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悲喜交加
今天上午上完第二節(jié)課后,趙老師突然遞給我一封來自上海的信,原來是我的一篇小詩《突然想到了她》,被發(fā)表在上海的<中國少年作家>雜志上,隨信寄來兩份樣刊。我翻開雜志,上面的作家評委還有賈平凹,這個名字常常從媽媽口中冒出。這首詩的靈感,來自于有一次我和媽媽在必勝客享受美食時,我突然想到的,后來經(jīng)媽媽修改后首發(fā)在校報上。
《突然想到她》
昨晚
我睡著了
仙女在夢中
給了我一朵許愿花
我撕下紅色花瓣
我想要吃一頓必勝客
突然想到了她
我許愿讓她吃上美味的燒鵝
她再也不會饑餓
我撕下橙色花瓣
我想要一塊新手表
突然想到了她
我許愿讓周圍的人都買她的火柴
她再也不會貧窮
我撕下黃色花瓣
想要外地的爸爸早點回家
突然想到了她
我許愿讓她擁有天使媽媽的愛
她再也不會挨打
我撕下藍色花瓣
想要穿越來到丹麥
突然想到了她
我許愿讓安徒生改寫童話
讓她有個幸福溫暖的家
我突想到的她是誰
她就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摸著這本雜志上印有我小詩的鉛字,我臉上發(fā)燙,心里美滋滋的?!版?zhèn)澤,你真棒。”“鎮(zhèn)澤,你成為詩人了?!薄瑢W(xué)們七嘴八舌地圍著我。這封信還附帶一張邀請函,邀請我去上海參加小記者訓(xùn)練營。
回到家里,媽媽看著我的邀請函,別提多高興了,馬上給火車站的黃霞阿姨打電話想要幫我訂票,結(jié)果被老爸一盆冷水澆醒。“得了,豆角作文不行的,每次寫作文都摳腦袋,你不知道嗎?你說哪一次寫作文是她單獨完成不用你幫她修改的?!”老爸看著電視,頭也不抬地說道?!澳撬侨ド虾S?xùn)練營學(xué)習(xí)下,也許作文就有長益了呢?”“我自己的丫頭我清楚,她就不是寫作的這塊料!”“媽,不用訂票了,我不去上海了!”我“哇”地一聲,哭著跑進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
媽媽拼命地敲門想要安慰我,但我也不想理她。唉,雖然我不知道大老粗的老爸是如何發(fā)現(xiàn)我這個秘密的。但他說得對,我確實喜歡數(shù)學(xué),語文也可以,就是不喜歡作文。趙老師就曾在班上說過我,如果考試時我的作文能寫得再好些,那我早就是年級NO .1。本想趁著機會去上海玩就要落空了,那我在同學(xué)面前吹牛要去上??礀|方明珠電視塔可怎么辦?我怎么有這樣的老爸呀,真是糟糕透了!在我的記憶中,他一直就是否定我、否定我、否定我!要不是有媽媽,我想我早就自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哭累了。我拿起手機,登上QQ,就看到媽媽在空間里剛發(fā)了一段話。
“真是遺憾,只可惜我們離上海太遠(yuǎn)了,不能近距離培養(yǎng)一個小作家的成長,真是慚愧。女兒就是我的開心果,只要她在,我的世界就燦爛了。難道這就是我的生活,就是反復(fù)地悲喜交加嗎?也許像“他”說的一樣,女兒其實對寫作不感興趣,是我在托著她的夢,那個人其實是我!……”啊,媽媽終于也知道我不喜歡作文了??墒撬⒉恢牢移鋵嵅幌窭习终f那么討厭作文,也不像媽媽那樣熱愛作文吧,我的寫作水平也不太差吧,只是用詞沒有那么生動罷了。可恨的惡人,我討厭你做我爸爸。
這幾日在學(xué)校里,總有同學(xué)來打聽我啥時去上海,看著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我躲躲閃閃,有苦難言,只好推脫說爸媽工作忙,不放心我一個人去。該死的子林幾天沒來上學(xué)了,也不知道來安慰我。放學(xué)時我本想去看看他,才想起我居然不知道他家到底住在哪里,只知道是在郭林路那一片。以前我說過要到他家去玩,他總是神秘地說不方便不讓我去。他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嗎?
