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霜這次更加仔細(xì)地看他的腿，問他：“現(xiàn)在還很難受嗎？”
商衍遲疑地點(diǎn)頭，眉頭蹙起，目光落在自己新長的腿上，雖然很難受，但說不新奇是假的。
人魚在海里化不了腿，不出意外，所有人魚的尾巴終其一生都只會是魚尾的模樣。
商衍之所以知道人魚化腿的方法，是看了族里的有關(guān)記載，上面只說后遺癥有點(diǎn)嚴(yán)重，沒有具體描述，他完全沒想到后遺癥會是這般的軟麻。
當(dāng)然那時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離開東海。
千霜對著他的大長腿琢磨了一會兒，說：“我給你按按？”
說著，她表情很正經(jīng)地把自己的咸豬手放上去，并試探地按了一下。
商衍看千霜表情，分不清她是真的想幫他還是想趁機(jī)揩油，反正揪住她咸豬手就對了：“不用。”
“要的魚哥！”千霜扒開他阻攔的手，一臉信誓旦旦：“我對按摩頗有經(jīng)驗，保管按完讓你快活賽神仙！”
“……”商衍聽這話就覺得哪里不對了，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讓千霜趁機(jī)鉆了空按上他的腿。
商衍無可奈何，吶吶說：“我不叫魚哥。”
“好好好，商哥哥？衍哥哥？這不公平！你都不叫我霜姐姐。”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稱呼。
商衍聽得牙酸，想了想，磕磕絆絆說：“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p> 他這是拿她當(dāng)真朋友了，從前在海底城，他從不邀請別人直呼他的名字的。
千霜卻不珍惜這難能可貴的友誼，一邊頭也不抬地用內(nèi)力疏通他腿上的筋脈，一邊逗他說：“那不行，我倆誰跟誰啊，直呼其名多顯生疏，還是叫魚哥更親近一點(diǎn)！”
她手在他腿上亂按——反正她也不是真要給他按摩，不過是暗度陳倉，用內(nèi)力疏通他腿上滯塞的筋脈罷了。
商衍不善言辭，說不過老司機(jī)，不由有點(diǎn)氣悶，好半天才蔫了似的，低著頭聲音沙啞地憋出一句：“反正你不許那樣叫我?！?p> “我去！”千霜聽到這話，差點(diǎn)把自己萌死，抬頭奇異地看著繃著臉的商衍：“小哥哥你吃什么長大的？怎么這么可愛！”讓她每天都更想日小哥哥一點(diǎn)！
“不許哪樣叫你啊?！鼻鸵圬?fù)他，拉長尾音故意問。
這人怎么這么……壞。
商衍一條純情魚哪里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這會兒羞恥得不行，撐著床就要縮回自己的腿。
千霜扯住他腳踝，神色恢復(fù)正經(jīng)：“別動，還沒好?！?p> 商衍僵著身體，不知道要不要動了。
雙腿的麻感確實退去了一些，沒有之前這么難受，就是變得更敏感了一些，千霜指尖往下一按，他就忍不住要哼出聲。
千霜沒察覺到商衍的變化，盡職地兀自問：“現(xiàn)在呢？”
商衍魂不守舍，忍著喉嚨間的悶哼，低低發(fā)出一個氣音，“嗯”了一聲。
“嗯是什么意思？”千霜說著，按住一個穴位，“這里怎么樣？”
“好多了?！鄙萄馨淹葟哪请p要命的手上挪開，強(qiáng)裝鎮(zhèn)定：“我走一走?！?p> 千霜估摸著應(yīng)該可以了，下了床去扶他。
商衍不大熟練地走了兩步，軟麻的感覺散去，腳上漸漸有踏到實地的感覺，是魚尾不曾感受到的奇異觸感。
等到商衍能穩(wěn)穩(wěn)站著，千霜才放手讓他自己試著走。
那心情……像寶媽看她一歲多的孩子學(xué)走路似的
莫名欣慰。
克服剛開始的后遺癥，商衍對人腿適應(yīng)良好，練了一個時辰便能正常走路了。
千霜在旁邊跟著他走來走去，忽然說：“你倒著走走看？”
倒著走？
商衍往后退了一步，剛剛掌握的平衡瞬間消失——下一秒他直直往前栽。
千霜悶笑著接住他，揶揄道：“這就是所謂的‘心地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商衍撐著她站好，超兇地瞪她。
千霜覺得她一年的笑點(diǎn)都要被商衍承包了。
眼看著小仙魚要自閉了，千霜硬生生憋住笑去哄他：“這種事不急于一時，我小時候還學(xué)了幾個月呢，你剛練了一個時辰就能走成這樣，完全碾壓了人類好嗎？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xù)好吧？”
商衍沒被哄住，還想再走走，千霜卻不容拒絕地把他往床上推：“快睡覺。”
商衍裹著千霜蓋上來的被子，睜眼盯著千霜瞧。
千霜戳戳他一縷銀色的頭發(fā)問：“睡不著？要不要爸爸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商衍：“……”他趕緊閉眼。
但沒用，千霜的興致上來了，什么都攔不住她扒扒的嘴。
商衍被迫聽了完整版《海的女兒》
“話說這個故事有沒有地方是真的？”千霜伸手扯開商衍蒙著臉的被子，滿眼求知欲。
商衍冷著臉不想理她。
千霜嘖了一聲，跟他說點(diǎn)好聽的，如他所愿：“阿衍?！?p> 【叮咚——好感度+5，當(dāng)前好感度74】
哎，小仙魚居然還有傲嬌屬性。
傲嬌魚這才舒心，露出冰藍(lán)眼眸看向千霜，矜持地說：“海底城沒有公主，也沒有擁有魔藥的巫婆……變成泡沫的詛咒也沒有?！?p> 千霜虛心求教：“那哪些是真的？”
冰藍(lán)眼眸微閃，商衍目光落在千霜身上，低聲說：“人魚終其一生只愛一人，這是真的?！?p> “那要是遇上個渣男渣女，你們?nèi)唆~就不活了？”千霜跪坐在他旁邊，對此表示質(zhì)疑。
世上哪有這么多的浪漫，更多的是傷害。
商衍語氣突然淡下來：“人魚的感情熾熱真摯，他們永遠(yuǎn)不會背叛他們的愛人?！鳖D了頓，他目光微微復(fù)雜，垂眸說：“就算被辜負(fù)了，也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p> 千霜撩了一把頭發(fā)，覺得這氣氛怎么突然這么微妙。
她訕訕地轉(zhuǎn)換話題：“還沒問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花澤國的邊關(guān)?！?p> 商衍心情突然有點(diǎn)低落，此刻懨懨地，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他拉過被子背過身說：“我困了?！?p> 千霜也不好去逼問，何況她總感覺這種情況下自己話不能多說，就應(yīng)了一聲：“那我下去吃飯了。”
商衍背對著她，手指緊緊攥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