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旨來得很快,蕭如宸剛剛處理完這段時間積壓的事務(wù),還未休息,申時初便連夜趕來七皇子府傳旨。
“讓公公久等了。”蕭如宸走向主位,對著正坐在客座上吃茶的申時初道。
“少卿大人不僅是年少有為,又比旁人更加刻苦,必成大器!”申時初放下茶杯,對蕭如宸贊譽有加。
“公公抬愛。不知申公公深夜到訪,所謂何事?”蕭如宸沒有繼續(xù)寒暄,而是直奔主題。
其實申時初來的目的無非就是王廣南藏銀一事,蕭如宸比誰都清楚。不過有些場面還是要過的。
“回殿下,圣上口諭:大理寺少卿蕭如宸因查辦華亭縣貪墨一案辦事不利,將此案重要嫌犯曹劉斬殺,使得案情陷入僵局,不得寸進。限爾等三日內(nèi)務(wù)必找出王廣南貪墨的證據(jù),否則按辦事不利論處!欽此!”
“如宸領(lǐng)旨!”蕭如宸叩謝領(lǐng)旨。
戶部尚書所貪墨的銀兩,刑部與大理寺將尚書府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出來,可見王廣南藏銀之地之隱蔽,是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皇上下旨抄了王家,無論他此舉是對是錯,那都是對的。但現(xiàn)在的局面是:銀子沒搜出來,王家人自稱被人構(gòu)陷,便是將皇上架在了火上烤。
所以,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承擔(dān)一切的責(zé)任。
眾人不敢說皇上有錯,便只能把一切問題歸疚于這一切事情的起源——華亭縣貪墨案。而查辦華亭縣貪墨一案的正是蕭如宸。所以,她避無可避的成為了眾人聲討的對象。
且朝中因她的出身看她不起的官員很多。若是蕭如宸找到了銀子倒也還好,可若是找不到,她不僅要承擔(dān)來自皇上的怒火,而且還要遭到反七皇子一脈的瘋狂打壓。
如今皇上偏偏讓她來找銀子,其實并不是皇上有多抬愛她,而是這事兒是亟待解決的問題,而且也真的是一個不小難題。
但這個燙手山芋她也不得不接,因為此案是由她開始的,理當(dāng)由她而終。
蕭如宸心里明白,但她沒有選擇。只能乖乖領(lǐng)旨。
“其實七皇子也不必多慮,是非曲直圣上心中自有定論,殿下只管找出王尚書貪墨的銀子即可,其余的,有圣上在呢。”申時初笑著提點著蕭如宸。
“謝公公提點,如宸自當(dāng)盡力!”
申時初點點頭,“如今尚書府已經(jīng)空出,但卻時常有些老鼠鉆來跑去的,這要是真的偷走了什么東西,怕就不好辦了?!?p> “請公公放心,如宸即刻安排人手查辦?!?p> 申時初滿意的點點頭,“那殿下且忙著!咱家便回宮復(fù)命了!”
“公公慢走!”
看著申時初離去的背影,三歡從暗處轉(zhuǎn)了出來,“主子這會兒可是要夜探尚書府?”
“不必!我們時間有限,不必暗中查探,只管明目張膽的查辦。申公公的話你也聽到了,不必有任何顧慮,萬事有皇上兜著呢!”
蕭如宸眼眸深邃,灼灼的望著漆黑夜空,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
她倒要看看今晚能抓到幾只老鼠。
“吩咐下去,讓玄衣衛(wèi)指揮史孫堅立刻派人將戶部尚書府包圍起來。若是有人硬闖,直接拿下押入大牢;若是有人從里面出來,格殺勿論!明日,我們便進府搜銀!”
“是!屬下這就去辦!”
翌日清早,七皇子府門口就聚集了一大波王家人,吵吵嚷嚷的,要不是有二喜的毒灑在門前,讓他們不敢冒進,早把府門給拆了。
附近的百姓也各自躲在家門口伸著頭看熱鬧。
“蕭如宸,你給我出來!憑什么我們自己的府不讓進!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王寶坤站在門口的大街上,好一頓叫罵。
“蕭如宸!別縮在府里不出聲!你今日不給我王家一個交待,我要讓你好看!”
蕭如宸這會兒剛吃完早膳,準(zhǔn)備出門去尚書府。還沒走到正門,便聽見王寶坤堵住府門站在街口大放厥詞。
“哦?要我好看?可本殿發(fā)膚容貌皆來自于皇上,已經(jīng)夠俊的了,又不像那些個歪瓜裂棗,不需要再好看了?!笔捜珏氛驹陂T內(nèi)睥睨著王家眾人。
她不過幾句輕飄飄的話,便噎得王寶坤啞口無言。
“你……”
“你有意見?還是你覺得當(dāng)今龍姿不及你王家人?”
蕭如宸斜了王寶坤一眼,高聲道,
“皇上諭旨,讓本官親查戶部尚書貪墨一案,任何人不得干涉!怎么,你想抗旨?”
“口說無憑!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王寶坤梗著脖子反駁著。
“不信?那你便入宮親自去問圣上,他可是下了這道旨意?!?p> “我看你此番就是故意為難與我!你明知我并無官職在身,如何進得了皇宮內(nèi)院?”
蕭如宸面色一凜,冷哼著,
“哼!你還知道自己是一屆白身,卻一大早堵我府門,站在大街上公開辱罵朝廷命官。你是高看了自己還是低看了我蕭如宸?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敢動你王家不成?”
蕭如宸面若寒霜,渾身散發(fā)出的氣勢直逼周圍眾人。
王寶坤被蕭如宸那視人如死物的眼神嚇得跌坐在地上。
蕭如宸卻不再看他,高聲喝道,
“戶部尚書王廣南指使同族中任職江南的官員私設(shè)稅賦,搜刮民脂民膏,大肆斂財,貪墨賑災(zāi)銀餉,后于事情暴露后畏罪自殺。如今證據(jù)確鑿,王家人卻抵死不認賬,非要本官尋找所謂的證據(jù)。如今本官便在這三日之內(nèi)找出這證據(jù),看你王家還有何臉面狡辯!”
蕭如宸扔下一番話,便帶著四喜大步朝尚書府而去。徒留呆若木雞的王家人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百姓。
剛轉(zhuǎn)過街口,顧堯便從一旁的鋪子躥出,攬住蕭如宸的肩膀,哈哈笑著,心情極好。
“子禮,可真有你的!剛剛的事我可是從頭看到尾,王家那呆子,被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畫面可夠我笑一年的了!”
顧堯一回想起剛剛王寶坤啞口無言的樣子,便笑得樂不可支。
“我沒忽悠他。皇上的確叫我三日之內(nèi)查出藏銀的下落?!?p> “啊?真的?!”顧堯驚了。
蕭如宸瞥了顧堯一眼,“申公公昨夜到府上傳皇上口諭,你說真假?”
“不是!那大理寺卿與邢部尚書都找不到的銀子,你上哪找去!”
“當(dāng)然是去尚書府了?!?p> “認真的?”顧堯?qū)⑿艑⒁伞?p> “比真金還真!”蕭如宸鳳眼微瞇,唇角微微勾起。
見蕭如宸露出如此神情,顧堯便知蕭如宸的堅決。
于是把心一橫,便走在前面,
“沒道理你查案不帶上我!走了!”
看著顧堯義無反顧的維護,蕭如宸融了臉上的寒霜。
得友如此,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