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兄弟
馬車停下來，兩名官兵面面相覷。
車上的人一陣躁動，都立起身來。一個官兵按劍喝道：“都老實點，待會讓你死個痛快！”
車上幾個蹲伏下來，伸頭探腦的望著前面?！岸紫?！”官兵厲聲道。
大有小多渾身被綁縛著，怒目瞪著他。
林間道上，一人負(fù)劍而立。朔風(fēng)驟起，刮得衣衫飄蕩。
“官府做事，閑人讓開！”一個官兵拔劍呵斥。
“嘿嘿!“擋在車前的人冷笑連連。
兩名官兵倏地挺劍在手，步步逼近。
穿紫衣的叫道:“阻截官車，不怕死罪么？“
那人兀自冷笑，并不理睬。
紫衣那官兵一揮手，兩人縱身圍攏過來。
那人猛然轉(zhuǎn)身，卻是黑巾蒙面，雙目炯然，風(fēng)雪中衣衫列列作響。
“你是何人？“
“心有不平者!“
兩名官兵互相望一眼，挺劍便刺。
蒙面人又是一聲冷笑，將身一閃，揮劍來迎，三人纏斗在一起。
車上幾個死命要掙脫繩索，只奈何捆縛緊實，不能解脫，都起身望著三人亂戰(zhàn)，心里為那蒙面人擔(dān)憂。
蒙面人起初迎戰(zhàn)兩名官兵尚能支撐，漸漸的被他兩人逼得連連倒退。
那兩名官兵見占了上風(fēng)，越發(fā)興奮，口里赫赫亂叫，一劍緊似一劍，連劈帶削，劍劍不離要害。
蒙面人酣斗中一個踉蹌，左腿跪于地上。官兵見了，呵呵大笑，一個拔劍縱身來刺，卻不知那蒙面人假意不支，引誘他輕敵冒進(jìn)，見他近身，忽的掃出右腿。
那官兵猝不及防，哎呀一聲栽倒在地，蒙面人將劍斜掃過去，正中他小腿。官兵撒了劍，抱著小腿跳到一邊，齜牙咧嘴呻吟不停。
紫衣的官兵見同伙受傷，越發(fā)小心，只圍著蒙面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卻不進(jìn)擊。蒙面人知他要等那官兵恢復(fù)氣力來相助，長劍挽個劍花，直撲過來。
那人無可奈何，揮劍格擋，“當(dāng)啷”一聲，車上人大驚，一個聲音叫道：“小心！”原來蒙面人的劍斷成兩截，只得縱身后退。
紫衣官兵見他手中劍斷，臉上露出喜色，挺劍直撲。受傷的那個見情形也從地上揀起長劍，一瘸一拐，揮著劍呼呼的也劈將上來。
蒙面人手中無劍，不敢輕易上前，左閃右躲。車上人急的沒法，連連驚呼。猛然間，那蒙面人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歪倒在地。
紫衣官兵見狀呵呵大笑，將身一探，劍尖猛刺過去。另一個也忘了傷痛，從后面舉起手中劍迎頭劈落，這一劍下去只要把蒙面人劈成兩半。
蒙面人急中生智，就地一滾，避開后面那官兵閃到一邊，可那腿上被紫衣官兵一劍刺中，鮮血淋漓。
紫衣官兵緊跟著一劍橫掃，后面那人大喝一聲也刺將過來，眼看蒙面人要命喪當(dāng)場。車上的人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撲通”一聲響。
大有小多緊閉雙眼，搖頭嘆息，不忍看蒙面人慘死。
突然車上有人啊的大叫，大家慌忙看時，只見兩名官兵跌翻在地。
蒙面人眼疾手快，搶上一步將劍奪在手中，噗噗兩下，兩名官兵被劍洞穿，沒吭一聲仰躺在地，看是不能活了。
