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霞院里,祁聿陪著慕子夏在院子里賞月。
說是賞月,也就是個由頭。
小姑娘今日一直心神不寧的,右手不安的撫上心口。
“你在擔心慕玄凌。”祁聿又摸了摸她大氅下的小手。
“嗯,從我們晌午過來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沒有見到他?!?p> “以哥哥的性子,他一定會很早就出門的。哪怕是用租的飛行獸,應該在我們之后就該到了。”
祁聿拍拍她的手:“你別急,我?guī)湍闳タ纯?,若他們真的沒來我們再想辦法?!?p> “好,謝謝你?!?p> 他的手一頓,眸子暗了幾分:“和我不需要說謝謝?!?p> 起身,化作白霧消失。
慕子夏注視著他消失的地方,陷入了沉思,銀灰色的眸子忽明忽暗。
突然,她皺起眉頭,眼底劃過茫然。
雪白的掌心攤開,一個玉鈴鐺在發(fā)著特殊節(jié)奏的光芒。
這是什么東西?
*
慕玄凌捏碎了慕子夏曾經給他的玉鈴鐺,看著它一點一點消散在微風里。
“夏姐姐會來嗎?”解夢馨疑惑的問。
剛才玄凌哥哥說他找到一件可以帶他們出去的東西,但不知道管不管用。
那玉鈴鐺是慕子夏曾經贈送給他們的,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解夢馨那枚沒有帶在身上。
“不知道。”慕玄凌搖搖頭:“子夏曾經說過,危難時捏碎可以保命,她也會知曉我們有危難?!?p> 若是她來不了,他反而失去了一件可以自保的東西。
李慕言出聲寬慰:“盡人事知天命,我們不過把所有可以自救都辦法都試了一遍而已。”
唰唰唰———
仿佛秋風吹起落葉,枯黃的葉子刮起地面的脆薄聲。
不對,更像是什么東西穿過密林爬過來的聲音。
李慕言率先站起來大喝一聲:“不好!”
慕玄凌反應過來,立即把兩個姑娘護在身后。
殘月的冷芒下,數(shù)十條帶著血刺的藤蔓突的從地面豎起,像一條條長滿尖刺鱗片的巨蛇。
“慕兄小心,夜晚的血尸花藤蔓比白天的威力強上一倍?!?p> 李南風嚇得驚呼,抓著雙劍的手指慘白;“什么?哥哥!白天就很恐怖了,還強一倍?”
那他們豈不是要死在這里?
解夢馨撐著白天被血尸花吸了血的身體勉強站著。她失血太多了,腦子一陣陣的發(fā)暈。
原本圓潤俏麗的小姑娘,此時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暗淡的臉色像一個破舊的娃娃。
“玄凌哥哥,你們可以走,就快逃,不要管我?!?p> 他們帶著她,只會拖累大家。
李南風是個仗義爽朗的女孩子,當即也不再害怕,靠近解夢馨:“妹妹別怕,姐姐保護你。我這把雙劍是新得手的,還沒試過它真正的威力呢?!?p> 解夢馨望著李南風的一臉俠氣,更是感動。
從空間袋里拿出所剩不多的藥丸,迅速遞給李南風和李慕言。
“你們快吃下去,夏姐姐的藥可以快速恢復體力,等會打起來不容易疲累。”
兩兄妹也不矯情,接受了。這種關鍵時刻,活下去才是王道。
李南風服下以后,登時覺得一股暖流充盈著她的經脈,丹田也是溫熱的。
這慕子夏可真牛逼,她必須要認識認識她。
藤蔓才一亮相,就迅速的奔著李慕言襲去。又粗又瘆人的藤條帶著駭人的破風之聲,刺向飛速逃竄的墨色身影,一條打不著緊接一條,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血尸花的藤蔓猝不及防的攻擊,嚇壞了李南風,她眼眸緊張的盯著哥哥。
慕玄凌想上去幫忙,可他們面前的藤蔓根本不給他機會,把他們阻擋在了外面。
墨色整齊的衣袍邊角已經被尖刺擦著皮膚刮的成了流蘇。繡著燙金漸色花紋的外衫已經千瘡百孔。
李慕言一邊施展身法避開藤蔓,一邊注意著藤蔓不要去找李南風他們。
“好奇怪,為什么藤蔓都只襲擊哥哥?”
才問出這句話,一根比其他藤蔓粗了十幾倍的巨型藤蔓豁然而出,從密林黑暗處直刺向李慕言心口。
那粗壯的程度模樣堪比一顆小樹了。
它像是算好了李慕言落腳的位置,提前向著那個地方刺了過來。
李慕言心中一涼,他想轉換方向已經來不及了!身體下落,眼看就要撞上藤蔓那能刺穿一只云翅虎的尖頭。
抬手將玉簫擋著胸口,準備承受那可怕的一擊。
也許從此以后世上再無他李慕言這個人了。
“?。。。 崩钅巷L和解夢馨尖叫。
噗———
不是藤蔓尖頭刺破肉體的聲音。
更像是粗壯的藤蔓爆開的聲音。
一道銀色的月弧照亮了這片小小的密林一角。
亮光逝去,近在咫尺的藤蔓忽然被削短了一截。
那截被削掉的尖頭,簌簌滾落在地,沒了藤蔓的供養(yǎng),立即化成了一節(jié)枯柴。
“老東西,這么多年了,還是喜歡挑樣貌最俊秀的先下手?!?p> “…”
四人驚愕。
細長柔嫩的樹梢尖,殘冷的月光印在他的側顏,夜晚中的銀色眼瞳發(fā)出攝人的光芒,銀灰色短發(fā)的少年如星辰之子,光臨人間。
他神色冷酷,居高臨下的注視著那血尸花的血刺藤蔓。
“還不滾?是不是想讓我把你的藤一根一根削成牙簽?”
少年狂傲的聲音不像在吹牛,邪獸領主血尸花在他眼里真的就像個螻蟻般好捏扁揉搓。
那些藤蔓似乎還是不甘心,徘徊著不敢靠近,也不肯離去。
“看來,真要爺親自動手了?!?p> 少年脾氣很不好,暴躁的抬起手中的彎月刀又是一揮,當即又斷了血尸花七八根藤蔓。
那些斷了觸尖的,疼得來回擺動,凌亂揮舞。
這次他不再言語,再抬手,眼看手臂就要劈下來,對它進行第三次制裁。
唰唰唰———
這次真的是猶如抽絲綢飄帶般,回去的那樣順滑又干脆利落。
那么多藤蔓眨眼消失不見。
若不是地上還有它們斷掉的觸尖,實在是很難相信它們來過。
李南風木訥地看著這一幕:“原來血尸花是個母的,喜歡俊男???”
少年緩緩且無聲的從樹梢落下:“它是公的?!?p> “…”
又是四臉驚愕。
“噗”還是李南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哥哥,你真是美的連男妖精都打你主意啊?!?p> 李慕言俊臉微赦,一陣尷尬:“…”
決心不理自家無聊的妹妹,轉身對著少年抱拳施禮:“多謝凌兄出手相救!”
少年銀灰色的瞳眸注視著李慕言,眸光閃了閃:“不客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