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明冷聲說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倒是想想看,該如何面對你的母親,我到杭州見了平昌公主一面,她提起了你?!?p> 顧阿飛頓時收起臉上的神氣,有些低沉地問道:“她說了什么?”
“她想見你一面?!?p> 顧阿飛冷笑。
“大可不必,等她快死的時候,我會去看她一面地?!?p> 顧懷明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忍,他開口道:“你終究是你母親?!?p> “有的人根本就不配?!?p> 顧阿飛消失在院子里,顧懷明嘆了一口氣,走到外頭,看到小十三正在等自己,便問道:“你怎么不去吃飯?”
“這不是等姑爺?shù)膯幔脿斀裉靹偦貋?,不去和小姐吃頓飯嗎,我瞧著這幾日姑爺可是天天看著荷包出神?!?p> 顧懷明摸了摸綁在腰上的荷包,笑著說:“這繡工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手筆?!?p> 小十三開口道:“奴婢聽說好像是染秋姐姐縫的針,染夏姐姐繡的葉子,染春姐姐繡的花,染冬姐姐繡的枝干,然后小姐放了些香料綁了些繩子?!?p> 顧懷明拿起來這個荷包,放在眼皮子底下。
“繩子綁的很結(jié)實?!?p> 小十三忍不住偷笑,自家姑爺還真是護短。
到了文瀾院,卻不見余明珠的影子,染秋進來給顧懷明行了一禮。
“姑爺,東府那邊來消息說余寶仁余少爺想見小姐,小姐便去東府了?!?p> 顧懷明皺著眉頭說:“為何不跟我說一聲?!?p> 染秋低著頭回答:“小姐沒有吩咐人通知姑爺?!?p> 顧懷明放下東西,直接邁步離開了文瀾院,他騎著快馬到了東府。
東府里頭倒是比前些時日要蕭條,聽說老太君一直病著,顧懷明進了府,倒也根本不用丫鬟指路,憑借著自己的記憶便進了余寶仁的洋溪院,顧懷明掀開簾子進去,恰巧看到了正在和余寶仁說話的余明珠。
余明珠看到顧懷明,頓時有些驚訝。
“夫君你來這里作甚?”
顧懷明走到余寶仁身旁,輕聲問道:“寶仁兄弟,你身體可好?”
余寶仁顯然不大喜歡顧懷明,他冷聲道:“現(xiàn)在還死不了?!?p> “即知道死不了,便應該好生寶貴自己的這一條命,你們東府的臟事兒不需要我多說,你母親和陳小紅當年慘死,卻也不是沒有機會活下去,只不過當年你和余明湘都是為了自己,罔顧自己生母的命?!?p> 余寶仁頓時暴怒,他猛然打翻了一旁的藥碗。
“你知道什么!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余地!我母親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干系!”
余明珠看著顧懷明這番作為,著實有些看不懂。
“和我有沒有干系,日后你便知道了?!?p> 顧懷明拉著余明珠離開了這里,路上余明珠忍不住問道:“夫君為何拉著我走?”
“余寶仁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他想替自己母親報仇,卻這種事情若真的弄得人盡皆知,你們余家的小姐夫人,恐怕都無臉面活在這世上了?!?p> 余明珠頓時心頭一顫。
“我以為,他是想聯(lián)合我對付老太君?!?p> 顧懷明苦笑道:“我到杭州還做了一件事情,便是將那溫氏的陪嫁丫鬟贖了回來,她曾經(jīng)照顧過余寶仁一段時間,余寶仁想做的事情,對一個兒子來說極為正義,可是對于余家人來說,確實滅頂之災,你若是中了他的計,你們余家的這些事情被世人所知,保不齊萬貴妃以一個有背綱常禮教,將你們余家大小官員,全部罷免,”
余明珠就算再怎么看不上這東府,卻也知道,一筆寫不出來兩個余。
顧懷明拉著余明珠走在這東府的雕梁畫棟中。
“曾祖父估計也未曾想到,僅僅三代,余家便已經(jīng)敗壞到如此地步?!?p> 余明珠有些失落地說:“我未曾想到,寶仁哥哥會到這種地步,他只是派托染春給我報信,說是有要事相談?!?p> 顧懷明看了一眼未曾跟上來的染春,低聲說道:“那個染春……”
余明珠趕忙抬頭說:“夫君不必多言,我心里有數(shù)。”
二人各懷心事回了西府,恰好路過新給顧阿飛安排的院子。
院子里安排了幾個身體壯實膀大腰圓的仆婦,這顧阿飛黑著一張臉。
染冬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地,顯然是被人給訓斥了。
自己的丫頭被訓斥了,余明珠自然是看不過眼,便跑過去關(guān)切道:“怎么了這是?”
染冬說道:“小姐,顧家表哥說我不會辦事兒,說我給他找到丫鬟太丑了,可不是您說要找胸大屁股大的嗎?”
余明珠看著這些仆婦的身材,頓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對啊,顧家表哥,我這也是按照你的要求給你找的呀。”
顧阿飛心里納悶,他指著染冬說:“你是不是聯(lián)合這個丫頭耍我呢,想我阿飛也是縱橫花叢幾十年,你這也太不給我面子了?!?p> 余明珠可沒想過自己會到這種事兒,她看了一眼顧懷明,顧懷明笑著說:“我可記著,你練的這功是需要童子之身的吧?”
顧阿飛時常喜歡說些俏皮話,現(xiàn)在卻說不出話來,一張桀驁不馴地臉上羞赧萬分,一直坐在墻頭上看熱鬧的小道士跳下來,輕輕拍了拍阿飛的肩膀。
“這位道友,你就知足吧,余家給我配的丫頭飯量挺足,每日除了睡覺,她都在吃東西,現(xiàn)在我都吃不下肉。”
染冬偷偷在余明珠耳邊說:“就是廚房里的肥花。”
染冬對著小道士說:“道長,肥花是貪吃了些,可還是很勤快的?!?p> 余明珠看著余家這一大攤?cè)耍D時覺得有些好笑,余家的奴婢真是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
她擺擺手離開這是非之地,顧懷明跟在她的身后。
只聽到他開口說道:“那溫氏的丫鬟說,余寶仁小時候曾說,寧愿做外頭的販夫走卒,也不愿意在東府做這樣的主子,便是到西府做過奴仆,卻也要比在東府強上百倍?!?p> 余明珠聽到這些,心里有些難受。
“既然夫君同情寶仁哥哥,為何不幫幫他?”
顧懷明笑了笑。
“幫他?什么叫幫他,幫他除掉老太君和余百順?亦或是幫他奪得整個東府的大權(quán)?這就叫大仇得報了嗎?害死她母親是整個東府的人?若真算起來,這世道,這禮數(shù)教條,這天地君親師都是害她的兇手?!?p>