車上的人歡呼跳躍。蒙面人拖著小腿一路血漬來到車前，將幾人身上繩索斬斷，幾人紛紛跳下車四處奔逃。
大有小多一把扶住蒙面人，急聲叫道：“兄弟，怎么樣？”蒙面人呵呵一笑，將面巾除下。兩人哎呀一聲，齊聲道：“原來是你！”
正是關(guān)小乙！
“快跑吧，越遠(yuǎn)越好!“關(guān)小乙強(qiáng)忍著疼痛，推開大有小多。
那兩人絕處逢生，驚喜萬分，瞬間泫然淚落。
大有抹一把眼淚，哭道：“幸得大哥相救，我與小多為謀生計，打算去新鄭販點買賣，不成想半路被官人捉了，只道性命難保。“
小多也哽咽道:“我叫小多，沒想到今天死里逃生……“
“我叫大有，卻是一無所有。他叫小多，實在是什么也不多，就兩條爛命。今番你舍身相救，若是不嫌棄我兄弟倆，愿意追隨，但有吩咐，萬死不敢辭!“
關(guān)小乙呵呵一笑，聽他說話著實有趣，“我叫關(guān)小乙，卻是無邪。既是如此，我也孤身只影，不妨三人同行，四處去尋個快活。“
大有小多破涕為笑，齊聲道:“兄弟同心，生死相依!“
三人返身進(jìn)城，那鐵匠早已不知所蹤，爐中炭火猶自火光熒然，剝剝爆響。
關(guān)小乙暗想，定是鐵匠怕?lián)欠?，遠(yuǎn)走避禍，不禁感慨，但愿鐵匠他日順?biāo)欤约阂驳靡粋€心安。
“此處鐵匠本是我新認(rèn)識的一個朋友，想來年老怕事，撇下鐵鋪走了。你我三人可暫時在此隱匿些時日，風(fēng)聲過了再尋他途?！瓣P(guān)小乙笑道。
大有小多那日在新鄭見他性情灑脫，為人慷慨，心中早有結(jié)交之心。兩人遂在鋪里各尋得利斧、短刀一柄預(yù)備防身使用。
關(guān)小乙見尚有山雞一只，鐵匠自釀的酒也有幾壺，便招呼大有小多宰殺燉了。三人暢懷痛飲。
“往常多地奔波販些牛皮過活，小多也是在市井上相識，他專愛手工織造，精細(xì)活兒。聃地從來限制從商，如今變得越發(fā)嚴(yán)苛，要么做奴，要么被殺。“
大有連連搖頭嘆氣，悶一口酒。
小多唉嘆一聲，道:
“聽聞鄭國國主與商人有約，但凡從商，不狡詐奸賊，一律準(zhǔn)許，又不收你賦稅。附近的國人紛紛投奔，流水一樣，引起聃地官家的警惕，愈發(fā)殘暴?！?p> 關(guān)小乙放下酒杯，道:“我本是鄭國人，父親在朝堂為臣，只是我生性閑散，愛自由往來，被父親罵幾句，偷跑出來閑游。本要來聃城找尋你倆，不想這般相遇，也是機(jī)緣?！?p> 大有小多羨慕道:“原來你卻是富貴人家，不像我倆尋常百姓，衣食無有著落。“
“從今后，且不要說這些話，兄弟同心，生死相依便是?！瓣P(guān)小乙舉起杯來邀兩人共飲。
三人在鐵匠鋪潛身藏匿，日間反鎖不出，趁夜去后山上捉幾只鳥兔裹腹。小多尋些柔軟的竹枝，自編三頂寬深的斗笠，以備喬裝掩飾。
關(guān)小乙一日街頭閑逛，聽人傳說鄭國將公主嫁到聃國來，心中甚是詫異。大有小多聞聽悲憤難抑。
大有砰的拍桌叫道:“聃國怎比得上鄭國，不知鄭國國主是何心思，竟與聃國聯(lián)姻，可苦了聃地的百姓?！?p> 小多也氣道:“只怕鄭國要驅(qū)逐來往的聃地商人，這要我們怎么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