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爆竹聲與嗩吶聲響徹了整個惠民巷,黑狼幫的四幫主終于要光明正大的迎娶那位賣湯圓的寡婦史玉梅。
街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有人羨慕兩人之間的真情,有人則譏笑鄙視劉四的傻缺。當(dāng)然,更多人攝于黑狼幫的兇名,只是在靜靜的看熱鬧。
今天,黑狼幫駐地,南城百祿街的整條街道上,都掛上了紅色的綢帶。
狼魁樓,黑狼幫的總部,一棟九間寬、三層高、青磚藍(lán)瓦的高大樓閣,在巡檢司治安署注冊的用途是酒樓經(jīng)營。
當(dāng)然,平日里可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夯貨吃酒會吃到這里來。
但是今天,狼魁樓卻廣開大門,設(shè)席百桌,大宴四方。以至于黑狼幫的后院里,都擺滿了密集的桌子。
未到午時,周凡便帶著緝風(fēng)隊的屬下們早早的來到了這里。一起跟來的,還有屬于他們座下蟬子的二十位軍士。畢竟,今天九成九會有人來鬧事。
日色近中,狼魁樓逐漸熱鬧了起來。來的人里有近一半都是黑狼幫自己的兄弟,剩下的多數(shù)是來看熱鬧的。
“嘿,聽說了嘛,飛鷹幫已經(jīng)放出話來,要讓黑狼幫今天的紅事變成白事!”
角落里,幾位來自溪都城中各大黑幫的有頭有臉的人物正在竊竊私語。
“這可不一定,看見那位了嗎,‘瘋刀’段鳴海,這可不是好惹的主!”
“瘋刀”段鳴海在溪都城中,顯然要比周凡更具辨識度。
“城防軍左營將周燁重大人到!”
一句意想不到的唱喝聲后,一位鐵甲武將帶著三十位精銳甲士沖入堂內(nèi)。
他們也不與任何人說話,尋了三張空桌座下。
“瞧,給飛鷹幫撐腰的人來了!黑狼幫有靖安武司,飛鷹幫有城防軍,這下兩平了!”
角落里,幾位閑人又有了話題。
“這樣一來,就看黑狼幫與飛鷹幫自己的能耐了!”
黑狼幫并未搭理這些不速之客,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司儀一聲響亮的高喝,劉家四兄弟喜氣洋洋的登場了。
劉四溫柔地牽著一身紅艷嫁裝的史玉梅來到了大堂。
“哈哈哈!”
就在一對新人準(zhǔn)備行禮之時,就聽門口傳來一陣渾厚嘹亮的笑聲。
“飛鷹幫傅九,送上百年綠背老龜四只,翡翠綠珠通天冠一頂!”
來人正是溪都城黑幫中的傳奇人物,化罡境強(qiáng)者傅九。
顯然,他今天來者不善。
“噗嗤……”
角落里,已經(jīng)有人繃不住表情,嬉笑了出來。
門口,一股強(qiáng)大氣息,帶著呼嘯的風(fēng)壓撲面而來。
一道高瘦精悍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一步一步走入了大堂。
這個人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鷹鼻狼目,陰鷙的面容,讓人看著便知這是一位狠人。
周凡連忙向劉家四兄弟使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這時,段鳴海先是迎了上去,冷聲道:“傅幫主,今日乃是劉家兄弟的大喜之日,你這么咄咄逼人,忒有點不當(dāng)人子吧?”
傅九耷拉著眼皮,他的眼神就如同陰冷的毒蛇,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冷冷回道:“江湖情仇,圖的就是一個快意灑脫,黑狼幫與我有宿怨,我不愿看見他們得意,我就是要殺了他們,此乃天經(jīng)地義之事!你們靖安武司管的著嗎?”
“放肆!狂妄!黑狼幫遵紀(jì)守法,樂行善施,實乃溪都城諸多幫派之楷模。今天,黑狼幫,我們靖安武司保定了!”
隨著段鳴海一聲怒喝,武司軍士紛紛拔刀而起,站到了段鳴海的身后。
“啪!”
那邊,周燁重將手里的刀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帶著城防軍發(fā)難而起。
“飛鷹幫協(xié)助城主府維護(hù)城池治安多年,飛鷹幫,我們城防軍也保定了!”
段鳴海怒瞪著一雙虎眼與周燁重對峙了起來,兩派人馬都沒有輕舉妄動。
角落里,一干看熱鬧的閑人,激動的快要發(fā)抖。
“打呀,打呀,快打呀!”
“不要慫,就是干!我們?yōu)槟銈兒炔?!?p> 當(dāng)然,這些話都是他們在心里默默喊著的。
“傅幫主說的不錯,江湖事,江湖了。不過,你們飛鷹幫與我劉家兄弟的恩怨,我徐安接了!傅幫主若有什么賜教,盡管放馬過來!”
這時,徐安站出身來,體內(nèi)真氣流轉(zhuǎn),氣息外放,一股激蕩暴旋的威壓以他為中心擴(kuò)散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刻明白,這又是一位化罡境!
傅九瞇著一雙陰毒的眼睛看了徐安一眼,嘴角陰陰一鉤,譏諷道:“你就是那位來自神武圣山,卻偏偏要給一個下賤種當(dāng)狗的徐安?”
徐安眼中殺機(jī)迸射,冷冷回?fù)舻溃骸跋嚎h子的胸懷氣度,豈是你這個連人都算不上的惡心玩意可以揣度的!”
