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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紀

第三十九章 離人淚

隆武紀 墨燔 2072 2020-11-21 11:37:47

  葉修知道的應(yīng)該不多,但銳健營肯定知道內(nèi)情。

  銳健營是武安君的主力,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

  常開說道:“那日,李將軍回來后,直接就去了大帥的營帳。李將軍進去后說了什么,末將并不知道。不過自從他出來后,張陵那邊就忙碌了起來。這幾日,有好幾個百夫長都已經(jīng)被叫過去,說是要領(lǐng)一種叫火藥的藥包?!?p>  怪不得,原來如此!

  現(xiàn)在是夏末,還沒有到落雨的季節(jié),這時,要是能抓住機會,用風(fēng)箏飛到蛇人的營地,說不定還真有可能。不過這條計策也太過兇險,那些到蛇人營上空擲火藥包的死士,生命也都系在一根小小的繩子上,只怕會有一多半回不來了。

  虞銘問道:“幾時出發(fā)?”

  常開說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yīng)該快了。這些日子,白將軍已經(jīng)來銳健營好幾趟?!?p>  虞銘說道:“這樣啊,這可就有點麻煩了?!?p>  用火藥雖說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可如今……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鹚幍耐κ呛艽?,但……武安君之所以這樣做,大概也是實在抗拒不了那種一舉擊潰蛇人的誘惑吧。

  說了一陣話,常開就離開了。

  常開離開沒多久,葉修又帶著玄甲軍殘存的軍官來見虞銘。

  看到這些人,虞銘心中并不好受。要不是因為……怎么也不會到這一步。

  辭別了他們,虞銘回到帳中。剛才那兩個服侍的女子已已侍立在一邊,道:“將軍,請用餐?!?p>  桌案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還有一些煮爛了的干肉。干肉本是從北境那邊帶出來的食物,又干又硬實在沒什么滋味,煮爛了卻也有些香味。

  虞銘一只手端起碗,想要喝,可燙了點,另一只手又動不了,正有點不知所措,一個女子端起碗,另一個用一個小勺子舀起一勺喂了起來。

  以前在銳健營,沈慶還在的時候,也曾這樣給虞銘端過碗,但他端碗實在不能和女子相比。

  生活里的事誰都說不好,得過且過就好。

  虞銘雖然不喜歡如此奢侈,但因為自身的原因,他也就笑納了。

  葉修也是好心,還是不要辜負別人的好。

  香甜的米粒入口,只覺得與平時吃的那些干餅實有天壤之別。這種白米粥在京城里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南方出米,更不是稀奇東西了。只是如今戰(zhàn)火紛飛,能吃到這個,實已是極大的享受了。

  剛吃了兩口,虞銘忽道:“你們可曾吃過嗎?”

  一個女子有點局促,道:“將軍,我們……”

  虞銘此時才注意看了看她們。她們一模一樣的臉上,都有點憔悴的神色,他皺了皺眉頭,說道:“剩下的,你們兩人分著吃了吧?!?p>  說著,虞銘停下了筷子,閉上了眼睛。

  那兩個女子互相看了看,那個端著碗的女子把碗放在桌上,另一個把勺子放在碗里,兩人同時跪下道:“將軍,奴婢不敢?!?p>  虞銘睜開眼睛,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們平常吃什么?”

  她們面面相覷,半天,一個才道:“以前,葉將軍給我們那種干餅?!?p>  想象著她們吃那種難以下咽的干餅,虞銘不禁有點心疼。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最見不得的就是女子受苦。

  虞銘說道:“你們放心,我沒病。”

  就算已經(jīng)這樣說了,她們還是沒行動。無可奈何下,虞銘動手把剩下的粥分成三碗,有意把一碗留的少一點點,道:“來,一人一碗?!?p>  說罷,虞銘將最少的那碗拿到跟前,用沒受傷的手喝了起來。

  見此,那兩個女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默享用了起來。

  大概是累了,她們兩人吃了粥,便去歇息了。

  恐怕,被俘后她們從來不曾有過一天不擔驚受怕的日子吧。雖然她們還有些怕,便多少面上已有了些笑容,他們還告訴我,一個叫白薇,一個叫紫軒,是臨江城主的孿生女兒。

  看著她們歇息的那個小帳篷,我不覺嘆息。如果……這里不曾謀反,她們必是兩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周圍圍著一大批公子哥,像他這樣的小軍官,想要她們假以顏色都難,現(xiàn)在她們卻像兩個柔順的奴仆一般服侍我。

  今夜要發(fā)動反擊,虞銘實在是睡不著。

  走出門去,暮色已臨。遠處,蛇人的陣營中也沒有什么聲息。虞銘又到了那箭樓上,看了看那個望遠鏡。那兩個小兵也認識他了,很恭敬地行了一禮。

  從望遠鏡中看去,模模糊糊的,也沒什么異動。不過,虞銘還是有點擔心。蛇人營中更亮了。也許,蛇人也在漸漸適應(yīng)火光,一天比一天不再怕火。

  虞銘看了一會兒,眼有點酸痛。正想離開,忽然,眼角一瞟,在那望遠鏡里似乎看到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動。

  那是什么?

  虞銘又伏到望遠鏡前。那望遠鏡本就不太清楚,加上已是暮色蒼茫,更看不清了。剛才似乎見那影子約略是在樹林前,但現(xiàn)在看去,什么也不見。

  是自己眼花么?

  虞銘搖了搖頭,慢慢走下箭樓。

  城頭上,夜巡的士兵仍在四處巡視。每一個人都不準解甲,休息也只是偷空打個盹。這樣的日子,也快到頭了吧。

  天空中,月亮升起,淡淡的一牙。去年此時,臨江城中也許正歌舞升平,準備過年,今年,絕大部分人都已成為尸骨。僅僅一年而已,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了。

  虞銘走下城頭,正想回自己的帳中休息,忽然,城中響起了幽渺的簫聲。

  那簫聲起的地方也不遠,似是南門城頭。簫聲清雅秀麗,也不知吹的是支什么曲子,十分悅耳動聽。曲調(diào)卻十分繁復(fù),便如一根細細的長絲,千回百轉(zhuǎn),卻又一絲不亂。

  聽著那簫聲,仿佛身體內(nèi)外都流動著潔凈的清水,什么都不再想,竟飄飄然有欲飛之感。虞銘在城下聽得也有點呆了,只盼那簫聲響得久一些。

  正聽得入神,忽然簫聲中插入了一支笛聲。這笛聲極是嘹亮,突兀而來,有如利刃破空,與那如絲一般綿密的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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