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黑盒子研究中心進行了一場喪禮。
原本被關在能量測試區(qū)的發(fā)狂者,沒人撐過第四天早上。他們不再是發(fā)狂者,而是這場災難的受難者。
研究所眾人決定給他們辦一場火葬。一方面是避免瘟疫爆發(fā),另一方面也不想這些受難者的遺體成為變異動物的食物。而地點,就選在了十一樓的露天花園。
這里的植物也經(jīng)過了未知能量的洗禮,花園成了叢林。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下,張崇譽帶著各位倖存者給他們進行道別。
“我,張崇譽。63年的人生中,送走了不少朋友?!?p>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豁達,可以直面死亡。不論是朋友的,還是我自己的。”
“但是我實在沒有做好準備,送走這么多朋友……”
“少了你們,研究所空曠了,也寂寞了。但是你們一直都在?!?p> “黑盒子研究所,對能量學的研究一直都是世界頂尖的。因為各位的努力,黑盒子研究所終于成為了有能力對抗這場災難,并且拯救全世界人類的科研機構?!?p> “我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是因為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你們,就是我的巨人。”
“各位努力了這么久,是也該歇會兒了。接下來研究所的擔子會很重,我們擔著就好。各位就安心休息吧。”
“巨人們!謝謝你們!”
“全體!默哀3分鐘!”
即使是科學家,也不一定可以坦然面對死亡的恐懼。這四天來,所有倖存者都不愿主動去想起這場喪禮。因為想起了喪禮,就想到這場災難,然后想起過世的人,還有他們生前的點點滴滴。
所以,喪禮沒有特別策劃好的節(jié)目流程,也沒有特別布置的擺設。只有那些受到未知能量洗禮以后,變異成奇花異草的各種植物,給這場喪禮做了天然又前衛(wèi)的布置。
張崇譽也沒有準備講稿,但是這個場合之下,也不需要一份表演給活人們看的講稿。
躺在花園里的都是曾經(jīng)的同事、朋友、兄弟、閨蜜。還有許多人還未離開大學,就跟著導師來到了黑盒子研究所。其中的師生情誼與生離死別,更是難以形容。
人人都有想說的話,人人自會在心底靜靜訴說。發(fā)出來的聲音,只要一把就夠。
剛剛經(jīng)歷災難的世界沒有跟眾人太多緬懷的時間,短短10分鐘的喪禮結束,張崇譽便把大家?guī)У綍h室開會,遺體的火化工作由羅酒與姚若晨來進行,也讓大家避開了露天火葬的不適感受。
這一天,整個城市的人們都看到了黑盒子研究所飄起了沖天的白煙,有人覺得這是一個訊號,召集倖存者前往黑盒子研究所集合,但也有倖存者認為黑盒子研究所已經(jīng)著火燃燒,成了危險之地,于是逃離得越來越遠。
研究所的會議室在最高一層,大家都能透過偌大的落地玻璃看到?jīng)_天而起的白煙。這四天好壞消息參半,有些希望落空,但也有了一些新的希望。
動植物對未知能量的適應性比人類好,在人類發(fā)狂者相繼犧牲以后,它們便成為了世界各地的保潔大隊,蠶食著各種各樣的肉,遺憾的是它們的食譜中也包括倖存者。
黑盒子研究所的所在城市,原本是北靠大河的富饒之地、交通樞紐?,F(xiàn)在更富饒了,變異的動植物也比其他地方來得多,極大程度阻礙了軍隊向各個城市支援,更別提物資運輸了。
許多沿海城市還是無法恢復網(wǎng)絡和通訊,有更多城市的管理層崩潰,整個城市呈現(xiàn)無政府狀態(tài),包括黑盒子研究所的所在地——穗東。
黑盒子研究所的人們還有安全的建筑和兩名武者的保護,而黑盒子研究所外面的倖存者們,避開了發(fā)狂者現(xiàn)在又要避開各種動植物狩獵者,尤其是動物,偏偏這時候卻等不到人類的武裝力量。
在城市的管理層崩壞的情況下,武裝力量對社會秩序的恢復有極大的保障作用,所以軍隊越遲到來,人類秩序便崩壞得越快。這些都是壞消息。
未知能量的特質(zhì)被開發(fā),一個單位的能量便足夠供給一臺客機起飛的動力,一個充能器的能量就滿足整個黑盒子研究所三天的能量消耗。這完全打破人類以往的能量單位和計算理論,也打破了原有的能量守恒定律。但是至少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人類擁有了以往想象不到的無盡能源。
未知能量的適用性極大,以電力來形容,它可以當成高壓電,轉換成龐大能量或者造成嚴重破壞,也能充當電子訊號,運用到無線電、收音機、網(wǎng)絡傳輸?shù)确矫妗V皇嵌潭趟奶?,他們便研發(fā)出了能夠接受未知能量訊號的收音機,透過理論計算出來的訊號傳播距離和穩(wěn)定度都很高。
總得來說,對未知能量的研究進展順利,未知能量的潛能也非常巨大。這一顆隕石就如同神話里的神明一般,帶來了破壞與重生。