“嘿!傅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更加不堪,你不過是蜷縮在侯府內(nèi)院一介婦人裙下的哈巴狗!”段鳴海雙手抱胸,哂笑著附和道。
“住嘴!段鳴海,你好大的膽子,你一介武夫竟敢妄言貴人?”周燁重頓時氣的跳起了腳。
段鳴海把胸脯一挺,毫不示弱的哼了一聲。
“傅九,你不是要快意恩仇的嘛?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這時,徐安身形一展,如同云光掠影,閃出了樓外。
傅九隨即也將身形一拔,如同神鷹展翼,追了出去。
待到眾人擁了出去,徐安已同傅九交起了手來。
傅九浸淫天鷹十九撲多年,鐵爪如鋼鉤,招招氣象森嚴(yán),一擊一撲之間,殺機(jī)凜然。
當(dāng)然,徐安也不差,一雙拳掌中風(fēng)雷變幻,或為翻飛巧掌,或作奔雷直拳,與傅九招招相對,猛烈的罡風(fēng)震飛了街道兩側(cè)屋檐上的瓦礫。
兩人你來我往對拆了數(shù)十招,徐安憑借身法的高超精妙逐漸壓過傅九一線。
傅九果然老奸巨猾,一看苗頭不對,虛撲一爪,借著徐安打過來的掌風(fēng),向后躍出戰(zhàn)局。
他冷冷的掃了徐安以及劉家兄弟一眼,隨后也不廢話,轉(zhuǎn)頭一躍,消失了身影。
徐安眉頭一皺,看了眼周凡,見他輕輕搖了搖頭,便沒有追趕,回到周凡身邊。
這時,一直潛伏在百祿街兩側(cè)巷道內(nèi)的飛鷹幫幫眾,也紛紛悄然退去。
與此同時,角落里看熱鬧的那幫閑人卻是炸開了鍋。
“瞧見沒,傅九自十年前突破化罡,橫壓溪都城一眾幫派至今,今天終于敗了!”
“溪都城的黑道幫派,看來要來一場大洗牌??!”
“不算不算,他只是敗給了神武圣山,或者說敗給了靖安武司,并不是敗給了黑狼幫!”
“但是,他畢竟得罪了靖安武司,靖安武司今后豈會讓他好過!”
“如果我是傅九,從今往后,我就龜縮在家,當(dāng)個萬年烏龜。”
“不錯,只要傅九不死,還在這世上活一天,黑狼幫就不敢大張旗鼓的攻伐飛鷹幫!”
不理一眾咸吃蘿卜淡操心的閑人,周凡及一眾屬下回到大廳,繼續(xù)喜氣洋洋的給劉四與史玉梅操辦婚禮。
一陣鬧騰完畢,周凡又在黑狼幫的后院里召集了一場簡單的碰頭會。
“兩件事,第一,白川一,你從現(xiàn)在開始調(diào)查搜集飛鷹幫的罪證。一旦罪證落實,咱們直接動手抄了飛鷹幫。
第二,緝風(fēng)隊、黑狼幫都要出力,盯住傅九的行蹤,一旦有機(jī)會,做了他!”
周凡右手作刀狀,在空中狠狠一劈,簡明扼要吩咐道。
“主上,傅九這一回去,俺們再想接觸到他恐怕很難。安萍姑娘在安妖婦院中,而傅九必然會與安妖婦保有聯(lián)系,何不讓安萍姑娘想想辦法?”劉大眼珠子一轉(zhuǎn),提出了一條建議。
“嗯,稍候我會通知她!”周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在黑狼幫又呆了一會兒,周凡便喚來陳何,命他駕車送自己回家。路上,他已把伺機(jī)謀取傅九性命的指令,通過血蟬印記傳達(dá)給了安萍。
此時,武寧侯府,錦央院內(nèi),氣氛卻頗為凝固。
安如錦一臉陰沉地坐在上位,柳嬤嬤、嚴(yán)媽等一眾親近皆是默然的配侍左右。
不遠(yuǎn)處,還坐著一位四十余歲,唇上留著兩撇小胡,鳳眼細(xì)長,臉色白皙,一副養(yǎng)尊處優(yōu)模樣的中年男人。
“沒想到這個小畜生羽翼已成,這次竟然連這個黑狼幫都沒有裁剪掉!”安如錦的心情如同活吞了一只蟑螂。
“大小姐,咱們這次可是吃虧了!咱們損失了江少俠這么一位潛力無限的屬下,可那個小畜生卻屁的損失都沒有!”
柳嬤嬤上次在周凡院中吃了個大虧,至今說話時嘴里還漏著風(fēng),她自然是對周凡恨之入骨。
只見她在安如錦耳邊扇著風(fēng)點著火,期盼著安如錦動用手中的所有力量,好好地整治周凡。
“堂妹,需要我做什么,盡管說!”那個白臉中年人氣質(zhì)彬彬的表了個態(tài)。
安如錦見他說話,換了副和悅的表情,答話道:“多謝玉韜堂兄千里迢迢,趕來幫助妹妹。如今妹妹的處境卻是有些艱難?!?p> “堂妹請放心,我定邊侯府?dāng)嗖粫尠布业墓媚镌谕馐芷圬?fù)!”白臉中年人,也就是安玉韜一臉鄭重的表態(tài)。
安如錦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我自是相信娘家人。只不過,二公子帶著三河劍派的諸多高手氣勢洶洶而來,目前我們沒有多余的閑心來對付周凡這個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