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菱微微有些煩躁,怎么哪兒都能遇見他,她就不信戴著這么嚴實且可怕的面具,還能認出她,隨即裝作還要買其他的面具,俯身挑選著。
攤主見謝菱一副還要買的模樣,連忙笑道:“姑娘,你剛才買的面具是五殿閻羅王,這五殿閻羅王,判逝者,定善惡,小人這邊還有其他九位殿王的面具,姑娘可以都看看!”
“九位殿王是什么?”
祁鈺從小便去了祁連山雪月門,這雪月門信奉,天人合一,死后歸于天地,并不理會什么鬼神之說。所以祁鈺對于這攤主所說的九殿閻王十分好奇,便走到謝菱旁邊,詢問道。
攤主見祁鈺一身富貴裝扮,心下十分開心,又有生意上門了,大聲道:“這原本是民間傳言,小姐公子可聽上一聽。”
周圍的人聽著這邊的動靜,以為有什么有趣之事,便齊齊上前。
不一會兒,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了,這攤主十分聰明,本來這閻王鬼怪面具就十分難賣,今日好不容易碰到這些個公子小姐的,又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想著這是極好的機會。連忙趁熱打鐵道:“傳說人死之后,都是要去陰曹地府的,受閻羅王的審判,定善惡,去往生!”
攤主不愧是行走過五湖四海之人,又極會講故事,說起話來抑揚頓挫,又想乘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賺上一筆,說的竟比那茶樓里的說書先生還要引人入勝。眾人皆聽得聚精會神,謝菱因著要等祁云,也并未打算走,暫且也在此聽上一聽,只見那攤主口若懸河道:
“這主掌第一殿的乃是秦廣王,管的是那些壽終正寢的善人,接引往生,若查到功過兩抵者,便送往第十殿,去人間,結(jié)冤緣。
這主掌第二殿的乃是楚江王,那可厲害了!司掌的乃是活剝地獄,獄下設有十六小地獄,凡偷盜奸殺傷人者,皆入于此。受盡萬般苦楚后,轉(zhuǎn)去第三殿,繼續(xù)受刑,可謂是生不得,死不能,散不去呀!
這主掌第三殿的乃是宋帝王,司掌黑繩大地獄,獄下亦設有十六小地獄。凡不孝父母,教唆他人者,皆入于此,受倒吊,挖眼,刮骨之苦,可謂是人已死,痛猶在!“
眾人一邊怕著一邊又想聽,齊齊抓住身邊之人,以求安慰。
祁鈺第一次聽到這些,心下十分好奇,“你繼續(xù)說!一會兒我將你攤上的全數(shù)買下!”
攤主聞言喜不自勝,連忙道謝,并繼續(xù)說了下去。
“且聽我慢慢道來,這主掌第四殿的乃是仵官王,司掌血池地獄,獄下也設有十六地獄。凡賴賬欺詐者,皆入于此,在這十六獄中受盡苦楚,最后送至第五殿。這第五殿,可不得了!乃是這陰曹地府的冥王,名為閻羅,便是定死者,是繼續(xù)受地獄之苦,還是轉(zhuǎn)入輪轉(zhuǎn)之處……”
祁云手里拿著剛剛做好的糖人,見前方不知怎么了圍了一圈人,自己在外面根本擠不進去,隨即找到一個較高的位置朝里面望去。見謝菱旁邊之人,面色一沉,眼中烏云密布,手中的糖人木簽被折斷,糖人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謝菱見祁云還未來,正踮起腳尖四處張望,忽的身子一輕,整個人竟被帶飛了出去。
祁鈺正聽的十分入神,忽見謝菱被人帶走,眼神一愣,連忙追了上去,“攤主,先把銀子給你,我一會兒過來拿?!?p> 攤主接過祁扔來的東西,定眼一看,竟是一大塊金子,連忙揣進懷里。
因著帶走謝菱之人身手極快,眾人也只見幾道影子從面前閃過,驚訝于眼前的兩人怎得突然消失了……
攤主今晚收獲頗豐,很是高興,便接著給圍觀的眾人講了下去。
“你還要抱到什么時候?”
謝菱見祁云抱著她久久不語,隨即嘆息一聲。
祁云方才緩過神來,猛地將謝菱松開。
謝菱被突然的一松,步伐有些踉蹌,定了定身子,“不就是見到他了嘛?看把你給生氣的?!?p> 祁云沉聲道:“我沒生氣?!?p> 謝菱湊道祁云面前,盯著祁云的眼睛,道:“你沒有生氣哦?!惫室馔祥L了尾音。
祁云見謝菱靠得如此之近,呼吸一頓,耳尖微紅,不著痕跡的后退了一小步,輕聲道:“你為什么同他在一起?”
謝菱見祁云一副委屈的模樣,“為什么?還不是為了等你,誰知道他從哪里鉆出來的。”
說完便瞅著祁云手里好像拿著著什么東西,連忙伸手去拿,“誒,你手上的是什么?”
祁云微微一躲,“沒什么?!?p> 謝菱一向是個厚臉皮的,見祁云眼神閃爍,一把將他的手抓住,祁云身體一頓,便被謝菱將手中之物,奪了下來,“我不信,看看?!?p> 謝菱看著眼前有些灰塵,有些角還掉了的糖人,這串糖人的木簽,還斷了一截,驚訝道:“原來你是去給我買糖人了。”
謝菱看著殘缺不全的糖人,哭笑不得道:“不是,你買個糖人怎么用的了這么久?成這樣了,我還怎么吃啊?!?p> 祁云喃喃細語道:“這是我……”
雖然祁云的聲音極小,話也未說完,可是謝菱還是聽到了,買個糖人也用不了這么久的時間……
謝菱了然一笑,道:“竟是你做的?不錯,看著竟栩栩如生,臟了沒事,我收著,一會兒你在給我做一個唄?!?p> 說完便輕輕吹了糖人上的灰塵,從袖里拿出一方繡帕,將此物細細地包好,放進了懷里,拍了拍胸脯,“看,這不是放的好好的嘛!”
祁云見謝菱如此喜愛那個糖人,目光變得十分溫柔,“好,不過這糖人一會兒就要融化了,你不必放的這么……”
謝菱笑道:“……這樣啊,哈哈,我不是沒吃過這些東西嘛,沒事等融化了再說就是,走我們?nèi)プ鲂碌娜ァ!迸牧伺钠钤频募绨颉?p> 兩人正打算走時,祁鈺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姑娘,等等在下!”
謝菱見祁鈺已經(jīng)追了上來,連忙低聲對祁云囑咐道:“等一會兒,我們稍微變一下聲音,如今我們都戴著面具,又是黑夜,他定不能看清?!?p> 祁鈺遠遠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和一個白衣男子在一起,心下一沉,又見著他們要走,連忙上前阻止道。
謝菱故作疑惑道:“這位公子,你是在喊奴家?”
謝菱此刻的聲音竟和往日的千差萬別,帶有江南女子的軟糯話語,從她口中傳出,溫柔似水,倒另祁鈺疑惑,難道是我認錯了?
但他未見到這女子的容貌,秉著寧可錯認,也要看一下的念頭,并未打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