抵會賜一表字,多半是祝福叮嚀,愿一生平順之意。
正如齊清嵐的表字瑾萱,便是良才美玉,安樂無憂之意。
沈行之有些詫異,不曉得她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不過還是老實回答一句:“我的表字是師父所賜,是明澈二字,取意心明意澈,方能無畏而行之意。”
他名叫行之,這表字取得果然相得益彰。
“師兄,從今以后,你便不只是我?guī)熜至?。?p> 齊清嵐忽而踮起腳尖兒,搭著他的肩膀在他唇邊啄了一下。沈行之從未得過她如此主動,一時驚喜交加:“萱兒......”
“阿澈,從今往后,我能這樣叫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