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無法回答太皇太后,只聽清心道姑說:“回太皇太后,您是被人下了血咒,行巫蠱之術?!?p> “巫蠱!”太皇太后似乎還沒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無意識地重復一句。
貴妃一路看著皇上阻止皇后落劍,看著皇上李代桃僵地用了手指血,看著皇上親吻皇后的手指,幫她包扎傷口,貴妃的心便一路跟著疼痛,如同那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心上,幾乎無法呼吸了。
現(xiàn)在聽到“巫蠱”兩個字,一下回過神來,肅著聲音說:“皇上,皇后在宮中行巫蠱之術,這可是滅族的大罪,如今鐵證如山,皇上還要袒護皇后嗎?”
瞧瞧這口氣,這是赤裸裸地質問皇上!
皇上看看屋內眾妃,冷笑一聲,“鐵證如山?貴妃言之過早了。”
“皇后的血明明解了太皇太后和淑妃的病癥,此乃血咒,有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作證,如何做得了假?”
“清心道姑不是說了,皇后的血乃‘鳳之血’,鳳乃上古神獸,其血自然不同凡響,定然能治百病,此其一;其二,皇后滴血救人,是皇后的孝心和仁德感動天地,這如何能說是血咒呢?”
真是若要誠心給人爭理,死的也能說成活的。這血咒一說,本就是玄乎其玄的東西,皇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竟也無話反駁。
貴妃忽然想起了那個人偶匣子,忙到次間里拿過來,放到皇上跟前。
“這便是鐵證,這是從皇后床底下找出來的,闔宮的人都看到了。”
“這個東西,若是從你萬安宮里找出來,是不是就一定是貴妃做的?”
“皇上,這怎么能是臣妾的?”貴妃氣得已經不知道如何回答,“德妃姐姐,你來說說,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p> 德妃本來不想在這里守著,只是太皇太后和淑妃出事,自己不靠邊總也不好,如今讓貴妃將自己推出來,她一時覺得夾在皇上和貴妃的中間,自己這話很難兩全其美。
德妃看到皇上的眼神幽深不可測,似乎自己一個說不好便要掀起一場波瀾,德妃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復又看到貴妃殷切的眼神,德妃知道貴妃需要自己幫助,咬了咬牙說:“回皇上,皇后娘娘自來溫柔嫻淑,仁善寬和,想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德妃看了貴妃一眼接著說,“貴妃妹妹的意思是這個東西從坤寧宮里出來,至少說明坤寧宮的人有嫌疑,不如皇上下旨好好查查,皇后娘娘若是冤枉的,也好還皇后一個清白。”
德妃就是德妃,做皇后能夠恩威并施,將后宮管理得風平浪靜;如今做德妃,卻能夠左右逢源,不讓人覺得其兩面三刀,皇上打心眼里認為,這樣的女人才堪當為后。
可是,誰讓自己如今有了這么一個不省心的皇后呢!人強不過命去!
皇上看了一眼德妃,“德妃說得有道理,是該好好查查。來人,將這個清心道姑交到大理寺去,朕倒要看看,這個道姑的仙法能不能讓她安然無恙?”
“皇上,您這樣不公平,明顯皇后行巫,您不查害人的,竟然審問救人的,這如何能平天下人之口?”
“貴妃說得也對,坤寧宮自然也要查?!被噬霞纯逃址愿?,“皇后禁閉坤寧宮,著宮正司挨個審問坤寧宮的宮人?!?p> 容茵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坤寧宮了,只有冬梅守在跟前,周圍靜得可怕。
“娘娘,您終于醒來了?!倍费廴σ患t,差點哭出來。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冬梅忽然想起耳房里還溫著雞湯,跟皇后匆匆交代一聲,忙起身出去了,好一會兒才端著雞湯進來。
“娘娘,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燉的大補湯,是人參紅棗雞湯,里面還加了點當歸,補血很好的。”
冬梅說話間,湯匙盛了雞湯便遞到了皇后的嘴邊。
皇后張嘴喝了,差點沒吐出來,忙伸手隔開了,“我哪里就到了要補血的地步,這太難喝了。”
“娘娘,這是圣旨?!?p> “圣旨?”
容茵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那里還包扎著那個帶著蝴蝶結的紗布。
容茵明白皇上在維護她,她心里到底還是有些觸動的,他并沒有舍棄她。要知道太皇太后需要她的心頭血,皇上若是拒絕了,便是大不孝,虧得他能想出這樣兩全之策。
而且宮里最忌諱巫蠱之事,當時那種情況,任誰都得相信她在行巫蠱,何況她能感覺到皇上心里的憤怒,在盛怒下皇上當場下令誅容家九族,也不無可能。
然而,她還能好好地待在坤寧宮里,說明此事有緩。
容茵用拇指輕輕摩挲著那個蝴蝶結,她有些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了,若說一個棋子,沒了這顆再換一顆就是了……
“冬梅,太皇太后和淑妃如何了?”
“娘娘,皇上讓您好好歇息,這件事皇上會自行處理的。”
冬梅顧左右而言他,容茵知道這里面定然有事,她抬頭看看,再次覺得宮里太安靜了。
“佩芳呢?”
“娘娘,佩芳姑姑,她——”
“說實話。”容茵盯著她嚴肅地問。
冬梅經不住皇后的眼神,噗通跪下來說:“娘娘,皇上下旨徹查‘巫蠱’一案,將咱們坤寧宮里的人都拿去宮正司問話去了,若不是娘娘需要人照顧,奴婢正巧在跟前,連奴婢這會兒定然也在宮正司里了?!?p> 冬梅看到皇后娘娘的臉色一瞬煞白,忙補充說:“不過,皇上并不是只針對咱們坤寧宮,也將清心那妖道捉拿起來了,交給大理寺審理,想來皇上也覺得娘娘是被冤枉的?!?p> 這話并沒有安慰到容茵,她想到去年的春桃,也是經過宮正司問話,最后卻落了個凄慘的下場,巫蠱之事更為嚴重,想來被刑訊得會更加厲害的。
容茵猝然掀開錦被,起身下床,卻不想一時眼前發(fā)黑,一陣眩暈襲來,復又跌回床上。
冬梅嚇得手忙腳亂,急得哭起來,“娘娘,您怎么了!”
容茵等這陣眩暈過去,穩(wěn)了穩(wěn)心神,抬手為冬梅擦了擦淚,“不要擔心,我沒事,就是起的突然了些,有些沒有站穩(wěn)?!?p> 為了不讓她再哭下去,容茵吩咐她,“你端了大補湯過來,我還是喝了吧,省的你我落個抗旨不尊的下場?!彼B(yǎng)好身子,她宮里的人需要她。
冬梅一聽,忙收了眼淚,將大補湯端起來,一勺一勺地喂給皇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