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寫報告用多了簡便快捷的輸入方式,如今再用起紙筆來,很是讓人不習慣呢。尤其是,他不能寫自己熟悉的文字,而是要寫這里的字兒。
原本有了苔蘚提醒自己,對這里文字的閱讀,莫余一點兒障礙都沒有,甚至對于遺物中的文字,他還有比所有人都快的閱讀速度。
但如今輪到要用筆寫了,他效率立刻就慘不忍睹了起來。
所有的句子,都得等苔蘚幫自己翻譯好之后,再用筆從宇航服的顯示界面抄下來才行,這一來一回,讓莫余這篇論文寫的很痛苦。
他自認為題材選的還不錯。
雖然這次大概率只是為了儀式感而走個過場,但莫余自認不弱于人,在這篇文章上面還是花了不少心思。
對于論文方向,他選擇了一種遺物挖掘現(xiàn)場常見的繪制圖案作為切入點,闡述了這組圖案與對應(yīng)文字代表的內(nèi)容,并論證了這種名叫“廣告”現(xiàn)象廣泛存在的經(jīng)濟活動基礎(chǔ),以及相關(guān)的社會文化、管理制度。
洋洋灑灑,放在以前,單論體量也算是鍵政大篇。
修改兩遍之后,他才走出門外,將自己的作品拿給特蕾莎婆婆。
那次團隊活動的收益早已經(jīng)結(jié)算,地下車站的所有物資都已經(jīng)被大家清掃一空,可惜軌道的水里面有兇獸不敢下去,不然莫余感覺他們肯定會下水把鐵軌都拆了挖走,畢竟他們連小超市安裝玻璃門的門框都拆走了。
今天天色略有些陰沉,看不到太陽,這是大多數(shù)拾荒者最喜歡的天氣,不冷不熱不曬,十分適合出去探索。哪怕是掄著大錘砸水泥取鋼筋,也會因為天氣而輕松一些。
正在澆菜的特蕾莎婆婆看到莫余走過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招呼道:
“莫余你來了?看起來有好消息?!?p> “是的,特蕾莎婆婆,我已經(jīng)完成了論文,還請您幫我看看是否合格。”
“不錯,比想象中快太多,你且進屋來。”
特蕾莎婆婆將莫余讓進屋里,待他在長桌旁邊坐好,還給他端來了飲料和一碟小餅干,然后才拿過莫余的論文查看。
她下意識忽略了莫余那比較凄慘的字體,畢竟對于一個拾荒者來說,能夠識字也算常見,但有時間練一手好字,就超過現(xiàn)在的社會現(xiàn)實太多了。
不過看了沒多少行,她就驚訝起來。
特蕾莎婆婆抬頭,看著正在吃小餅干的莫余,問道:“你之前寫過論文?”
莫余點點頭,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模棱兩可地說:“不是,但有些像,所以知道大概該怎么寫?!?p> 廢墟里的拾荒客有秘密是正常事情,特蕾莎婆婆不準備深究,而是繼續(xù)低下頭去看論文。原本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她,見到莫余的成果之后,發(fā)現(xiàn)原本的設(shè)想都不存在。
面前這篇論文,格式、敘事、數(shù)據(jù)都十分的詳實流暢,完全就是一位老手的作品,除了字體實在是難看之外,沒有什么大毛病。
要不是她知道莫余將自己悶在了家里憋出來這篇論文,并且很多前置知識莫余都曾經(jīng)和自己請教過,特蕾莎甚至會懷疑莫余這是抄來的東西。
看完最后幾個字,她笑道:“真是不錯的東西,看起來讓人舒爽,實話說我不知道你有這種水平,單憑著這篇論文,我都會邀請你加入?yún)f(xié)會并寫推薦信?!?p> 莫余提起了精神。
他知道,接下來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東西了。
特蕾莎婆婆走到旁邊柜子,拉開抽屜取出兩封信,過來遞給莫余,并說道:
“這兩封信,一封是給你寫的推薦信,另一封你幫我交給協(xié)會總部的卡門先生,順便把你的這篇論文也帶上,和推薦信一起提交上去?!?p> “這事兒時間上不急,你可以待上一些日子,看你什么時候方便再出發(fā)就行,準備足夠的錢、食物和水,總部離這里有些遠,需要挺久才能到。”
“到了之后辦完加入手續(xù),你可以選擇是留在協(xié)會總部一段時間,還是直接回來。留在總部的話,會比我這樣在外面能得到更多的知識、消息,還有更多交流的機會?!?p> “具體你自己選,還有,幫我把這幾臺計算器順路送過去,千萬保護好?!?p> 莫余點點頭,伸雙手接過兩封信:
“謝謝你,特蕾莎婆婆。加入?yún)f(xié)會是我的夢想,我會盡快出發(fā)的。我會留在總部一段時間,后面可能會去世界上別的地方游歷,很久甚至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您保重?!?p> …………
馬車嘎吱嘎吱的響,莫余躺在車上,叼著根草棍,看著澄澈蔚藍的天空。
特蕾莎婆婆有份地圖,雖然很粗糙,但十分珍視。她在地圖上標出了總部的位置,展現(xiàn)給莫余看,并直言這份地圖不能給他。
雖然莫余第一時間就讓苔蘚記錄下了這張地圖,并迅速掃描尋找到了遺跡探索者協(xié)會總部的位置,但特蕾莎婆婆并不知道,她堅決要求莫余將地圖仔細描繪復制了一份,才讓他離開。
這應(yīng)該是怕他迷路。
在聚居點里的小窩,已經(jīng)被他便宜的出手給了新來的幾個拾荒者,甚至里面攢了一部分的通用零件和一堆碎玻璃都送給了他們。
莫余的路費充足。
上次組團探索,給他帶來了大量且豐厚的收益,更何況他其實還隨身攜帶了些貴金屬,完全可以找地方換掉,所以他不愁出行和食宿,悠閑得很。
當然,他看起來躺在那里看天,其實偶爾也會分心和苔蘚交流,整理這段時間自己收集的素材,在腦中籌劃接下來該怎么行動,以及接下來論文大概怎么寫。
車夫們的交談聲,也不停的往他耳朵里面鉆。
“你聽說了沒有,黑玉港又來了好幾艘大船,據(jù)說是從另一面的大城里面繞著海邊開過來的,可高大了,十分嚇人?!?p> “我對船不感興趣,海里面除了水就是浪,頂多抓些魚,其余什么好東西都沒。不過我們村里幾個小孩用樹皮做了船,天天在村邊小河里劃,說以后要出海當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