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
墨菲與崔正琪分手了,最明顯的標(biāo)志是她一直住在宿舍,而且越來越懶惰,上課經(jīng)常要由何靜娟或程陽幫忙點到。崔正琪來找過墨菲幾次,都是何靜娟或程陽下來答的話,崔正琪知道墨菲是鐵了心了;他是個很驕傲的人,既然墨菲如此決絕,崔正琪也就不再糾纏。
只是于墨菲顯得很頹喪,整天躺在床上,飯都懶得起來吃,買了一堆方便面,每天對付著過日子。
程陽想了很多方法想讓墨菲振作起來,但墨菲一直意興闌珊。
這天,又是周末,程陽特意找墨菲,要和她一起去看電影——《泰坦尼克號》。
看完出來,程陽被影片感動了,臉上還帶著淚痕:“墨菲,原來真的很好看,怪不得大家都推薦?!?p> 墨菲淡淡地說:“不過是騙騙你這樣的純情少女罷了……你相信嗎,要是他們順利地到了美國,階級的差距終究會讓他們分道揚鑣的……”
程陽無奈:“墨菲!”
“你不相信我說的?你試試,你和蔡心和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的?!?p> 程陽又拉著蔡心和也去看了一遍《泰坦尼克號》,這一次出來的時候更多的是興奮:“是不是很好看?”
蔡心和看她快要走到馬路上去了,趕快把她拉回身邊,看著她笑:“嗯,你心心念念的電影,當(dāng)然有它的可取之處。”
“哦?是不是很讓人感動……”程陽側(cè)頭看著蔡心和,眼里波光流轉(zhuǎn),“我最感動的是,露絲明明已經(jīng)上了救生艇,可是,她看著杰克依戀訣別的眼神,又跳回了沉船上……這才是我喜歡的愛情,相依相隨,生死與共……心和,換了我,最后,我不會讓露絲獨自活著,我寧愿一起……那才是完美的愛情。”
蔡心和握住她的手,嘴角含笑:“我知道,你一直是這樣勇敢又堅定的?!?p> “你呢,如果是你,你會選擇讓露絲活下去,還是兩人同生共死?”
蔡心和停下了腳步,看程陽真絲襯衫領(lǐng)口的蝴蝶結(jié)松開了,輕輕幫她系好,然后說:“程陽,其實我們普通人一輩子也難有機會面對這樣的生死抉擇,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們之中只能有一個人活著,我希望那個人能好好地活,無論是你,還是我。”
程陽沒想到他給的是這樣一個答案,一時愣怔了;思索良久,問道:“心和,你覺得,如果他們都活著到了美國,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白頭到老嗎?”
蔡心和想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不會。”
程陽心“突”地一跳:“為什么?”
蔡心和有點猶豫,但終于決定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這樣的故事,最好的結(jié)局是杰克的藝術(shù)才華很快就得到了賞識,讓他能夠用金錢贏得上流社會起碼的認(rèn)可,也許還有機會贏得幸福,而這樣的可能性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微乎其微;其余的結(jié)局,無一例外都會是悲劇……因為男女主人公之間身份、觀念的差異太大了。”
程陽不語,蔡心和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解釋,牽著她的手,送她到宿舍樓下:“還去不去上晚自習(xí)了?”
程陽使性子:“不去了。接下來,我想放棄金融數(shù)學(xué)了,太累,不想學(xué)了……”
蔡心和眉頭微皺,不知她是說說而已,還是真的下定了決心,看她良久,嘆口氣:“程陽,你知道的,只要你不違法亂紀(jì),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會支持你。但是,程陽你一定要想清楚,免得將來后悔……”
程陽回到宿舍,只有墨菲在,斜靠在床頭看小說,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么,不是去看電影了嗎,好像不太高興?”
程陽坐到她身邊:“墨菲,你覺得杰克的選擇是對的嗎?他留下露絲一個人,面對失去他的痛苦,面對余生的孤獨,他這樣做對嗎?”
墨菲笑道:“他這么做有錯嗎?就算有錯,你生什么氣?”
