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篇:茍有才相親(之)最后一次相親
茍有才相親(之)最后一次相親
秋天的陽光明亮卻不毒辣,透過車上的窗戶照在茍有才的臉上,暖暖的,柔柔的。
再一次坐在回見相親的列車上,茍有才懶得去用手不住的梳理被秋風(fēng)吹亂了的頭發(fā)。他打開窗戶將頭伸向窗外。遠(yuǎn)遠(yuǎn)地,他看見一條溪流在緩緩流動宛如一條白練,順著蜿蜒的窄窄的山邊流動。秋日照在水上,隨著流動的水流晃動,一條條耀眼的光芒有如一道道閃電穿刺著秋的天幕。
突然,茍有才看見在溪流的上游有一位年輕的小伙子,正背著一位年輕姑娘涉過淺淺的溪水向?qū)Π短巳?。那姑娘伏在小伙子的背上,一會兒用她那對饅頭似的拳頭敲打著小伙子的雙肩,一會兒又將頭伏在小伙子的耳邊竊竊私語。顯然,女孩的內(nèi)心充滿溫柔與幸福。這使茍有才不由得想起了他讀大三那年的秋天。
茍有才因為主持學(xué)校的一項科研項目成功,不僅獲得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獎學(xué)金,還被學(xué)校授予“科技進(jìn)步青年”的榮譽(yù)稱號。當(dāng)他站在學(xué)校領(lǐng)獎臺上,掛上那條榮譽(yù)稱號綬帶、領(lǐng)取獎金的時候,臺下的掌聲真的有如雷鳴經(jīng)久不息,尤其是那對含情脈脈的眼睛更讓他久久難以忘懷。
柳云婷,是茍有才大二的師妹,與他學(xué)的是同一個專業(yè),學(xué)??蒲惺遥麄儽环峙湓谕粋€研究項目。她是他的助手??梢哉f,在實驗室他們幾乎共同度過了近兩年的所有雙休日和課余時間。他們彼此憑著走路的腳步聲和身上氣味就能夠判斷對方的存在。只是,茍有才身上山里孩子的單純品質(zhì)讓他不知道這小師妹柳文婷看他的眼神意味著什么,總是只把她看作小師妹。
就在那年秋天,茍有才獲獎之后,柳文婷與另外幾個男孩約他一起去郊游。他們乘坐市內(nèi)到郊外的大巴來到郊外。同學(xué)們在田野里游曳嬉鬧,對著青山歌唱,踏著小草跳舞,歡聲笑語在曠野中流動。整個上午,柳文婷總是有意無意的去拉他茍有才胳膊,去牽茍有才的手。可每當(dāng)柳文婷去拉茍有才的時候,茍有才就會羞澀的故意躲開,并盡量和柳文婷保持著距離。
柳文婷為了試探茍有才這個師兄是否對自己有感覺,故意的拽著同班男生親熱的在茍有才的跟前晃來晃去??善堄胁艑Υ怂坪鹾翢o知覺,反而眼睛露出欣賞和恭維。柳文婷的內(nèi)心實際上是在流淚。不過,她知道茍有才山里孩子的純樸和單純。她想盡力激起茍有才作為男孩的內(nèi)心熱情。當(dāng)他們來到山下溪流邊的時候,柳文婷用力拉過茍有才,和茍有才一起坐在溪邊的草叢上,雙眼含著癡情對茍有才問道:“師兄,你知道,《西游記》里豬八戒背媳婦的故事么?”
“知道。不就是孫悟空為了制服豬八戒化作高秀英,耍嬌的要豬八戒背她回娘家嗎!”茍有才很自然的回答道,心里仍然一汪清澈。
“那好,師妹我今天要你像豬八戒背高秀英一樣背著我過河,到那邊的山上去摘野山楂吃,你愿意當(dāng)豬八戒么?”柳文婷說這話時,很自然很溫柔的把頭靠在了茍有才的肩頭上。
“不行!豬八戒背的是媳婦兒!我不能背你的!”茍有才輕輕的推開柳文婷,很嚴(yán)肅很認(rèn)真的對劉文婷說:“這樣,在我們那兒是要被人罵為下流無恥的。”
“你把師妹當(dāng)做媳婦兒背不就成了,我愿意當(dāng)你媳婦兒!”柳文婷聽茍有才這樣一說,以為是師兄是在探她的口氣,又高興幸福的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帶著幾分嬌羞幾分溫柔地說。
“你胡說啥呢!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妹妹、助手和朋友,可沒有往別處想,你也別胡亂想啊!不然,我就請示學(xué)校從新?lián)Q搭檔了!”茍有才聽柳文婷這樣說大吃一驚,趕緊推開柳文婷,將身子向旁邊挪開一段距離,顯得有些生氣。
“真是個冷血……”柳文婷心里一片冰涼,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生氣的起身跑到同班一個男生身邊,一下?lián)涞侥悄猩珙^嗚嗚哭起來。繼而猛地一甩長長的秀發(fā)對那男生說:“你知道‘豬八戒背媳婦的故事么?’”
