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歸后,月在庭花舊闌角?!?p> 沈瑾微收拾舊物時在木頭箱底翻到了這張便簽,邊角已經(jīng)微翹泛黃。她愣了一下,但也只是多給予了一瞬目光。
澹臺云倚靠在舊木門框上瞧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出聲:“可以了嗎?我們該走了?!?p> 他聲音一向溫和有禮,難得聽出微瀾。沈瑾微也知道自己緬懷傷時并不合適,尤其是在他面前。
她隨手將東西丟進(jìn)了箱子,匆匆轉(zhuǎn)身應(yīng)道:“可以了,久等?!?p> 澹臺云恢復(fù)了波瀾不驚的樣子,順手接過沈瑾微手里的箱子:“你去車?yán)锏任乙粫?,外面冷,?dāng)心感冒?!?p> 沈瑾微點頭,替他系好圍巾。
澹臺云似乎不習(xí)慣她的靠近,僵了一下還是順從地低下頭,任由她打扮。
他小跑著去了不遠(yuǎn)處的小賣鋪,沈瑾微見他低頭鉆進(jìn)去背影覺得可愛。
回來時,他拿著一盒薄荷糖放到她手里。
沈瑾微眉頭微皺,卻又聽他繼續(xù)講:“年前我們要回老宅,結(jié)婚第一年也不用太擔(dān)心。老人家都很滿意,不會為難的?!?p> 沈瑾微靜靜地聽著,頭已經(jīng)轉(zhuǎn)向窗外。
“無妨,我會做好的,你不用擔(dān)心。”
“好。”
她和澹臺云本就是意外認(rèn)識,有共同的“戰(zhàn)略目標(biāo)”,不過是各取所需,互幫互助。
都是常年奔波,無意婚嫁,情況所迫。不同的是,她的余地更少。她再不看重婚姻,卻也是極度理智的人,不可能拿自己安全開玩笑。
即便是老套的家族聯(lián)姻,也本不該是她。
澹臺云見她又開始出神,又把盒子拿了回來,剝了一顆扔進(jìn)嘴里嚼著。
“這房子里還有什么東西嗎,我過幾天找人幫忙來拿?!?p> 沈瑾微搖搖頭:“不用,本來也沒有什么。我上了高中就沒有再來過這里。不過老媽吩咐,要取回一些舊物?!?p> 她低著頭轉(zhuǎn)著手上的戒指,她更習(xí)慣帶在中指。她也沒有注意,身邊的人一直僵硬的下顎線條終于柔軟了下來。
“我一會兒回學(xué)校,明天還有最后一場考試,周末回公寓。你把我放在地鐵站就行?!?p> “好,下周應(yīng)該放假了吧?我們可以去置辦一些過年的東西?!?p> 沈瑾微輕笑:“太早了太早了,何況最近你不忙嗎?怎么這么有閑情雅致?”
澹臺云語氣也輕快了起來:“年底清閑一些,想出去走走?!?p> “虞珊周末有場舞臺劇,你要是想出去我們可以去看?!?p> 澹臺云笑意盈盈“好啊,你來定?!?p> 沈瑾微回到學(xué)校已經(jīng)傍晚了,她發(fā)了短信報平安。
一向貼心的澹臺云不可能想不到她會餓肚子,也有意避開帶她回公寓吃飯,避免掉一切麻煩才是澹臺云最終的目的。
她含了一顆薄荷糖慢慢等它化干凈,才慢悠悠晃回宿舍。
“瑾微,你回來了!吃飯了嗎?”
虞珊湊過來問,手里還在收拾外賣盒子。
她點頭:“在外面吃過了?!?p> 虞珊眸色閃過一絲狐疑,將人拉過來撒嬌道:“我還沒吃飽,你再陪我吃一點嘛~”
她和虞珊相識十年之余,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正如她一眼看穿自己一樣。
而另一邊,窘迫也沒有好多少。
澹臺云送她離開,轉(zhuǎn)而便去赴約,連衣裝都沒來得及換。方盛璟催得急,不然來得及堅持地把沈瑾微送回去。
“言?。∵@邊!”
方盛璟喊了他一聲,他看過去,還有幾個人早就入座,不禁微皺眉頭。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p> 方盛璟不甚在意,調(diào)笑道:“你怎么穿地這么學(xué)究?像是直接從實驗室過來。”
澹臺云瞥了他一眼,看另外幾個人的目光中已經(jīng)韻了怒氣。但還是禮數(shù)周全地問道:“這幾位是?”
“幾位朋友,都挺想認(rèn)識傳聞中的澹臺言琛。我也不是不給面子的人,當(dāng)然見好就收咯?!?p> 方盛璟一副混不吝,手里轉(zhuǎn)著烈性酒的酒瓶,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狠戾。
“怎么樣,人見過了,可以滾了吧!”
他像是突然發(fā)瘋一樣,拔高聲調(diào),沖著方才還和顏悅色交談的人喊,抬頭就把瓶子扔在了桌上,玻璃渣濺了一地。
“你們還不走?”
澹臺云眼神威壓,叫了服務(wù)員把人帶出去。等到人走遠(yuǎn)了,他才皺著眉頭開口:“你怎么喝這么多酒?”
“那些人走了?”
方盛璟轉(zhuǎn)移話題,語氣早就平穩(wěn)下來,連眼神都清明干凈,絲毫不像喝過酒的人。
“你這個樣子他們還不走,就是自找麻煩了?!?p> “哥,你知道嗎?老頭子這個月第三次派人攔我,讓我回去。”方盛璟薅了幾把額前略長的碎發(fā),冷笑道:“那個女人的兒子今年高考,我回去,那小崽子考砸了又要怪在我頭上。老爺子就只圖個吉利,我犯不上陪那女人演母慈子孝?!?p> 澹臺云不再多問,這幾年這種事連他都開始習(xí)以為常,連心累都不覺得了。他結(jié)了賬,把人送回去。
他開著車四處轉(zhuǎn),并不急著回到公寓。車?yán)镞€彌漫著酒臭,他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這個時候,他其實不適合見沈瑾微,但他還是把車停在了C大宿舍門前。
他為什么來這兒,他想大概想找人抱怨一下方盛璟的家事“連累”了他,又或許,想以此為例告訴沈瑾微,他們家就沒有這么多事……誰知道呢?
他只覺得有點后悔,臨別前他想帶她去吃飯,可是她一貫孤絕,簽合約時早就領(lǐng)教了。他甚至不敢挽留她去公寓宿一晚,免去奔波勞累。
他終究沒開口,也沒有必要再讓她這么冷的天出來只是為了彌補他的遺憾。這種任性的事,他懂事后都少有,
澹臺云靠在車旁,一直等煙燃到盡頭。舉頭可見初冬寒月,還有那一扇扇窗透過霧氣映出來的暖黃光亮。他掐滅了最后明滅閃爍的星火,對著快要凍僵的手哈了哈氣。
他嗅了嗅身上煙酒的味道,嘆了口氣,心滿意足地勸說自己:“一身味道怎么見人!回去洗洗睡吧!”
長琴長情
希望大家都能吃到小甜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