奶奶說過,想念一個人,晚上就會夢到他。
那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有種無形的力量推起我飛向天空。蔚藍的夜空下,有好多五顏六色的小小帳蓬,有些上面有光在閃爍;有些沒有。這是在人們在露營嗎?我飛向一個沒有光的帳篷,一看里面有個男人打著呼嚕,我馬上退出了。
我又向南邊飛去,一個藍色的帳篷頂上,有三束光不停的閃著。我飛了進去…
咦,這是靠近郭林路馬路對面的一小塊草坪。我記得我和子林到這里來玩過一次,我嫌草坪上的垃圾太臟了再也不來了。好呀,這家伙幾天不上課,原來跑這里來玩了。他和一個男生不知從哪撿來幾塊磚頭圍了一個小灶,里面堆滿了落葉、報紙、廢紙盒。子林到處在拾落葉,那個男生則把塑料袋系在樹枝上,然后燒著了當(dāng)火把,又把油滴在枯草上點燃。清風(fēng)徐徐,這一片小火堆越來越大。這時候跑來了一個小小孩,大約五六歲,虎頭虎腦的在周圍轉(zhuǎn)啊轉(zhuǎn),像在地上找什么東西。忽然他脫下褲子,準(zhǔn)備在那里上大號了。透過火光,兩個男生看見那小小孩撅著屁股很白很可愛,姿勢也奇怪,哈哈大笑起來。突然那個男生朝子林眨眨眼,站起身來舉起小火把,走進那個小小孩,往他的白屁股上滴油。天呀,他們在惡作??!我拼命地呼喊,想要阻止,但是他根本們聽不見。??!啊!啊!我想起來了,我雖然進入了別人的夢境,但還是夢外人,夢中的人是看不到我的。這可怎么辦?那小孩被燙的很疼,還是忍住了,也沒大喊大叫。還好子林起身拉著那男生:“住手,別惹事了。”誰知那男生一聽,就將火把遞給子林,跑回子林家把門關(guān)上了。
不一會就有人敲門了,就是那個小小孩的媽,帶著子林一起上門來找來了。那小小孩媽很氣憤,說你們大人怎么管教孩子的,把我們家寶寶都燙傷了。子林的爸爸聽到火冒三丈,劈頭蓋臉對準(zhǔn)子林一頓苕打。可憐的子林手里還拿著火把,踉踉蹌蹌地倒在地上,沒人聽到他微弱的分辨。后來子林的父母就帶著那小小孩到醫(yī)院去了。而那個作惡的男生,見勢就溜掉了。沒想到子林受這么大的冤屈,他爸下手也太重了,屁股都打爛了……
我從夢中哭醒了,媽媽汲著拖鞋跑到我床前?!皩氊?,怎么啦?是不是因為去上海的事傷心了,別擔(dān)心,你爸不同意,我們可以偷偷去?!薄安?,媽媽,要是老爸知道,又會和你吵架呢。其實我也不想去上海了,老爸怎么還不回深圳呢?是要在家里長住嗎?”“傻丫頭,這里也是他的家呀,再說他和別人合伙開了個小賓館,每天要上夜班的,又不回來睡,怕什么?”“那還差不多?!薄班培牛??!薄?p> 早上醒來,我一邊喂著我的小烏龜,一邊回想著昨晚這個奇怪的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是怎么啦?難道我擁有了特異功能,可以進入別人的夢境。到底這夢中的事是不是真的呢?我在家里找了半瓶黃道益放入書包,我在等一個答案。
又過了兩天,終天又聽到子林在樓下叫我。我背著書包,手上提著垃圾跑下樓。他順手接過垃圾袋,走在前面扔到垃圾筒里。幾日未見,他臉瘦尖了,走路也有些蹣跚。
“你好了嗎,什么病請假這么久?”我倆一邊走一邊說道。
“我,我”子林吱吱吾吾。
“你被你爸打了?!”
“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在草坪玩火,被你爸打了?!蔽业靡獾貑柕?p> “天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爸下手可真夠重的,還疼嗎?”我從書包里找出黃道益,遞給他。
“謝謝,已經(jīng)好多了。唉,我爸可以容忍我成績不好,卻不能容忍我做半點壞事,再說我也沒做壞事?!?p> “嗯嗯,我知道。那個小孩的屁股燒傷了,不是你干的?!?p> “是我堂哥惹的禍。天呀,鎮(zhèn)澤,你有千里眼嗎?你怎么知道的,快點告訴我?!弊恿旨鼻械貑柕?。
叮鈴鈴,上課鈴聲響起來了!
“快走吧,要遲到了。改天我再告訴你?!蔽依麤_向?qū)W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