只聽那男生大聲說:“知道!”
“那好!今天我要你像豬八戒一樣,背我過河到對岸上去摘野山楂吃,你愿意嗎?”柳文婷又大聲問。
“背漂亮小姐過河,在下當(dāng)然樂意,非常樂意!請!”那男生高興的回答,并尊下身子,請柳文婷上身。
“不!不是小姐,是媳婦兒!你樂意嗎?”柳文婷又大聲糾正著那男生的話。
“你……你說的是真的?不是賭氣?”那男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本小姐一諾千金,只要你敢要本小姐,本小姐絕不虛言,今晚就屬于你!”柳文婷說話擲地有聲。
于是,那男孩背起柳文婷趟過涓涓溪流向?qū)Π抖ィ粝缕堄胁乓粋€人在河邊癡癡的發(fā)呆……
“這次相親的女孩又是誰呢?又有誰愿意……”況文忠想著想著,不覺列車到站了。他叫了一輛的士直奔老家那個小山村。
夕陽西下,秋風(fēng)在山谷間穿梭,把一派淡淡的秋涼彌漫在山鄉(xiāng)里。茍有才在村頭打花走了的士,扛著背包急奔家里。
“有才,你回來了!”茍有才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一個女孩甜甜的聲音迎了出來。
“柳云婷!你咋到我家來了?”茍有才大吃一驚,情不自禁地問道。
“難道你家是‘侯門深似海,貧民不能來?’”柳云婷調(diào)皮的接過茍有才背上的包,拉著他一邊向屋里跑一邊大聲喊道:“伯父!姐!有才回來了!”
茍有才的父親因為風(fēng)濕病嚴(yán)重在里屋躺著;姐姐在廚房為他們準(zhǔn)備晚飯。聽見喊聲,茍有才的父親掙扎著欠了欠身,終究起不了床,只好又躺下,欣慰地笑容在他滿臉的溝壑間綻放。姐姐則緊忙跑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了聲“有才,你總算回來了!”淚珠順著她瘦削的雙頰大顆大顆地滾落。
“姐!別傷心了!有才這不是回來了么!”柳云婷見茍有才看著姐姐傷心落淚,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急忙上去打圓場:“姐,辛苦你!快做飯去吧!我和有才看伯父去!”
“好!姐給你們做飯去!”
晚飯后,柳云婷拉著茍有才來到門前小河邊那棵大柳樹下坐下。
“你咋跑到咱家來了?”茍有才傻傻地問道。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難道,姐姐說的姑娘是你!”
“你說咧!傻瓜!”柳云婷說著說著,就像當(dāng)年在校郊游時一樣,溫柔地靠在茍有才肩頭:“畢業(yè)后,我把我的工作單位、電話和地址特意發(fā)給你,希望你能來找我??扇炅?,你就是不來,我只好厚著臉皮來找你唄!”
“你也看見了,我家山區(qū)農(nóng)村,一貧如洗;我雖在國家科研單位,說得好聽,可工資收入遠(yuǎn)沒有房價、物價漲得快,依然是個‘漂’……”這次茍有才沒有推她。
“‘漂’,怎么了?在校時,你主導(dǎo)的科研項目,哪一項不是領(lǐng)先的?現(xiàn)在,你們公司的科研項目,哪一項不是你負(fù)責(zé)的?”
“可這,不能當(dāng)房、當(dāng)車、當(dāng)錢呀!”
“你淳樸善良,吃苦耐勞,勤奮上進(jìn),這些比房、比車、比錢,,更重要!我看中的是這些!”
“可你,那年郊游時不是當(dāng)眾宣布和你同班的李春陽好……”
“那是故意氣你這個木頭的,看不出來呀!誰和他好了!”
“這,這……”
“這什么這!這次來,就要你一句話!”
“什么話?”
“喜不喜歡我!說實話?!?p> “喜歡!”茍有才終于鼓起勇氣,對自己心儀的女孩說出了心里話。
“那好!今夜我就屬于你——我說的是真話!”“叭!”柳云婷突然在茍有才的臉上吻了一口:“放心吧,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我一定會像孝順自己的親爹一樣孝順?biāo)?,讓你安心干自己的事業(yè)!”
“謝謝你,云婷!”茍有才沒再說什么,輕輕的把柳云婷攬到懷里。柳云婷也沒再說話,躺在茍有才的懷里,靜靜的仰望著冉冉升起的月亮;靜靜的聽著潺潺流動的河水。
月光,是那樣的皎潔;河水,是那樣的明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