程陽恨恨地說:“因為蔡心和說他也會這么做。”
墨菲鄙夷地看著她:“小姐,你幾歲了?!”
“怎么了,這和我?guī)讱q有什么關(guān)系,這是愛情觀的問題。他根本就不懂愛情!”
“切,你的意思是兩個人一起死才叫愛情?你呀……你是根本不懂蔡心和!”
“對,你懂!他和你一樣,覺得就算他們活下來,將來也不可能幸福,因為她們有階級的差距。”
程陽賭氣把“階級的差距”加重了語氣,說完站起來,回到書桌前,桌上放著數(shù)學(xué)一堆書本和筆記,剛要伸手推開,忽然又硬生生地收住,面前是蔡心和的一本筆記本,打開看著他瀟灑俊逸的字跡,再也生不出丟棄之心,仔細(xì)翻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蔡心和一定是為了方便程陽理解,很多地方特意作了注釋,心中涌起一陣暖意,在四月微涼的風(fēng)中飄蕩。
程陽終究沒有舍得放棄金融數(shù)學(xué),只是兩邊的功課都要學(xué)好,的確很費功夫。
所以程陽搬回宿舍,每天都堅持去教室上晚自習(xí),和她一起的還有何靜娟。
蔡心和只要不去給初三的小男孩補課,就一定會過來陪著程陽,偶爾還給她講題目。
快期末的時候,又有兩個人加入了晚自習(xí)的隊伍,一個是于墨菲,另一個是劉峰,他們兩個是擔(dān)心期末考試過不了關(guān),所以臨時來抱佛腳的。
墨菲前面缺了不少課,所以自己看書做題有點吃力,想問程陽,可看到程陽和蔡心和在一起,兩人眼中都只有對方,實在不好意思去打擾他們,轉(zhuǎn)而去問蔣青云;蔣青云于是肩負(fù)起幫墨菲補習(xí)過關(guān)的使命。
劉峰來了幾天,可他缺的課實在太多,無從補起,沒幾天就放棄了。直到期末考試開始前一天,他回宿舍后突然殷勤地幫蔡心和端茶遞水,蔡心和哪敢承他的情,接過他端來的茶杯,點頭致意:“謝謝!”劉峰訕訕地說:“班長,以前是我不對,我嘴欠。你也別和我計較,真的……”
蔡心和約略地知道他想要什么,所以回答他:“我沒計較。我的筆記本都在程陽那里,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去拿來給你?!?p> 劉峰陪著笑說:“班長,你也知道我的水平,一來我也看不懂,二來也來不及看哪,這不是……”
蔡心和疑惑道:“那……我能做什么?”
劉峰笑得有些尷尬:“呵,要不,你幫我押下題,我就看那幾道?”
蔡心和實話實說:“我猜不到。”
“那……那你考試的時候……那個……你把答案……給我?”
蔡心和幾乎無法掩飾內(nèi)心的震驚,半晌才說:“不好意思,這個,我可能幫不了你?!?p> 劉峰垂死掙扎:“那這樣,你不用做什么,只要把試卷攤開來,不要用手遮著就行……”
蔡心和在想怎么拒絕他,邊上張成敏聽不下去了:“哎,你說得倒輕巧,我還想他給我看答案呢,但是,這是作弊,萬一被發(fā)現(xiàn),要處分的,咱不能連累他不是?”
劉峰翻了張成敏一眼,回來仍然盯著蔡心和,逼他表態(tài),蔡心和已經(jīng)想明白了,劉峰這樣的人,只有徹底撕破臉:“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至于你說的,考試的時候攤開卷子給你看,我怕我做得不夠好,被發(fā)現(xiàn)了,連累你一起得處分。不給別人添麻煩,是我的原則,實在不好意思,幫不了你!”
劉峰的臉色變了又變,終于惱羞成怒:“行,行,你能耐……蔡心和,天下的事,難說誰求誰,你別有一天落在我手里,我……”
趙九俊也聽不下去了:“劉峰,你別太過分了。”
張成敏也走過來準(zhǔn)備和劉峰理論,劉峰一看這架勢,心自然虛了,趕忙端著臉盆,進了衛(wèi)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