另外還有一些不好不壞的消息:
國家將此次災難稱為“星落”,給整個災難加了一個代號,也多了一份紀念的根據(jù)。
全國研究所同意黑盒子研究所的提議,把未知能量稱為“靈力”,因為它就真的好像是來自神仙的產(chǎn)物,輕而易舉就把凡人世界攪得天翻地覆,偏偏倖存的人類在見識了它的好處以后,又不舍得放棄它。
“綜合現(xiàn)在所有的情況來看,研究所接下來的任務,將圍繞在三個方面。”完成了現(xiàn)有狀況的匯報,張崇譽開始說明接下來的目標。
“第一,研究方面,首要攻克通訊技術和能源供給。中央急需各地的情報來掌控大局,各地方也急需穩(wěn)定的通訊管道來傳達消息給中央,沿海地區(qū)還有許多地區(qū)未有任何消息傳出,其他研究機構已經(jīng)初步判定靈力對無線電波有不同程度的干擾,所以我們必須要研究是否能夠利用靈力來進行通訊。而能源供給的課題如果能夠成功,將會加速整個國家的重建。所以稍后各組自行開會,請組長向大家報告詳細實驗項目?!?p> “第二,生存方面,我們將會請羅大俠和姚少俠組織人員,到研究所外搜集物資,這是為了避免我們在軍隊到達之前就出現(xiàn)了生存受到威脅的窘境。同時整個研究所也會開始制造陷阱和一些防衛(wèi)措施,這里需要生物組的研究員和羅大俠配合?,F(xiàn)階段來說,所有人員禁止走到任何沒有天花板的地方,比如11樓的露天花園、游泳池或者天臺上?!?p> “第三,是倖存者救援行動。研究所很大,可以容納上千人住宿與生活,但是我們的物資卻不足夠上千人使用。所以我們會一邊收集物資,一邊有條件地吸收倖存者。有條件的意思是指我們的物資搜集隊在保證自身的絕對安全之后,能夠救出的人?!?p> “我知道有好多人的親人還在外面艱難地活著。但是在我們城市的管理層癱瘓的情況下,我們無法掌控全局,就只好以研究所自身的條件來進行救援了。希望大家諒解?!?p> 四天下來,研究所的氣氛不算好。除了眼睜睜看著許多原本的同事一位一位倒下,還有一個個在不斷失聯(lián)的親人之外,大家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也對心理狀態(tài)造成了很大影響,大家普遍缺乏安全感。
張崇譽在這幾天不斷地激勵大家,效果卻越來越小。在眾人聽起來,“希望大家諒解”的分量也越來越干,越來越像官腔。不過大家也沒什么好辦法,只好收拾一下情緒,繼續(xù)在研究室硬撐。
不過這樣的情況并未出現(xiàn)在研究所的保安隊當中。星落當時,留在研究所內(nèi)的保安共有14位,包括執(zhí)勤與未執(zhí)勤的。所幸研究所聘請的保安團隊還算專業(yè),身體素質(zhì)也不錯。除了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前的保安隊長之外,其他人都在災難中活了下來。
在張崇譽的重新安排下,羅酒和姚若晨接管了整個保安隊,保安隊除了保護研究所的安全之外,也是物資搜索隊的主要隊員。所以相對只能苦苦在研究所里面等消息,卻什么也做不到的研究員來說,他們是有機會走出研究所去把大家牽腸掛肚的人給帶回來的。
而在會議結束以后,所有保安也是全副武裝地集合在研究所的停車場里。他們要趁發(fā)狂者大量減少,且還未出現(xiàn)難以對付的動植物之前,盡可能地搜刮物資回來。
加上羅酒與姚若晨,總共16人分成了4組,8臺貨車出發(fā),由普通保安組成的三組人在研究所周邊的餐廳、便利店等搜刮,而包括羅酒與姚若晨兩位武者在內(nèi)的精英小組,則會前往2公里外的醉江亭進行救援及搜刮物資。
醉江亭是一家主打藥膳的餐廳,距離黑盒子研究所大約2公里,做出來的菜不負藥膳之名,甚至對武者都大有益處,是穗東市里檔次最高的餐廳之一,張崇譽也是那里的??汀?p> 這四天來,研究所一直都追蹤得到醉江亭的消息。因為有一位研究員的表哥就是里面的廚師,包括這位廚師還有8人倖存。
這些天以來,他們艱難地躲過了發(fā)狂者的襲擊,卻發(fā)現(xiàn)醉江亭里的名貴食材變異了。尤其是活物,比如田雞、螃蟹和一些能夠在陸地上活動的動物,它們在星落的第一天就突破了人類限制它們活動的手段,然后開始吞噬各類變異的藥材、蔬菜等,短短四天時間就變異成能夠威脅到人類的恐怖怪物。
醉江亭的變異情況是個例,醉江亭以外的地方?jīng)]有這些名貴藥材,動植物的變異情況也相對緩慢許多。所以只要研究醉江亭的變異動植物,便能提早獲取許多變異情報。這對人類對抗動植物的變異有很大的幫助。而且,根據(jù)醉江亭廚師的說法,越珍貴的食材變異得越厲害,這或許跟這些食材吸收靈力的速度有關。就算不研究,這些食材也能給研究所眾人帶來很大的好處。
所以,綜合這兩個原因,羅酒與姚若晨帶著兩位保安,開了一臺卡車便往醉江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